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牛肉面摊，乾川已经吃第五碗了，绿娘一脸不可思议，这家牛肉面摊是不错，但乾川什么没吃过，她自己都开始怀疑：真有这么好吃么？

“嗯，不错不错。”乾川说得含糊不清，“再说了，能吃你一顿饭，可不容易了，我怎么都得把本儿吃回来。”

“噗嗤。”绿娘笑了，“东家，那你可吃不回来，我欠你的钱，得吃多少碗牛肉面啊，撑死了。”

“撑死比饿死强，也算个幸福的死法了，而且还是跟你一起，怎么都值了。”乾川放下筷子， “绿娘啊，平时别说吃你一顿饭了，见你个笑脸都难，知道的是你欠了我钱，不知道的以为我欠了你钱呢，我这个东家也不好当。”趁着难得近乎，乾川问，“绿娘，我除了胖了点，长得也不算讨厌吧，心肠也不坏，那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我哪有不待见你，我、我就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那些什么时候能还清，想想就觉得遥遥无期，有点难受。”

“你......”

“你别说叫我别还什么的，我一定要还清，然后我们就可以做纯粹的朋友。”

“你就是太见外了，小翠、姬秋丽都是我朋友，她们俩拿我东西就像拿自己家里的一样，要是都像你，还叫什么朋友，这点儿互相帮助的交情还是要的。我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我遇上困难，或者没钱了，甚至吃不上饭，碰上了你这个朋友，你会不会帮我？”

“当然会啊。”绿娘毫不犹豫。

“那你帮了我，会记着说用了多少钱，一定要我还么？”循循善诱。

“不会的。”

“所以啊，我也是一样的，我们怎么也算有缘，不打不相识，在忘川阁那会儿还共患难过，所以我们是朋友，不用算那么清楚，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交情越来越深嘛。”

“那我可以不用帮你做事了，可以离开了？”绿娘问。

乾川正在喝面汤，一听喷了：“那不行，你走了我回头那儿找你去?”怎么洗脑洗偏了。

“你刚还说不用还钱。”绿娘皱眉，不解。

“不用还钱不等于离开啊，你，嗯，你留下来帮帮我啊。对啊，你看我那里生意这么忙，真信得过的也就你和石阔天，没几个，你千万不能走。”

“我能帮你什么忙，也就是杂事而已，你有那么多高手保护，石阔天修为也在我之上，你自己又那么聪明，一直都是你给我帮忙，我真帮不上忙的。”绿娘倒是说的真心话。

“你低估自己了吧，你的作用大了，回头慢慢就知道了。”今天到这里吧，慢慢来，嗯，也是实在吃不下了，哎，肚子里油水多，不像以前了。

白夕冉突然有了个访客，这是他到幻海天城后的第一个，还是天黑了才来，看来是有交情的。安顿好翠心暖吃晚饭，白夕冉出去会客。

幻海天城有单独的会客区域，在最前面，后面就是是各个主事处理日常事务的区域，再往后才弟子们练功生活的地方，最里面是尊主白凌的幻云山，还有幻海天城的禁区。

来到一个小会客厅，远远的，白夕冉就知道是谁了，鬼棠优。

“好久不见，鬼棠兄。”白夕冉迈步进来，鬼棠优正坐在椅子上品茶。

“好久不见了，夕冉兄。这幻海天城这么大、这么气派，可这待客的茶水可真心不怎么样。”

“让你喝这茶，委屈了，走吧，去处好地方，喝一杯，庆祝久别重逢。”白夕冉不准备带他去青云峰，而是去了醉仙楼。要了间包间，点了几个小菜，两壶好酒，两人自斟自饮，许久，都没有开口。

“自从你消失不见，我找了许久，后来听说你在幻海天城，想到你跟白凌的关系，又有白穆，觉得也是个妥当的地方，就没有来找你。这些年，你的躁症如何了？”鬼棠优缓缓开口。

“好些了，毕竟没有前例，也只能摸索。你这些年呢？”

“在三溪谷，我的情况，也麻烦，不敢乱走动。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的修为变化不大，也是刻意为之。还好父仇已报，找仙器这样的事情，只能随缘，急不得。”

“有什么新消息么？”白夕冉随意问道。

“有，对你也是个好消息。”鬼棠优放下酒杯，看了一眼白夕冉，“你应该认识仙器悯生珏的主人。”停了一停， “恰巧跟你要找的是同一个人。”

