01初见
“十一,所长找你”
同事肖恒凯刚进办公室就朝着正在发呆的新同事王十一说道,说完还不忘叮嘱道“刚才所长接了个电话,好像是柿子村两户人家吵架报警,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柿子村的路不太好走,骑车慢点,注意安全”。
“好的,凯哥,谢谢”王十一说完就往所长办公室走去。对于同事肖恒凯他也是心知肚明,从前两天一顿晚饭就能看出,肖恒凯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哪个有心机的会请一个认识不过三天的同事去自己家吃饭,还把自己和婆家上下三代都给你唠叨清楚的,搞得像王十一去他家像查户口似的。
想到那顿晚饭,自己又不免羡慕一把,妻子谦和,儿子虽然调皮,却也不失孩子气,至于淘气,孩子不淘气还能是孩子?一家人和和乐乐,那又是自己多少年魂牵梦绕的梦中场景。
“小王,快坐”所长罗家伟看到王十一走进门来,正了正坐姿,招呼道。
“所长,是不是有什么案子?”王十一正坐后,微笑着向所长询问道。
“小王,不必那么紧张,坐那么直干嘛,我们这就是个乡镇派出所,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把日常公务做好就行,”
所长看王十一正襟危坐不免有些怀念,想自己刚来时也是这样谨小慎微,就怕那里做的不够好,这些年磨啊磨,什么都磨没了。想到此,又不免打量了一眼王十一,看到他已经放松下来,不免有些诧异,想自己当初可没有这份从容,好像一直小心翼翼,半年多才彻底融入这里。
“这小子,不到三天就跑肖恒凯家里蹭饭了,现在见了上司才一句话就放开了,心性不错。”老所长暗自思量。
“小王啊,是这样的,柿子村村长刚才打来电话,说他们村两户人家吵架,谁也不让谁,连他都没法压下去,就找到我这里来了”所长看着王十一,点点头,之后才把事情给他做了个大概说明。
“好的,所长,我这就出发”王十一一听是公事,又牵扯到争吵,生怕一个不及时处理会闹大。便立马答道,身子一偏就打算起身。
“哎,等等,别急嘛,我还没说完呢。”所长忙说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急性子。见王十一又坐回座位上才又继续说道“事情没那么急,而且情况有点不一样,我先和你说道说道,也方便你好处理”见王十一点了点头,所长便接着把事情由来说了出来。
原来,柿子村一户人家的鸡死在了另外一家的菜地里,为这事两家动了嘴,村长赶过去,没劝住,这才打电话来请派出所帮忙,目前局势被老村长稳住了。所以让你跑一趟,这事不大,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往民事纠纷上调解一下就好了,能不立案最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十一听完所长的叙述,便也放下心来,事情不大就好,至少不用着急忙慌的,点点头说知道了,便起身要走。走到门口时又听所长来了句“有什么事多请教一下老村长。”王十一回过头疑惑的看向所长,所长又解释了一句“柿子村的老村长算是德高望重的,多听听老人言,有好处,记得路上小心点。”
由于是乡镇派出所,又不是什么大镇,人口也不多,整个派出所就配备了一辆警用摩托车,一辆警用越野车,四轮的被其他同事开出去了,王十一便骑了两轮的往柿子村赶去,被调这里前王十一便大概查了一下柿子镇的资料,这里早些年盛产柿子,就是这些年也有一部分人靠着柿子生活,所以才起名柿子镇,而柿子村,是柿子镇柿子树最多,也是种植柿子树最早,柿子产量最大的一个村。
山路多弯,中间还有一段泥泞,前一日又有暴雨,上坡车轮打滑,王十一又下来给油推行了一段,原本10公里不到的距离,等赶到时已半个小时之后。村头刚好遇人,询问过后,顺着村民指的房子赶到时,看到现场后松了一口气。
很典型的农村土房,其实刚到村口时,王十一就看了个大概,村子不大四五十户人家,房子整体一个大村子占了大部分,分上中下三排,差不多四十多户,剩下的就村尾有两家,离大村子有一两百米远。另外一个小山头上差不多有四五户,被包裹在一片柿子林里。而整个柿子村就只有一栋砖房,刚才问路时向村民打听过,砖房是村长的家。
而村尾的两户人家,恰好就是今天的案件主角,因一只鸡吵架的甲乙方。
两座土房子,一大一小。房子前面都有一小块空地;只不过,大房子面前浇了水泥,小房子面前还是土的场地。场地边各堆了一堆玉米杆,干的,那是喂牛用的,在农村很常见。玉米杆堆旁还有一颗梨树,树龄应该不小了,枝繁叶茂,长得比房子还高。
