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官制白银，五两一锭，沉甸甸的托在手中，闪着银白色的光，好似少女光洁的俏脸蛋儿，叫大嫂看痴了目光。
“小...小四啊，大嫂不是这个意思...”
那可是五两的银锭！她巴不得捧在怀里宝贝，可这么多目光盯着她，刺的她脸色涨红，羞愧难当。
她只当自己那三两银子打了水漂，不成想这么快就看见回报。
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撒泼打滚。
本来是夫妻俩人的事情，结果闹到了爹娘面前，连林远都瞧见这闹剧，为了三两银子，薄了情分！
“大嫂，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吧。”
“赵丽文，这钱你敢收，咱俩没完！”
林山冷哼一声，攥紧拳头，气的发抖。
“去去去，我跟我大嫂说话，跟你有甚关系？”
林远白了眼林山，继续道：“莫听我大哥的，爹岁数大了，大哥平日里都在铺子帮衬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大嫂在操持，这钱也该大嫂保管，给家里置办些物件儿，侄子还小，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往后我不常在家，家里的事情就拜托大嫂了。”
说着，林远将银锭强塞给赵丽文，后者捧着银锭，只感觉烫手。
“其实我都省的，家里日子过的不容易，大嫂许久也不曾添置衣裳，方才我在成衣铺挑了两匹布，样式还算漂亮，大嫂留着做身衣裳。”
那尺布在赵丽文眼前缓缓展开，淡蓝的底色上刺有白鸟，她喜欢得紧，数次去成衣铺看这料子，可六百文一匹的价格叫她望而却步。
未曾想...
赵丽文垂下头，泪珠好似黄豆一般噼啪落下，浸湿了布匹，林远见状苦笑着安慰道：“大嫂莫非是不喜欢？”
“小四，大嫂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一家人，不说这两家话。”
......
“小四真是不一样了。”
是夜。
赵丽文钻进被褥，长舒一口气。
“以前这孩子对谁都冷冷的，没个好脸色，还是张员外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
“你啊，就是目光短浅，只顾着眼吧前儿的银子，我做大哥的，给弟弟拿点儿钱怎么了？往后你叫老二老三怎么看我？”
“那也不能全怪我...”
赵丽文嘟哝了几句，狡辩道：“爹...没说什么吧？”
“爹没说，爹能说什么？今儿要不是小四...行了，抓紧睡觉吧。”
“诶呀，我错了还不行么？”
赵丽文推了推林山，见他不吭声，也气鼓鼓的躺下。
沉默良久，赵丽文挣扎起身，从被褥里不知翻找什么，穿好衣裳出了房间。
夜已深，可林远房间仍然亮着烛光，是黄澄澄的暖色。
“小四啊，你还没睡么？”
“快了，大嫂有什么事吗？”
“大嫂前两天去云来镇里的庙给你求了一签，一直忘了给你，我放在门口了啊，你早些休息，明日就要去学堂了，第一天读书，可不能没精神。
行了，我不打扰你，明日还有事呢。”
大嫂的脚步渐渐走远，林远这才推开门，门槛上赫然摆着一张木牌，其上刻有金榜题名四个大字。
木牌旁，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点了几滴猪油，香气四溢。
......
翌日，晨光熹微。
云来镇，书林学堂！
许先生照例来到前院，打着哈欠将大门推开，迎面便撞见顶着黑眼圈的林远。
一副昏昏欲睡的德行，依着门扉。
“你怎么来这么早？”
“家里人怕我迟到，早早就给我送过来了。”
“不是，这大包小裹都是你的？”
许先生瞥向林远身后，什么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甚至连夜壶都带了两个，不免有些傻眼。
“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过日子的？”
“...先不说这些，昨日您给我的书我都看过了，还有其他么？”
“你都看完了？林远，你可知读书最忌讳的便是囫囵吞枣，其中深意需细细领悟，反复句读，想当年，我单是通读四书五经，便花了三年之久，就这，还只是刚刚入门而已。”
“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望着林远从容的表情，许先生几欲劝言，但转念想到二人的约定，也不再多说，左右他也没什么损失。
“随你吧，带上东西去后院儿，昨日我已命人将你房间收拾出来了。”
许先生转身边走，余光却瞥见林远迟迟未动，疑惑道：“还愣着干什么呢？”
于是林远挠挠头，憨笑道：“那个...搭把手呗？”
“你！你可知名义上我是你的先生？”
“先生，搭把手呗？”
“...”
强忍着将林远一脚踹出门的冲动，许先生一把年纪竟也哼哧哼哧的扛起包袱走向后院。
“彼其娘之！这夜壶怎么还是用过的！”
“早晨我腹痛难忍，又不能就地解决，所以...这个还是我来拿吧。”
“你简直就是个目无师长的小混账！”
“嘿嘿，多谢先生夸奖！”
后院。
透过窗扉注意到吵吵闹闹的林远与许先生二人，少女掩面轻笑。
“这还真是惊喜...”
是不是天才暂且看不出，但一定是个人才。
书林学堂创立这些年，教过的学子少说也有百余人，在她的印象中，能把自家爹爹气成这样还没滚蛋的，林远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想来，往后学堂或许不会那般无趣了。
......
“未曾想先生如此老当益壮，学生实是惭愧。”
“你！呼...老夫不想看见你，赶紧滚蛋！”
许先生冷哼一声，气喘吁吁的走开，嘴里还嘟哝着混账啊，庶子之类的话，林远倒也不恼，一个劲的偷笑。
“先生！别忘了您答应我的事情啊，余下的书卷我稍晚些去取！”
“睡你的觉去吧！”
“得嘞！”
近乎一夜未眠，林远又没什么特殊体质，熬了一夜实在有些吃不消，正欲转身回房休息，一颗小石子却滚落到他脚边。
转身望去，恰好应该上少女那双如含星子的眸子，四目相对之下，林远只感觉心跳停了一拍。
......
貌似，真的停了一拍？
还未来得及欣赏少女的容貌，林远只感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