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开火！掩护外围的同志们撤离！”陈予安眼见鬼子已经冲到了一号位置，当即下令。

整个山头顿时响起了猛烈的枪声，数不清的朝山脚下射去，十几个鬼子当场被命中倒地。当然，这个距离子弹的准头十分有限，一般情况下18AG为了节约子弹是不允许在这个距离开火的。

不过，拥有现代化工业生产子弹能力，并在以逸待劳的这几天全功率生产了大量弹药的独立三团并不属于一般情况。更何况，陈予安本来也不打算通过枪弹杀伤第一波日军。

果然，正在追击的鬼子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后，下意识地俯身隐蔽，并向两侧散开。随后纷纷寻找巨石、土坡之类的掩体，准备依托这些掩体反击，行动路线竟是和陈予安、赵子良和其他参谋们预判的别无二致。

一个鬼子军曹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猫下身子，随后蛇皮走位连续躲开几颗子弹，随后一个飞扑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追上来的子弹“啪啪”地打在石头上，溅起一阵火花。

眼见又有几人躲到了自己旁边，这个军曹做了几个手势说：“你还有你，和我一起冲出去，到更近一点的掩体那边。你们剩下几个，给我们扔烟雾弹掩护，同时火力压制上边的八路！明白？！”

“嗨！”几个鬼子士兵也都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三、二、一，扔！”几颗黑乎乎的东西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后却是没有爆炸，而且涌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白烟。

“走！”那个军曹低吼一声，端起枪，准备冲出掩体，两个个小鬼子紧跟其后。其他的人纷纷把枪夹在石块上，朝着山上的火光射击。

“咔哒”

还没来得及冲出掩体的鬼子军曹脚步一顿，别的鬼子士兵也都呆在原地：这个声音，这几天来他们太熟悉了。

“完蛋…”这个他们脑海中最后一个想法。

轰！轰！！轰！！

连续三声炸响。

在布置地雷的时候，陈予安为了提高杀伤力，就为它们布置了两种起爆方式。数颗地雷为一组，每颗地雷都即能被压发引爆，同时同一组的其他地雷爆炸也能将其引爆。

这一队日军也是倒霉，恰好踩中了中间的那一颗。爆炸的冲击波和碎石从下边和左右两边迸射而来，没给他们留下半点生机。

其他地方也是大差不差，越是大的掩体后边，聚集的鬼子士兵越多。但是相应的，埋放的地雷和炸药也更多。

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过去后，打头的鬼子们死的七七八八，后续跟上来的日军也被这一幕吓得不敢前进。

“都在犹豫什么？！快上！不许害怕！”追上来的力石勇一看麾下的士兵别吓住了，当即拔出指挥刀强硬地命令他们继续进攻。

力石勇并不是让士卒们无脑送命，他也有理由的：前面被他们“击溃”的18AG士兵，现在还在山坡上逃命，如果让他们逃到山上的阵地里，皇军要多费多少力气？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再次冲到山脚下，几颗烟雾炮弹突然落在他们中央，弥漫的白烟立刻把鬼子们的前后部队分隔开来。后续大批日军一下子看不见山头，无法继续提供火力压制，少数几个冲的最快的小鬼子，也很快被战士们击毙了。

“烟雾弹？好！好得很！”力石勇咬着牙说：“炮兵部队，给我往山头上打一轮烟雾弹，然后狠狠地炸！”

很快，山头被一团白烟笼罩，紧接着是一颗颗炮弹落下。陈予安知道，这是鬼子又准备冲锋了，当即命令：

“全体隐蔽，进防炮洞，坑道部队准备接敌！”

随着山顶的战士们纷纷躲进工事里，鬼子大部队也纷纷穿过烟雾地带，朝山上攻去。然而，18AG的部队早有准备，山坡上坑道中的战士们纷纷清理好射击口，瞄准了前方的日军士兵。

