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扬垂着眸,倒没有说要在时青雪床上睡的话,只将人带到床边,淡淡地说:“你睡吧!”
丝毫没提自己要怎样。
时青雪无奈了,这样她怎么睡得着嘛!
莫君扬太固执了,他真要做什么,时青雪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乖乖躺在床上。
闭眼,过了会儿又睁开,转过脸看向莫君扬,低声说:“莫君扬,我真的没事……”
停顿了一小会,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不可闻,“别怕,我不会死了。”
莫君扬猛地一震,抬头看向时青雪,正对上她平静直接的目光。
这种震撼难以言喻,而震撼过后,莫君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嘴角不可抑制地翘起,让他一向阴冷的神情也温和不少。
时青雪跟着笑了笑,疲惫袭来,她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时青雪醒来的时候,莫君扬已经不在了,而且不等她去给太后请安,下人就来说:太后娘娘临时决定摆驾回宫。
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夏芒忍不住赞了了句:“莫世子真是好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把太后说动了!”
时青雪瞥了夏芒一眼,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是他做的?难道不可能是娘娘自己想回去吗?”
“肯定是莫世子!”夏芒一脸笃定,还拿昨天的事举例子,“就好像昨天一样,莫世子做事肯定能万无一失,干干净净!”
提起这个,时青雪也有了兴致,“昨天那个男人的尸体最后怎么处理了?”
虽然她不确定莫君扬那一下子有没有把人杀死,但她肯定对方肯定没见到今天的太阳!
夏芒耸耸肩,随口道:“那种渣滓,剁碎了喂狗,狗也不吃。您就放心吧,莫世子肯定不会让那种混蛋影响到您的名声。”
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够太铁齿。
时青雪回到时国公府安静地过了几天,连莫君扬都没有来找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京都竟然传出流言:时国公的小女儿淫•乱无度,在佛门圣地都与男人偷情胡来,败坏佛门清净。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是因为它不需要任何证据证明,而且可以快速席卷整个圈子,让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当事人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却不停有人来过问这事。
或直截了当,或拐弯抹角,问得时青雪不胜其烦。
时青雪刚送走一批人,董慧就来了,急着就问:“青雪,你在宁静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是怎么一回事?”
时青雪的脸彻底垮了,无奈低叹:“没什么,那都是别人乱传的,不是真的,您不要信!”
董慧脸上急切未减,反而越发不安起来,“都是假的?那怎么会传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是你自己没注意,做了让人误会的事还被别人看到了?或者……”
“娘!您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时青雪瞪圆了眼,简直不相信这是董慧能够说出来的话!
董慧自知失言,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一板一眼地训着,“青雪,娘知道你打小就不在乎这些,但女子的名节太重要了,由不得你不在乎。”
时青雪不好反驳董慧的好心,强行按捺心中的不满,但口气多少有些满不在乎,“这有什么的,如果有人真的喜欢的是我这个人,那名节好坏他肯定不会在乎的。”
见董慧要训话,她接着又说:“如果有人看上的不是我这个人,那有时国公府的名声撑着,名节的好坏也不重要了。”
董慧双眼睁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时青雪,嘴张了半天,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想一想,似乎还真就像时青雪说的那样,时国公府嫡次女的身份摆在那里,想娶的人一大堆,时青雪根本不愁嫁!
董慧摇摇头,把自己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去,板着脸,哼道:“你别给我讲这些歪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你以后爱的人知道你这些不好的名声,不愿意娶你了,你要怎么办?”
时青雪稍显冷淡地笑了笑,心道: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能因为名声抛弃她一次,也能因为别的琐事抛弃她第二次。
只是这样的话她不能直白地跟董慧说,只好迂回地撒娇:“娘,我是什么人您难道不清楚吗?清清白白的,别人戳我的心说我坏话也就罢了,连您也不信任女儿,相信外面的那些谣言吗?”
