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飞像模像样的在氿玄斋学子队伍中巡视，不时路过吴芄芄，吴芄芄心下提防，面上却若无其事的举着书本诵读。

“这位师弟，其他人都在高声诵读，只有你默不作声，可是对师兄有什么意见么？”鄂飞在吴芄芄面前站定朗声道，原本书声琅琅的队伍一下子安静下来，邵先生严声道：“怎么回事？鄂飞，你在干什么？”

“回禀先生，学生只是见这位师弟一言不发，便问一下情况。”鄂飞温言解释道。

“先生，刓成他只是昨夜---”祁赡正欲说话却被邵先生打断，“吴刓成，怎么回事？”

“先生，以往早读不认真的人都被罚去跑圈了，”唐文起冷冷说道：“既然鄂师兄不满意，就让吴刓成跑几圈不就得了，省的耽误咱们的时间。”

“既然这样--”邵先生正要说话却被鄂飞截住，“先生，学生有几句话想问问吴师弟。”

邵先生不悦的皱了皱眉，“你要说什么？”

“请问吴师弟，今日诵读何章？”鄂飞的笑摆明了不怀好意。

“战国策--邯郸之难。”吴芄芄答道。

“师弟有所不知，书院实行三舍制，咱们都是通过考评成绩才升到内舍上舍的，如今你初入书院便插到内舍，却不知你水平如何。”鄂飞侃侃而谈，“不若你现下将这一章背诵一番，如果实在不行，你也可返回外舍重新夯实基础。”

“师兄，这万万不可--”祁赡急道：“刓成他学问见识的确不差--”

“升斋第等是山长和学监才能决定的，就连刘斋长都没说什么。”唐文起嗤笑一声，“鄂师兄你好大的脸面，就凭你就能决定他该去哪儿？”

上舍内室泾渭分明，吴刓成初来乍到但到底是氿玄斋的学子，其他学子也叽叽喳喳议论起来，皆应和唐文起之话。

鄂飞本以为他可以激怒吴芄芄，谁知吴芄芄不怒不笑，反而问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不知师兄们今日诵读何章？”

鄂飞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带着优越笑答道：“师兄们进学早，此时正在学习邓寇列传。”

“师兄方才说我若是背不出邯郸之难，就不配待在内舍？是不是？”吴芄芄昂首看向鄂飞，“那我若是今日背出邓寇列传，岂不是连上舍也待得了？就怕师兄没这个脸面随意将我升斋。”

“废那么话干什么？”唐文起不耐烦说道：“你要是会背就赶紧给他背，堵住他那张嘴。”

吴芄芄横了他一眼，朝邵先生和鄂飞拱了拱手，随即正了颜色朗声诵道：“邓禹字仲华，南阳新野人也。年十三，能诵诗，受业长安-----”

鄂飞的脸色自吴芄芄念出第一个字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袖中拳头攥的紧紧的，到吴芄芄背出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脸险些绷不住了，“诛文屈贾，有刚有折---”

“好，好，好。”陈岚放声赞道：“吴刓成，你可真不赖呀，一个字都打磕绊，邵先生，他背的对吗？”

邵先生捋须笑道：“一字不差，分毫不错。”

吴芄芄笑嘻嘻道：“鄂师兄，接下来是冯岑贾列传，我要不要背下去啊？”

鄂飞扯了扯脸皮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不用了，师弟博闻强识，为兄算是领教了。”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好说，好说。”吴芄芄马马虎虎的的抱拳应道。

“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坏了规矩，”邵先生掩去笑容严声道：“你早读用心不专，还是该罚，跑圈去。”

吴芄芄朝赞许笑容的祁赡挤挤眼睛便几步跑远了，唐文起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吴芄芄大挫上舍学子领袖鄂飞锐气的事情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书院，封灵秀自然听说此事，她慌慌张张的找到尹超然：“尹叔叔，尹叔叔，你帮帮他吧。”

“帮谁？”尹超然与封大夫是知交好友，自然将灵秀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疼爱，见她花容失色，也十分上心。

“吴刓成，氿玄斋的吴刓成，”封灵秀道：“他是因为我才惹到鄂飞的，现在鄂飞要找他麻烦了。”

“吴刓成？”尹超然拧起修长入鬓的眉，“他怎么了？”

“鄂飞他---然后吴公子帮我解了围。”对于鄂飞调戏她的事情，她在长辈面前实在羞于启齿，“今天听说鄂飞就在校场上为难吴公子了。”

“你慢慢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封灵秀将早读的事情细细讲述一遍后，尹超然心中真是又赞又忧，，“她这般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尹叔叔，吴公子是为了帮我才惹上麻烦的，您一定要帮帮他。”封灵秀哀求道。

“我该怎么帮她呢？”尹超然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摆弄的茶杯，“不如收她为徒？”

“收他为徒？”封灵秀略一思索便笑道：“这个好，有尹叔叔做他师父，别人就不敢欺负他了。”

尹超然见封灵秀语笑嫣然一派小女儿模样，突地心头一惊，吴刓成扮起男装来风流倜傥，又肯伏低做小同女孩子讲话，灵秀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