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都在为她嘴里的三槐先生惊叹,这可是楚朝有名的大儒!一时看向顾敏的眼神齐齐都带了些不可置信和艳羡。
赵箬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自然好。”
一般少女在怎么沉静,因年岁的原本总少不了浮躁,可她眼神却太过通透,仿若一潭寒渊,这和秦姝蓉心中胆小怯懦的乡下少女一点也不相同,秦姝蓉垂眸暗。
好一会儿才抬头笑道,“那便开始了”。
说罢,她看向了一边嘉王府的小郡主楚明珠。楚明珠轻轻拍手,从两侧涌入数十个手拿托盘的小厮,上面放着文房四宝,等那案台到了九公主跟前,她立马拨下来,拿着纸币就往宣纸上开始写写画画,乱涂一通,旁边顾敏和几个贵女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又有小厮给端了几台凳子,给中间人力隔了道若隐若现的屏风,接着在前院的男客陆陆续续都赶过来了。楚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小郡主楚明珠见着人来,忙出去找自己的兄长楚流云,赵箬搁着屏风能看见两人在交谈。
她低头,隐约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是母亲订下的儿媳,你不要闹的太过分。”嘉王世子楚流云于政世上并不热衷,但年纪轻轻,已是当世有名的词人。他一身儒装,温文尔雅,有些读书人的刻板,却并不过分文弱。
楚明珠微微一笑,“哥,你就愿娶个素未谋面的乡下丫头不成?哪怕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可终究没受过正统的礼仪,怎么成为我嘉王府未来的女主子?”
“这也不是你该议论的。”楚流云淡淡扫着屏风那边的剪影,“她当不成,你莫不是想让那赵莞做我的世子妃?”
楚明珠低头,纵有再深的姐妹情她也知道,赵莞一介商人女,做个侍妾还行,做世子妃却是万万不够格的,“可惜了莞姐姐,若她拥有赵箬那样的身份,肯定不止如此。”
赵箬不知两人商谈些什么,一边时间已经到了,九公主一整张宣纸上全都是墨迹和不成形的小猫小狗,没半个字儿。赵蓉往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微勾,自己拿着赵莞的诗作去了前面,让三槐居士看过。
赵箬则将九公主的诗作捧在手上,那三槐居士看过赵莞的诗正摸着把小胡子赞叹,等接过那九公主的宣纸,直接将纸怒拍到桌上,起身欲走,“有辱斯文!”三槐居士是何人?
那可是大楚一等一的文人雅客?
他这话一出基本上九公主和赵箬在名流圈子里就都成了俗人,赵莞捏起帕子,掩不住唇角的笑意,一边的赵蓉并几个庶女却直接笑开。
秦姝蓉看着端王世子,眼里波光流转,也不知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先生”,赵箬按下三槐的手,他刚要发怒,却发现这女子手劲儿极大,声音掷地有声,“还请仔细看过!”她说着,一边将茶水扫下,原本乱做一团的墨迹突然流淌出一副小画,点点灿灿,竟如同漫天烟火一样,墨迹稍干之后,隐隐约约一行小诗也漏了出来:火树银花不夜天。
或许这诗在工整上算不得好,可以画配诗,再衬着漫天被灯笼染红如烟火的星辰,便是一份新意。
三槐捧着那宣纸久久不放开,“遇水成画,遇水成诗!好,好,好!妙哉!”
谁胜谁败不言而喻。九公主茫茫然痴笑,十分娇憨,一边的赵蓉却怒而冲出,将宣纸撕破,“二姐姐,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帮着旁人和大姐姐作对吧?我刚才可看见了,你……”
“赵三小姐,慎言!”赵蓉话还没说完,却被之前九公主支走的老嬷嬷抓住了手,她挣扎不开,便直接破口骂人,“我慎哪门子言?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狐禅来这儿撒野……”
赵莞在一边看着,并未阻拦。
赵箬黑眸涌动,直接将帕子塞进了赵蓉嘴巴里,“三妹妹,嬷嬷都说了,慎言!”侮辱皇室公主,赵蓉要死也别带累整个赵家!
一边嘉王妃听了通报匆忙赶来,见着九公主便笑开,“这不是小九吗?今儿怎么来舅妈这儿了?哟,怎么小脸这么皱,谁欺负你了?”她眼眉挑着你乜了眼被堵着嘴的赵蓉,又冲赵箬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皇帝最九公主最是疼爱,若在她府上受了委屈,哪还有好果子吃?
九公主哭丧着脸,细嫩的指头直指着赵蓉,“舅妈,就是她,她把我的画儿撕了!”赵蓉早在九公主称舅妈的时候就懵了,一边的赵莞眉眼里笑意不在,连忙垂头,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嘉王妃拍了拍九公主的手,又使了个眼色,侍卫便将赵蓉拖走,她刚惊呼没几句,又被人捂住了口鼻,“小九,舅妈已经打发她回家了,自有她父母教训她?我那儿有些新鲜果子,你要不去尝尝?”
九公主回眸看了眼赵箬,灯光下她眉眼淡淡,看着便令人心安,“郡主姐姐,我一会儿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果子!”
赵箬轻轻一笑。
九公主,没想到竟是九公主……传闻九公主痴傻,今儿那诗和画肯定不可能是九公主所作,可谁有敢下皇室的面子,赵箬这是一举数得!
“大小姐,大小姐!”一边芷兰跟着赵莞,却见她走到花园处,一个猛子将上面所有瓜果都扫落下来,连忙惊呼!
“你叫什么!是想将人都引过来吗?!”
芷兰连忙摇头,这个时候的大小姐脸庞太过狰狞,让人无端心头发寒。
“赵箬!赵箬!为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好事儿都向着你?”投了个好胎,现在居然又与九公主交好,而她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将石凳子踹到,赵莞将身子支到石桌上,粗粗喘了几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吩咐道,“芷兰,楚明珠不是将那份演出单子交给我保管吗?”
芷兰点了点头,赵莞直起身子,淡淡道,“给我拿纸笔。”今日她要让赵箬永无翻身之地,让她令整个相府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