董慧赶紧摆手说不是,“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干出那些龌龊事,但是……”
“清者自清,我没干过的事,不管别人怎么传也不可能是真的。”时青雪强硬地中止这个话题,不乐意再说下去了。
董慧只好悻悻地闭上嘴,想想她又小声说:“如果你真的没干过那些事,咱们也不能任由那些谣言乱传,这不仅……”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时青雪不耐烦地应了声,转开脸不跟董慧再说了。
不是她不识好人心,但接二连三都解释不清楚的事,真的弄得她好烦,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有耐心的人。
如果是从前,别人拿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质问她,她别说解释了,连搭理都不会理一下对方的!
董慧叹了口气,走了。
时青雪却越想越生气。
从谣言传出的第一时间,青雪就猜到始作俑者是谁了。
只是莫君扬说了这件事交给他去做,时青雪也就做个甩手掌柜,不管了!反正莫君扬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可没想到这事越闹越大,连董慧都开始起疑了,可想而知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想。
时青雪确实不在意名声这回事,但不代表她乐意被人肆意诋毁。
“六娘,用不用奴婢去给莫世子传个信,让他处理这事?”夏芒见时青雪面有不悦,小声建议。
时青雪努努嘴,不乐意地说:“全城都传遍了的事情,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吗?要么他现在没办法,要么他正在处理,我们就没必要再拿这种事烦他了。”
夏芒讶异地扬扬眉,看了时青雪好一会儿没说话。
或许时青雪自己都没有注意,她说这番话除了透出她对莫君扬的了解外,那种全然信任和依赖也暗含其中。
夏芒从没有见过时青雪对一个人信任依赖到这种地步,连以前的莫君皓都没有。
虽然莫世子很强、很厉害,但这份信任来得未免有些太古怪了。
夏芒险些都要以为是不是有外人趁她没注意假扮她的主子,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时青雪不知道夏芒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提起莫君扬,她的心情忽然轻快起来,忍不住笑道:“你就放心吧!莫君扬那家伙,一肚子坏水又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他才不会坐以待毙的,指不定已经开始酝酿什么办法了呢!”
夏芒皱皱眉,小声提醒:“莫世子是皇上钦封的世子,您怎么直呼其名?”
时青雪顿了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叫习惯了。”
以前不知道莫君扬是重生的,她还装一下,规矩地喊人家的身份,现在秘密都摊开来了,她在对待莫君扬这件事上就越发懒得伪装了。
“六娘,您喜欢莫世子?”夏芒突然问了一句。
时青雪被这话呛了下,猛地咳嗽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夏芒,惊叫:“夏芒,你乱说什么呢?!”
夏芒目光炯炯,坦然道:“若是您不喜欢他,您怎么会允许他这样亲近您?”
时青雪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不是他非要这样吗?”
其实她一早就打算远远地躲着莫君扬,只要保持距离,再刻骨的爱恋也会被时间和距离消磨,更何况她也不认为已经被册封世子的莫君扬会有多么爱恋她这个小屁孩。
可莫君扬固执起来太可怕了,更何况这个固执的莫君扬还是从前那个莫君扬,这也意味着莫君扬对她的感情不是一时而起的喜爱,而是经年累月,不可消磨的执念。
这越发让她不好办了!
夏芒看着左右为难的时青雪,一阵见血地指出:“若是您不是喜欢他,您怎么会允许他亲近您呢?”
以前时青雪对待爱慕者有多绝情,夏芒可是看在眼里,绝对不会给对方半点机会,又怎会给对方痴缠自己的时候。
时青雪一愣,怔怔地看向夏芒,忽然想起自己和莫君扬这些时日的相处。
实在越界太多了!
时青雪的眸光黯淡下去,许久才低低地说:“我知道了。”
夏芒不知道时青雪指的是什么,但青雪没给她发问的机会,又说:“好了,你等下派人去三姐那里看看,看她最近都在干什么?”
对于这个,夏芒不用去问都知道,连忙答了:“奴婢听说三小姐最近一段时间常往外跑,与户部尚书家的娘子来往密切。”
“咦?时国公府与户部尚书一向没什么来往,而且三叔不是一直亲四皇子党吗?三姐去和三皇子党的人来往做什么?”时青雪皱了皱眉,难不成时宝瑾那么本事了,还能替莫君皓拉拢朝臣?
夏芒不屑地撇嘴,言简意赅,“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目前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