当第一批鬼子冲进靠近壕沟的范围时，他们突然怪叫着跳了起来：锋利的铁蒺藜刺穿了军靴的靴底，扎进了他们的脚底板。

少数几个能站着的也走不动路了，因为疼痛一屁股坐下甚至摔倒的就更惨了：刚摔倒就又“嗷”地弹起来，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扎满破伤风之刺，活脱脱就是几只刺猬。

就在鬼子因为前锋受挫，乱成一团的时候，在山坡坑道中的战士们，毫不犹豫的从射击口开火了，本就狼狈不堪的鬼子来不及反应便纷纷中弹。

公式化一般的炮击瞬息而至，却几乎没有伤到坑道里的战士们，只是暂时压得他们不再开火射击。炮声停下后，鬼子们把机枪带了上来，猛烈压制坡道上的射击口，掩护士兵冲锋。

鬼子的射击非常精准，能够在几十米外将子弹打进仅仅半尺见方的射击口，不断有战士中弹牺牲。后面的人来不及哀悼，马上端着枪填上位置。

山头上白烟散去，守军也开始也居高临下的压制鬼子的机枪手，冲锋的鬼子和清扫铁蒺藜的工兵也纷纷倒地而亡。

但是很快，拿着掷弹筒的鬼子也冲到山脚，顶着18AG军的火力瞄准射击，不少来不及转移的机枪手就在掷弹筒独特的清脆炮声中牺牲了。而18AG的精确射手，也纷纷来到侧面山峰的射击位，定点清除这些高威胁目标。

双方的交火一刻不停，日军顶着巨大的伤亡强行推进。终于，鬼子的先锋冲到了壕沟前方，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又一次屠杀：鬼子原本因为这只是普通的沟壑，甚至打算直接跳过去。

直到先头部队冲到面前，才发现足有6米宽的壕沟根本不可能跳过去，深度更是足足有八米。沟底密密麻麻沾满屎黄色物体的尖刺，更是让鬼子们打消了任何下去的想法。

“停，快停下！这里过不去”前面的鬼子惊骇的喊着。

“勇士们，冲哇！！板载！”后面的鬼子发出怒吼。

两波人挤在一起，进退失据。几个倒霉蛋还脚底一滑，被人挤下沟中，扎成筛子，惨叫声摄人心魂。

“罗冲！”

“在！”

“朝鬼子后军打两轮炮弹，把鬼子往前逼！”陈予安命令到

“是！”

咻咻咻！

轰隆隆…

鬼子们本就被他们的军官逼着向前冲，现在屁股后面又是炮弹落下，慌忙之中更加往前挤。好不容易稳住的阵型一下子又乱了，更多的人被挤下壕沟，摔在木刺上被扎穿了身体。

坡上的几排射击口乘势猛烈开火，鬼子们连忙就地还击，可原本准备冲锋的队形根本不适合对射，伤亡惨重。随着炮弹落到这里，挤成一团的日军顿时血肉横飞。

鬼子不肯妥协，把更多的机枪和掷弹筒拉了上来和普通步兵一起进一步加强了火力。甚至为了直接打击，把火炮拉到阵前准备直瞄射击，同时把原本用来攀墙过河的梯子抬了上来，准备架在壕沟上。

陈予安一下子跳了起来：“快！！罗连长，准备炮击！”

“这…”罗冲愣住了：“团长，不省着点炮弹吗？”

“省什么省？！零号目标！”陈予安有些着急了。

罗冲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也激动得喊：“快，把缴获的九二式拉出来！”

山下的日军已经布置好了炮兵阵地，瞄准了山上的18AG火力点，领头的小队长举起令旗：“预备…”

然后“欻（chua）”地一劈：“放！”