此时,大的水泥场上站了二三十号人,估计都是看热闹的村民。小土场上又分了三拨人。左边四个人,一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面像平常,就是皮肤很黑,还有点泥巴在脸上;身后站了一大两小,大的一看差不多20多岁,小的才有半人高,估计8岁左右,两个小的一左一右的被大的女孩护在身后,而中年男子又护在三个女孩前面。
中间就一个老人,看不出年龄,但精神还可以。
右边就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中年。瘦女在前,胖男在后。
原本闹哄哄的场面,随着王十一的到来一下子就安静了,老村长见有警察来也是松了口气,村子里那户人家什么脾气他是门儿清,毕竟自己在这里过了一辈子。家长里短父母长辈他都很熟,又做了这几十年的村长,毫不夸张的说,这村里,随便一只鸡,一条狗什么脾气他都了如指掌,更何况是人?但现在他却有点骑虎难下,因为这事并不大,远达不到需要见警察进派出所的地步。错就错在张老四家的婆娘那个嘴碎啊!偏偏指着李存的小女儿说了句“有妈生,没妈教的。”
这句话对谁说都行,唯独不能对李存的两个女儿说。你死了一只鸡,好,我李存是穷,但是我可以不和你计较,甚至赔你一只鸡,十只鸡。你说我李存克爹害娘也行,但是你这样说我女儿就是不行。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老村长心都凉了,还好当时有几个壮汉在场,不然非得出大事不可。当了大半辈子的老实人,但老实人也有逆鳞,女儿就是李存的逆鳞,还有他的妻子也是,你倒好,一句话就揭了他两处逆鳞。
还有这张老四家婆娘,你自己什么德行,在场的谁都清楚,平时没人和你计较,一是住得远,毕竟隔了一百多米,没事也接触不到,更谈不上有什么利益纠葛,二是,这婆娘就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就一点,得理不饶人,无理还得辩三分呢。这村子里,一大半的人都多多少少和她吵过架。这也是二三十号人都只敢远远地看着,连劝架都不敢,就怕惹到这狗皮膏药。
王十一走到近前,肃了肃装容,毕竟刚才路上推车搞得有点狼狈,裤脚还糊了不少泥巴。这才开口道“是谁报的案?”
王十一嘴里问着话,目光却打量着在场的人,当看到李家时又不免多看了几眼。心里却满满的暖意。他学过心理学,知道人在特殊时候,会有下意识的动作;看到一家人老老小小的,老的站在大的前面,大的又站在小的前面;可能他们自己没有察觉,王十一却知道;他们下意识护着的,都是放在心上的人。
“同志,是我报的案,麻烦你了。”村长瞪了老张家两口子一眼,连忙走出来,迎向王十一,笑着道。
“警察同志,我也要报案,我要告李存他谋财害命。”张老四家婆娘被村长瞪了一眼,原本有点心虚,但一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还得占据主动才好,急忙走到王十一面前。竟然还恰好挡在了老村长面前。
谋财害命,这还怎么得了?不是说只是吵架么,怎么还害命了呢?王十一心里一惊,
“害命,害了谁的命?”王十一看向面前的中年女人,严肃问道。
“害害了我家老母鸡的命。”瘦女人初对上王十一的眼神,心里面确实有点虚,急忙道,由于紧张,还带了点结巴。
“哈哈,哈哈”一旁看热闹的村民顿时爆发了一片笑声,就连原本有点生气的老村长都不禁嘴角上扬了些。而原本看着瘦女人恶人先告状的李家大女儿,都想要上前理论了,都被她这句话给惊着了,还以为她又要无中生有,无理取闹。没想到嘣出了这么一句。顿时让她有点无言以对,上前一步的右脚就卡在了哪里,进了不是,退也不是。
张老四胆怯的走上前来,一拉老婆的衣角,低声道“别闹了,让人看笑话。”被老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不自觉的放了手里的衣角,却不敢再言语。那样子,到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周围站近了的眼尖的村民又是一阵哄笑,张老四居然瞬间就红了脸。
王十一一看这样,得,是个怕老婆的,再加上这女的这句咋呼,就感觉她说的话不怎么靠谱,便又看向了老村长。
