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绫卿出府后又偷偷折返,趁人不注意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身姿利落的跨上去。
跟在后面的秋云见状一愣。
苏绫卿日日都在夫人眼皮子底下活着,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少女一骑绝尘往东骑去,秋云追不上,只能作罢。
好在,她已经提前传信出去,想必夫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寒风刮在人脸上刺骨的疼,苏绫卿像是感觉不到,直奔着目的地前去。
盛京城的东方有一处黑市,听说是有人护着,里面鱼龙混杂,想要什么都能买,只要能付出对等的报酬。
她抄着近路,必须趁苏淮没回来先一步做好准备。
福盛院内。
郑睿听到苏绫卿是偷偷骑马出去的,拧着眉摇头,“不可能……她怎么突然会骑马的?”
秋云低着头,“婢子也在疑惑呢。”
女人放下茶盏,“没事,反正她也不能活着回来了,最近山匪横行,绫卿一个娇女,可千万别被掳了去,只怕最后生不如死呢。”
郑睿笑得悲悯温柔。
*
大半个时辰后,日头西斜,暖黄的光铺散整个盛京。
一路上快马加鞭,苏绫卿翻身下马,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
来不及给自己暖暖,她快步走到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院落前。
“何人?”门口守着的小童低声询问。
苏绫卿扫了一眼,发觉这名年岁不大的小童身有武功,且还不弱。
她抬头观察一圈,随后将手中的一块牌子递给他。
“姬家人。”
姬家?
小童赶快垂下头看着手中的牌子,分量沉甸甸的,上面刻着姬家才独有的暗纹。
他眸光一闪,推开门,“贵人先进去吧,容小人给主子们通报一声。”
能从黑市里找到这处,说明有些门路。
苏绫卿终于能暖和下身子,手心捂住自己冻僵的耳朵。
小童出门时趁机看了一眼,努力在脑海中过一遍姬家贵人们的长相,毫无头绪。
况且要是没记错的话……姬家除了几位夫人,从上都下都只有儿郎,并无女眷。
轻功翻上房顶,他落在某个门前,说明来意后推门而入。
温暖气息铺面而来,地上铺着昂贵的羊毛毯子,小童膝行进入。
“主子,一位自称姬家人的女子出现,牌子的确是姬家才有,但她十分面生,奴不认得。”
一名形容俊秀的青年走出,赤足踩在毯子上,“既然你不认得,那就说明牌子也来路不明,夺过牌子给她赶出去。”
他刚说完另一道声音紧接响起:“等会儿先别赶,那女子多大年纪?美不美?”
今日贵人不止一位在,小童有些惶恐道:“美,美得很,年岁和奴差不多青涩。”
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跟着出现,冷天也拿着折扇摇啊摇,“那太好了!本公子要亲自去看看!”
他俩在这吵闹了会儿,最深处的房间被打开,敲冰戛玉的男声传出:“拿来。”
简单两字,已经威严乍现。
手持折扇的青年先一步拿起牌子看了看,“呦呵,还真是姬家的!”
趁他说话功夫,声音的主人已经出现他身后。俊美至极的脸上,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将眼角的泪痣添了不少风情。
青年尾指勾起牌子,鼻尖似有若无钻进一股香气。
是她,还好这几日等在这里,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江辞砚笑得眼角恍如春水。
“我亲自去。”青年将牌子紧紧握在手里。
等他离开屋子,剩下两人耐不住好奇心,马上跟了上去。
小童跪在地上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人究竟是谁啊?能让三位贵人一起去招待!
苏绫卿坐在温暖的小榻上,活了过来。
披风紧紧裹在身上,领子处带着雪白的兔毛,烘得那张小脸更加美艳无双。
往这儿一坐,看起来乖乖的。
江辞砚推开门,入眼便是这样的画面。
苏绫卿抬头和他对视两秒,转瞬移开视线起身。
青年瞳孔震颤两下,随后又变回那副眯眯眼的俏模样,“姑娘拿着此等贵重物品,想必也是很急了。”
说罢,将那牌子拿出来晃了晃。
苏绫卿伸出指尖通红的手,“牌子,给我。”
江辞砚递给她,动作中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少女并未察觉。
交接时,冰凉细腻的指尖擦过他温热的掌心,直接痒到青年心里。
门又被打开,姗姗来迟的两名青年大摇大摆走进来,“大哥你怎么也不等我们,真是……”
手持折扇的青年定在原地,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好……好一张赛雪欺霜,万古长青的美人面!
江辞砚眼眸微冷,他余光扫向两人,“滚出去。”
轻飘飘三字,拉回两人的思绪。
“好好好,我和文崇就先不打扰了!”说完拉着好友赶紧跑出房间。
他嘴里还嘟囔着:“我滴乖乖,小江王居然把我们撵出来了?我可记得他之前发过誓,这辈子最讨厌华而不实的花瓶美人!”
文崇出了声:“兴许不是花瓶,但的确是美人。”
屋内,苏绫卿在他们走后,对江辞砚行礼,“见过小江王。”
江辞砚,年岁二十有一,已是当朝摄政王,年轻有为手段毒辣,人人见其都称一句“小江王”。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谈笑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种笑面虎最是可怕。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
江辞砚倾身向前靠近她,看着个子刚超过自己胸膛的小姑娘,“你竟认识我,苏绫卿。”
听到自己名讳从他嘴里喊出,少女心头剧烈一颤。
这人是她见过最危险也最棘手的,赵明成还能有些活命和和喘息的机会,江辞砚可没有。
“小江王,我今日是来做生意的,姬家的牌子足够让我打听两个消息,再买两个人吧。”
苏绫卿没问他怎会知晓自己,这都不是重点。
买卖结束后,总归和他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牌子的原主人不是你吧?”青年没直接回答,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
两人靠得很近,能清楚看到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
“是。”
这是苏绫卿母亲留下的。
江辞砚见她垂下眼睫实话实说,知道自己压迫感太强了些,便走到一旁。
“姬家当年对江家有恩,自当是可以的,你想打听哪两个消息?又要买哪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