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涵到的时候,宋墨正歪在床上对小厮的发脾气:“我都说了不喝这劳什子的苦汤子!你还一个劲儿地端来做什么?!”
“滚出去!”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
“五少爷,您……”
“滚!”
“五哥,”宋清涵拎着一个食盒进门,目光透着心疼,“五哥就当是为了我早些好起来,把药吃了吧。”
宋墨对宋清涵实在是提不起脾气,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勉强冷静下来。
宋清涵见他满脸阴鸷,索性将药放下换成自己带来的甜汤:“这是我亲手煮的,五哥赏脸尝尝?”
“这种粗活儿让下人做就行了!”宋墨接过汤匙有些没好气,嘴角却不受控地上扬,“你是娇生惯养的姑娘,何必做这种事儿?”
“你不是和娘去国公府了吗?”
宋墨几大口将甜汤喝完了,嘟囔着说:“国公府气派吗?我还以为你也把我忘了呢!”
他刚回来就被砸断了腿,还因为找司念念麻烦的事儿被宋大人训斥了一顿。
昨晚书院放榜的消息传回,得知他没考上,宋大人又来急赤白脸地教训他。
还不许他出门!
宋墨憋得满肚子怨气,脸色也很难看:“就连四哥都训斥我莽撞无用,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会呢?”宋清涵失笑道,“涵儿虽然是女子,但也知道考学不易。”
“五哥准备的时间尚短,一时被埋没了也是人之常情,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我相信你。”
宋墨听完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宋清涵笑吟吟地说:“我和娘今日去国公府,也不是去玩儿的。”
宋清涵将宋夫人的打算说了一遍,末了遗憾似的:“今日姐姐若是没喝醉,说不定都已经办好了,只是……”
“不过没关系,”宋清涵宽慰道,“等明日出城施粥的时候,肯定还会找到机会提的!”
只要国公府的人愿意帮忙,宋墨肯定就能入学了!
可宋墨听到这话非但不高兴,甚至还有些上火:“娘都跟她说了要办正事儿,她居然还敢多喝果子酒?!”
“她到底知不知道谁的事儿要紧?!”
他可是司念念的亲五哥!
只是让司念念去开口一句话的事儿,她居然都没办好?!
司念念的心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哥哥!
宋清涵苦笑道:“姐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不打紧,会有办法的。”
“五哥你放心,”宋清涵乐观地说,“就算是姐姐不愿意,我也会去求她的。”
“我肯定会求她把事儿办成的!”
宋墨再也压不住怒气骂了起来,宋清涵又是好一番连哄带劝。
这厢骂得正起劲儿,远在九攸堂的司念念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无辜地揉了揉鼻子。
赖妈妈把门窗关好,谨慎地看了一圈四周,才快步走到司念念面前,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兜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司念念手里。
赖妈妈紧张得额角冒汗:“这是槐荫堂的许神医让奴婢交给姑娘的。”
她也不知道这个锦囊里装的是什么,不过许神医说了,只能交给司念念,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赖妈妈把东西交给司念念,一眼不敢多看,立马就跑出去守门了。
司念念抽了抽鼻子打开锦囊,掏出里头的纸一眼扫过,忍无可忍地磨起了后槽牙。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恩将仇报的!”
果然是解戈安在查她!
解戈安不光查她的底细来历,还暗中派人盯着她的行踪!
因为解戈安的人,她现在甚至都不敢跑出去吃饭了!
她救了解戈安的亲老娘,今天还救了解戈安的亲侄女儿,解戈安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司念念气得想咬人,反手将纸条扔进炭盆里烧了,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呢,门外就传来了秋月的哭声。
“真不是我不上心!”秋月泣不成声,“大厨房的人瞧不上咱们大姑娘,连带着也不把咱们这些当奴婢当人!”
她到了时辰去大厨房拎食盒,盒子里装的永远都不是主子该有的份例,甚至还比不上下人吃的。
她只不过是多问了几句,就直接挨了厨房管事的巴掌!
赖妈妈看着她红肿的脸心疼得不行,赶紧说:“你快去弄热帕子捂着,我去要!”
夫人都不曾说过要克扣司念念的饭食,厨房的人凭什么这么做!
赖妈妈袖子一挽就要冲向大厨房,可还没走出去呢,身后就响起了司念念的声音:“站住。”
“姑娘?”
赖妈妈回头说:“厨房那些婆子实在是太……”
“不用去厨房,”司念念招手叫来捂着脸的秋月,示意秋霜拎起带回来的食盒,面无表情地说,“你们都跟我走。”
“我们去正院!”
解戈安阻断了她外出觅食的路子。
她就只能去问问原主的这双爹娘,凭什么不让她好好吃饭!
宋大人半个时辰前刚到家。
他今日带着宋文外出访友,谁知酒水还没过三巡,就有人提起了青阳书院放榜一事。
同桌的几个友人家中子孙争气,几乎都是榜上有名,宋大人说起落榜的宋墨闹了好大的没脸!
偏偏就他家的不成器!
到家得知宋夫人去国公府也是无功而返,他的脸色就愈发难看:“她不知道是什么场合,夫人难道也不知道吗?!”
“夫人明知有正事儿,为何不全程看紧她把事儿办好?!”
宋夫人也憋屈,红着眼辩解:“大人这话就是冤杀我了,我如何能想到……”
“大姑娘您不能进去!大人和夫人正在说话呢,您……”
“让她进来!”
宋大人阴沉着脸展袖坐下,盯着进来的司念念恼道:“你还有脸来?!”
赖妈妈和秋月两人被震得当场跪下,宋大人砰的一声拍响了桌子:“今日让你去帮你五哥要一张书院的拜师帖,你为何要多食多饮误事儿?!”
若是耽误了宋墨的前程,司念念担得起这个责吗!
司念念被这话里的指责气得眼发红,一板一眼地说:“因为我饿。”
“满嘴胡言!”宋大人气急道,“家里何曾饿着你了?你至于丢人丢到……”
“我在家里就是一直饿着的啊!”
司念念把打开的食盒往宋大人的跟前一放,生硬地挤出几声哭腔说:“不信你自己看,我在家每日吃的都是这样的!”
一开始还是白面馒头大米饭,可现在直接变成了残羹冷炙。
荤的素的混在一起,甜的辣的搅合成团,看着就跟猪食似的,这玩意儿谁吃得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