一轮齐射下去，炮弹准确地落在守军的阵地上，一门步兵炮还精确地炸飞了山坡上的一座机枪地堡。

“干得漂亮，继续！”力石勇发出兴奋的嚎叫，突然一阵更加遥远的炮声响起，随后是“啾——”的声音…

“不好！”他一听这声音就意识到，这炮弹正朝自己砸下来，但是来不及了。

轰！轰！！

两颗炮弹落在炮兵阵地的中央，四处乱飞的弹片大量杀伤着鬼子珍贵的炮兵。但是这还没完，很快又是两发炮弹。

“火力密度不够啊…”坡顶上陈予安用望远镜看着：“继续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

又是两轮齐射，终于——

轰轰！！轰隆隆…

一发炮弹落在日军堆放炮弹的地方，引起了殉爆，接二连三地爆炸彻底摧毁了代表这次日军一半的炮兵力量的火炮阵地。

失去了炮火掩护，好不容易冲过壕沟的日军步兵顿时又遭到毒打，密集的弹雨毫不留情地收割着这些鬼子的性命。再加上接连不断的地雷和陷坑，终于，他们撑不住了。

一个鬼子忍不了这样送命地作战，转身朝山下跑去。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整支日军分队全面溃散，这一路上被提前布置在逃跑路线上的陷阱杀伤不计其数。

当他们好不容易冲到山脚下，准备越过壕沟逃回己方阵地时，陈予安又挥手示意了一下，一个战士咬着牙一按起爆器——

提前埋在山坡上的地雷爆炸了，不仅炸死炸伤了十几个小鬼子，还把他们进攻时铺在壕沟上的竹梯也炸断了。逃到这里的鬼子一下子懵了，不过战士们可不给他们思考人生的时间。

“乓！乓！”

枪声再次响起，呆立在此的日军不断被射杀，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咬着牙跳下壕沟……

但是此时的壕沟底已经盖上了大批日军士兵的尸体，还有大量沙土，其本身的杀伤力没有那么强了。不少鬼子找准尖刺少的地方下去，倒是没受什么重伤。

就在这次，坑道里的战士们纷纷掏出一堆被特意做成球形的炸弹，从射击口中丢了出去。

这些小球咕噜噜地沿着山坡滚下去，很快滚进了壕沟里，落在惊魂未定的日军脚边。

嘭！！嘭嘭！

火光冲天，血肉、木屑、沙土和残肢断臂飞上天空。日军的第一轮进攻彻底结束了。

————

————

“你的意思是，这一股八路早有准备。不仅有大炮，而且第一次就让你损失了你所有的炮兵，还让你死伤了超过一个中队的兵力？”

山脚下，日军临时驻扎营地中，源彻武目光灼灼地盯着灰头土脸的力石勇，问道。

“是的，大佐！而且应该是用的我们的迫击炮和步兵炮。我听爆炸声，是我们的炮弹！”

力石勇心有不甘地鞠躬，并说道：“属下作战不利，请大佐恕罪！”

“好！”源彻武却是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猛地一拍仪表盘，“躲躲藏藏这么久，终于是让我逮住了！传我军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黄风垴，把上面的八路全部歼灭干净！”

事到如今，源彻武怎么会不明白，他一直在找的18AG主力，尤其是杀死了小林志道的那支部队，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不是至少旅团级别的八路军，怎么会有火炮，不是伏击了小林坐的那趟军列，怎么会有弟国的炮弹！？

陈予安看着远处山脚下缓缓展开的日军大队，也做好了一场打硬仗的准备。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计谋都已经用尽了，同志们绞尽脑汁、周密安排为这场决战攒了尽可能多的优势。

就在刚刚，他们还一举重创了鬼子的先头部队，并大幅削弱了他们的炮兵力量，这甚至比之前预料的还要好。而现在，是时候把这些优势转变为一场辉煌的胜利了！

1940年5月14日，上午10点整。随着军官一声令下，大日本帝国皇军中国派遣军华北方面军第22师团第九步兵旅团源联队的炮兵部队，向18AG晋南军区独立三团的黄风垴阵地发起炮击。

20架迫击炮，7门步兵炮和4门山炮在一个小时内向这个山包发射了上千枚炮弹。战士们蹲在坑道中躲避炮火，手中握着钢枪听着头顶的爆炸声，头顶不断有黄土被震落。

炮声一停，上千头鬼子立刻从两个方向发动冲锋，战士们也立刻回到阻击阵地，端起枪瞄准了冲锋而来的日军士兵，等待着指战员的命令。

黄风垴战役的最后决战时刻，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