老村长看了一眼张老汉夫妇,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家,忍不住叹了口气,便引着张十一去往李家四人面前,说了句:“还是让小李和你说吧,他是当事人,比较清楚事情经过。”
李存看了一眼王十一,眼里带了点感激,他看的出来,这警察没听老张夫妇的,反而走向了他,至少是相信自己的,便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早上煮饭时,小女儿去菜园拔菜,却不想刚进菜园就看到了一只白色的老母鸡躺在一颗白菜前一动不动,上前一看才发觉这老母鸡已经硬了,这才想起这半边菜园因为虫子多,天蒙蒙亮,爸爸才打了除虫药;很明显,毒死了。小女儿才十岁,又不懂人情世故,加上姐姐和爸爸的宠爱,从小也是胆大,又是个直性子。于是便跑到隔壁老张家一声大喊“你家的鸡偷吃我家的菜,被毒死啦,赶快去捡出来。”因为她知道那只鸡就是隔壁邻居家的,不只是她,差不多大半村民都知道这只鸡是张老头家的,但她又有点怕,平时鸡肉吃过,直挺挺的死鸡,她看着还是有点心慌。
张家老婆子急忙向李家菜园子走去,一看,果然是那只大白母鸡。心里却是心思一转,这鸡可不能白死,前几天吵了一架才吵回来的。死了不就白吵那一架了么?
原来,这只白母鸡是全村独一份,其他家的鸡要么是黄色,要么是黑色,要么黑黄相间,就只有李家嫂子养了只白色的。不过就在前几日,这只鸡不知怎么就跑进了老张家,这可不得了,进了我家的门,还想要回去?做白日梦呢,于是这只鸡就被她关在了自家鸡圈里。
农村里,大部分都是散养,家家有鸡圈,早上放出来,自己找虫吃,傍晚天黑前自己会回鸡圈里,都是这样。结果李家嫂子左看右等没见自己的白母鸡,找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李家小女儿告诉她隔壁邻居家鸡圈里看到过一只白色的。她这才来老张家一看,就为这事两家大吵了一架,李家嫂子是个实诚人,哪有张家老婆子嘴厉害啊!加上男人在外面打工,自己一个人照顾这一家老小,吵架没占便宜不说,鸡也没要回来,还赔了一袋大米,因为张家老婆子说这鸡进了她家到处拉鸡屎不说,还糟蹋了她家刚买回来的一袋大米。为这事,李家嫂子还气得躺了一天呢,连饭都没吃一口。
这事当时大半个村子都知道,后来你传我传,一个村子就都知道了,得,今天同一只鸡,吵第二架,不过今天不是和李家嫂子吵,是和老李家。这老李家和李家嫂子,虽然都姓李,但这柿子村姓李的不下十户,倒也说不上沾亲带故,不过农村人情味重,平日里也都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会为难谁。当然没什么利益的前提下,到也不见得谁会帮谁。
张老婆子胡搅蛮缠说这鸡被她关在了圈里,不知怎么就跑到了李家的菜园里,还被毒死了,反口一咬,说是李家小女儿见不得她的鸡,鸡是被她从圈里放出来赶到菜园子里毒死的,把李家小女儿急的直掉眼泪。因为她知道,当时李家嫂子来找鸡就是李家小女儿嘴碎说出去的,她还想着要怎么收拾着李玉茹呢(李存二女儿)。
两家闹腾了不到5分钟,村子里还在家的村民就都聚过来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就不得不说老李家了,这李存是个苦命人,还没成年父亲就出意外走了,没过一年老母亲被一头老黄牛顶了,当时就落了气,一年两条人命。原本天真无邪的少年慢慢没了笑容。看着空落落的茅草房心里满不是滋味。那两年里,当时还不是村长的赵余不时的都会过来看看,一方面是帮衬着点,另一方面是开导开导小李存。后来说通了,年记轻轻地,又无牵无挂,老呆在这穷乡僻壤干什么,不如出去闯闯?于是,小李存背着不大的行李就出了门。
其实,当时赵余也是有两方面考虑的,一个是农村里原本就没什么奔头,说白了,一辈子都土地里抛食,饿不着,但也富不了。二是当时小李存整天对着以前父母生活的屋子,触景生情,赵余就经常看着小李存整天整天的坐在门口发呆,十四五岁的年纪,这怎么得了哦?于是就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李存也争气,出门不到10年就回来了,还带了老婆回来,回来当天就去拜会了赵余(当时赵余已经从父亲手里接过了村长的职位),还请赵余帮忙找人建房,也就是现在这座两层的土房,当时村里还基本都是茅草屋。老村长现在都还记得当晚喝了少许酒的李存,红光满面的,加上本来就生的眉清目秀。谈吐里全是志得意满。