白夕冉看着鬼棠优，心想：他知道悯生珏在翠心暖身上，知道翠心暖和我的关系，还知道什么？

“你不好奇么？还是早知道了？”鬼棠优笑，问得倒直接。

“只是隐隐猜到一些，而且并不确定。”

“记得你提起过，你跟翠心暖在一起日子也不短，当时没有发现什么？”

“我当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妖力被封，自己也体弱多病，这些你应该都知道。翠心暖当时在重音塔院的时候，自己也隐瞒了真实的身份，我也是后来慢慢分析出她是风灵的。听你说起悯生珏和你父亲的故事，有些联想，但信息不完整，更多只是猜测。”白夕冉说得很谨慎，鬼棠优跟他太熟悉了，很难也没有必要撒谎，只是他要保护翠心暖，不能随意透了太多消息，以免带来危险。

“我明白了。我也是机缘巧合，发现她有悯生珏，可惜当时没有抓到她。”

“那你知道现在她在哪里？”

“无限之渊。你应该听说了，她还是楠木的徒弟，楠木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无限之渊，就是为了救她。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白夕冉警觉。鬼棠优继续说：“前段时间，突然传出无限之渊再次出现的消息，我过去了，虽然很像，但不是，而且，我还在那里找到你的气息。”

白夕冉外表平静，内心紧张。

“你为什么要帮助楠木一起弄一个假的无限之渊呢？”鬼棠优问。

白夕冉不语，心想：怎么回答？

“难道你们是为了掩护真的无限之渊？还是为了掩护翠心暖本人？”白夕冉叹了口气，“我们好歹兄弟一场，你也说过会帮我，我只想去了痼疾，并不想伤害谁，这点，你应该清楚。”

白夕冉叹息：“我知道，我一定帮你，但你既然知道我跟翠心暖的关系，就应该了解我想保护她的心情。假的无限之渊的确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以后打算，怕等真的出来，许多人去尝试，引来不必要的混乱。”

“如果翠心暖出来，你愿意怎么帮我？”

“其实要帮你去痼疾，需要两样东西，一是跟你相融的心脉金血，二是悯生珏。你只要专注寻找第一样，我找翠心暖，等找到了就可以用悯生珏帮你。不过，不可以伤害她，要等她突破三重才行。”

“你这话当真？”

“自然。”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鬼棠优举起酒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白夕冉一饮而尽， “你是这世上唯一的混血玲珑兽，你准备找你父亲帮忙？”

“是的，虽然机会渺茫，但总要试一试。当然，也会试试其它的可能。只要不伤害翠心暖，你都会帮我，对吗？”

“对，你是我兄弟，也是师傅，只要不伤害她，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鬼棠优笑，他肯定白夕冉有事情瞒着他，因为整个谈话，他没有讲到翠心暖怎么出无限之渊。这是件很难的事情，他提都没提，只是反复强调不伤害翠心暖，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他已经想到办法，要么就是人已经救出来了。他们还弄一个假的无限之渊，更可疑。难道他们找到仙器穿云梭了？根据忘川阁的消息，很有可能。

白夕冉也笑，但心里依旧不宁。这口头协议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虽然跟鬼棠优很熟，但依旧对他背后许多事情不完全清楚，他的行动向来透着神秘。除了嘴上说的消息，他心里可能还有其它的，大家都是聪明人，都会挑着说，不一定撒谎，但都不会说明白、说完全。

两人又随意叙叙旧，天色不早，便各自回去了。白夕冉回到青云峰，屋里还亮着灯，让他心头一暖，先把满腹心思放下，迈着轻快的步子，他推门进去。

翠心暖坐在书桌旁，支着下巴，正在打瞌睡，见他进来，揉揉眼睛：“回来了。”

“嗯，困了就睡，还在这里装什么用功。”

“怎么叫装呢，我真看书来得，累了，就眯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你事儿办好了？”

“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对了，你上次受伤的时候还念叨修炼呢，看来是不一样了，觉悟了。”白夕冉拉过她。

“受伤的时候念叨修炼?哦，对，你当时说的话，可不许耍赖，我都听到了。”

见白夕冉一愣，翠心暖皱眉：“你当时说以后不逼我修炼的，我听得很清楚，不许反悔。”

“啊，我知道了，原来你念叨的是不修练。也对，这才符合翠心暖的风格。”白夕冉笑着捏她的脸，翠心暖哇哇叫着躲开，一扫他整晚的担心和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