老村长往后退了退,坐在了李存家土房子前的小小柴堆上,半仰头看了看这座10多年的房子,往日种种浮上心头,不过短短十多年,连二十年都不到啊!不由得心中一叹。
李存是柿子村的老好人,这是整个村子公认的,谁都说不出个不是来。
李如意是李存的大女儿,这名字还是李存请赵余取的,当时村长赵余犹豫了好久,让他读书的大儿子写了好几个,最后才选定了李如意。孩子满月的当天,村长跟着李存夫妇和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去了李存父母的碑前,亲口告诉安息在地下的亡人,如意,如意,事事如意,孩子就叫李如意。他还在心里默念道“希望李存这孩子,从此以后都万事如意,事事顺遂。”
李如意5岁,已经很聪慧,嘴也甜。见了大人,清脆的童音不是叔叔伯伯,就是婶婶嬢嬢,母亲虽然长相普通,但李如意充分遗传了父亲的颜值,小小年纪,宽眉大眼,笑起来两个大大的酒窝;让人一看就很喜气。
本来日子蒸蒸日上,李如意十岁,李存媳妇怀胎9月,生老二。挣扎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大出血,二女儿是生出来了,大人也没了。当时村长也在场,就那么看着家里。
李存看了老婆难产的房间门二十多秒,又看了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大女儿十多秒,最后才看了自己怀里的二女儿几秒,颤抖的手把小女儿交给产婆后,又把大女儿手牵给了村长。
他自己才又往房间走去;进去以后关了门,只听几声低语,不过数十秒,里面就传来了低沉的抽噎声,却是一点其他声音都没再传出来。李如意这才似乎意识到什么,喊了句妈妈,村长下意识的把她抱在怀里,当时五十不到的汉子,竟然差点就让她挣脱了,只是听孩子一句妈妈,一句爸爸换着呼喊,却不敢放手让她进去看一眼。
襁褓里的孩子似乎是受了姐姐叫喊的惊吓,又或者是感应到了什么,竟也大声哭起来,产婆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低下头叹了口气,竟也低下头去抹眼泪。当时的村长也楞了,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孩子,再看看产婆,却是闭上了眼,只是两滴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从那天起,李存就像变了一个人。走路也不再昂首挺胸,低着头,你一看就觉得这人走路真小心,眼光都不离开眼前的路。再一看,怎么感觉有点痴痴的,呆头呆脑的。遇着人从不主动打招呼,你先打招呼,他总是笑眯眯的回你。可是那笑容,总让你觉得不自然,感觉多少都带着一些讨好。
性格也变了,以前村里的事,因为出门多年,回来后和村子里的人也不太熟,所以村里非熟人熟事,他一样不管,就只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村长家除外。
可从那以后,村里白事必到,从头到尾不缺席,去的最早,走的最晚。红事不请不上席,但都会有礼到,家里有时随钱礼,家里无时二尺红布,一对红烛,从不掉漏。红事遇主动请的,全程笑脸,杂事小事理着做,你都看不到他闲坐喝茶。其他农事杂事你只要开口,他都会到,也不偷懒;你只要知会到,肯定给你做的巴巴适适。这么多年,村子里哪户人家没点大事小情呢?所以,基本都和李存打过交道,再加上他家出的那点事,大部分人都还是抱有一定的同情心理。
听完李存的叙述,王十一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他经直走向老村长,半蹲着身子,差不多和村长坐在柴堆上一样高,向老村长问道:“是您老人家先报的警,您老想要怎么处理这事呢?”因为想到所长的交代,他还特意提高了音量。
一听要开始处理这事了,李存一家和张家都走了过来。张家老婆子更是竖起了耳朵,她心里本来就虚,再加上平时虽然吵吵闹闹,但都是和同村人;身份都是一样的平民老百姓,她自然不怕谁;但现在是公家来人,光是王十一身上那身警服,她多少有些心悸。
老村长一听王十一问他的话,还特意提高了音量,声音里更是严肃的口气,顿时心里一宽。他知道,他那所长老朋友肯定和来处理这事的这位同志已经说过了情况。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家老婆子,眼神直直的,直到老婆子低下头不敢看他;他才对王十一说道:“同志,这事按你们规章制度怎么处理合适?”话毕,还对王十一打了个眼色。
王十一心里明白,不就是按所长所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但这瘦妇明显是个难缠的主,不如一步到位。
他便站起身来,还特意正了正身子,提高了音量,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初步做了了解,关系到了个人的财产损失,还有双方都有争吵,不过还好,没有动手。”顿了顿,她特意看了张家老婆子一眼,继续道:“目前就看当事人是什么想法了,可以自行调解,也可以我们帮着调解,当然,要是调解不了,那就立案调查。”“不过我提醒各位,一旦立了案,那就是有案必破,到时候,该处罚处罚,该拘留的拘留,并且我提醒一下,立了案可是会留案底的,那可能会影响你本人和下一代的。”
张家老婆子心里慌了,她心里清楚,平日里本来就离得近,自家的菜园子她又围了自家老头子竹子编的栅栏。鸡放出去就是去祸害李村家菜地的,为这事,李存也和自己老头子提过两次;老头子被她数落了几回,后来就没敢吱声了。
至于李存,在她心里就是个死了老婆又没本事的,不然也不至于就带了两个女娃就守在这村子里。
这些年,凡是有点头脑的,要么做生意,要么外出打工,家里多点票子,底气就足。只有这个李存,整天孩子地头两处跑,日子也过得紧巴巴。之前么,还有个李如意上学,听老村长说学习还不错,多少有些顾忌,毕竟将来人家出息了,又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看不是?
不料,前年李如意也辍学回家了,现在就一个李玉茹还在上小学;看样子,日子是没什么盼头了。那还顾忌什么?不欺负你欺负谁。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鸡吃得多,才长得快不是?所以她家的鸡基本一放出去就往李存家菜地里跑,菜地里溜达一会就到房子后面竹林里躲太阳,下午去粪堆里刨虫子,然后回家。
刚看到死鸡时她还想,这李存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家的鸡会去吃菜,你还打农药干嘛?这不就是谋财害命么?
其实,这事还真是她误会了李存,昨天傍晚李存和张家老头说过这事,当时就提醒了他的张老哥,家里菜开始瘟棵,拔起来根部都被虫子咬断了,要打农药。让他这几天就别放出来了,鸡也不多,关着喂几天也要不了多少粮食。
当时张老头还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晚上喝了点酒,给喝高了;睡得早,就没给老婆说这事。今早鸡都死了才起的床,那还来得及?
“张老婆子,你看,是要去派出所解决,还是在这里解决?”老村长发话了,周边的村民也看向了张老婆子。
张老婆子看了一下老村长,又看了看派出所来的张十一,“我都行,看他家想怎么处理,我都奉陪。”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算了,但又落不下面子;就把皮球踢给了李存,他料想李存这么些年一只都唯唯诺诺的,肯定也想大事化小。果然不出她所料,李存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同意和解,就不立案了。
于是,张家两口子,李存一家,还有老村长和张十一凑到一起,商量着怎么解决这事,这时,张老头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拉着老婆就走向了一边,一阵嘀咕。
张十一看向老村长:“这是要干嘛?”“不知道啊,”老村长也是一脸懵,摇了摇头。
空档里,王十一才有空细细看了看李存一家,很普通的农民,衣服上还有补丁。要知道虽然条件不好,衣服裤子线嘣了缝一下正常,但破了洞再补一块上去的却很难见到了,太难看。所以王十一不免心里嘀咕,不容易啊!
再看站在后面一点的李如意,一身牌子货,一细看,adadis,这是什么鬼?再一细看,衣服裤子怎么有点泛红,黑红黑红的。不过倒也浓眉大眼,就是皮肤有点黑。再后面两个小朋友,个子不高,还手拉手的,一个穿的倒也整洁。另外一个穿了一身小男孩的衣服,不过两个小孩都扎了羊角辫,应该都是女孩啊?王十一心里犯嘀咕,莫非这家人还重男轻女,女孩也拿来当儿子养,所以才给她打扮成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