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语亭作为整个净山唯一的落脚之地,在每一年这时总是挤满了人。
纳兰锦刚到山顶就听到了女子的谈话声,只听得那声音柔美:“姐姐,这桃花开得这样好,教人瞧了心情都好。”
还未等人回答,一行人就到了亭前。
只见坐在亭子正中那女子素衣,温婉大气,即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也掩不了她的气质。
搂着她坐的女子一袭黄色衣裙,盈盈而笑,美丽中不失俏皮。亭子两边都分别坐了一名女子。一名身着紫棠色衣裙,高扬的眉衬的她伶俐。另一名身着松花色衣裙,白皙的肤色让她看起来十分温柔 。
“中间的人是皇后,她身边的是纳兰曦,左边紫衣的是李贵妃,右边的是德妃。”顾铮然小声对纳兰锦道。
“多谢。”纳兰锦轻声道谢。
云林一看顾世子担任了解说的职务,识趣地闭上了即将张开的嘴。
显然亭中众人也看到了他们。
顾铮然走上前,拱手行礼。
皇后手抬了抬,示意他免礼。
皇后余光扫及纳兰锦,饶有兴趣:“这是哪家姑娘?长得好生标志。”
纳兰锦微笑:“臣女来自璟王府。”
皇后微微一挑眉,头上步摇轻晃,嘴角勾起:“摄政王府?呵……”
皇后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明白点到为止,可偏偏有人要碰个刺头,只听纳兰曦道:“可没听说皇叔有什么人啊?难不成你是璟王府的丫鬟?”
纳兰曦此人直率,不拘小节说白了就是缺心眼,刚才纳兰锦自我称呼为“臣女”,再者如若纳兰锦为丫鬟,又怎得以得顾世子与侍卫相伴?
纳兰锦微微挑眉,瞧着眼前俏丽的女子,欠了欠身,正要回话,皇后却先一步斥责了她:“曦儿!乱说什么!”
纳兰曦撇了撇嘴,道:“不就随便问问。”
李贵妃笑了一笑,道:“公主率性,皇后娘娘莫要责怪了。”紧接着她话锋一转,问出了亭中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不知姑娘名讳?”
“回娘娘,臣女名为纳兰锦。”纳兰锦低眉顺眼。
纳兰?!一瞬间,亭中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顾铮然摇了摇他的扇子,看好戏。
皇后眯了眯眼,方才她瞧这女子便有些眼熟了,眉目间的风华与那人分毫不差,这是她的女儿?她还以为这孩子早死了,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德妃此刻突然道:“如此说来,你……”还未等说完就被远处出现的人影打断了。
纳兰璟看着站在顾铮然和云林中间的身影,娇娇小小的,身姿却笔直。
他径直走了过去,脚步匆匆,肩头的桃花还没来得及拂落。
纳兰锦顺着李贵妃的目光看去,纳兰璟正向她走来,走到了她身旁,微笑道:“锦儿这是乱跑吗?”
纳兰锦笔直的身姿变得懒散,语气柔柔的,不似刚才一板一眼,小声道:“你公事繁忙,不陪我玩!”
纳兰璟无奈,手指勾了勾她耳旁微乱的发丝。而她则踮起脚尖拂落了她肩头的桃花。
众人哑然,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亲昵,似情人那般。云林心里仿佛有数头发狂的马在奔腾,小主子怎么变得如此之快,还如此明显。
纳兰璟拱手向皇后行礼,皇后抬手免礼,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
纳兰璟眼眸深深,道:“皇兄的公主。”
皇后此刻心境已然稳了,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纳兰璟语气平静:“一直以来,从未改变。”
皇后倏地一笑:“如此说来,倒也是。”
纳兰璟再次拱手:“微臣先行告退。”语罢,他牵住纳兰锦的手,离开了独语亭。
只剩下除皇后以外的人目露惊愕,面面相觑。
纳兰璟牵着纳兰锦的手缓步行于桃花林, 纳兰锦的手微微发凉,纳兰璟的手很温暖,纳兰锦的小手紧紧握住,她小声道:“你的手好温暖。”
纳兰璟看向她此刻微微发白却依旧艳冠桃花的脸,认真道:“锦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你身子弱,莫忘了披斗篷。”
纳兰锦乖巧点头,隔了一会儿又怯怯道: “我希望阿璟一直在,然后你照顾我好不好?”她在他的面前姿态总是那么低。
纳兰璟没有回答,只拉着她的手紧了紧。他不敢承诺,他不愿给她留下希望后绝望。
两人就这么踏着落下的桃花瓣静静走,直到身影恍恍惚惚隐没在桃花林中。
这厢傅吟生抱着顾留寸走了几乎半个聆音寺了,终于到了雍王府住的院子。
傅吟生刚迈进院子一步,就被一道听起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这是怎么了?”傅吟生抱着顾留寸转过身,赫然是顾铮然。
纳兰璟带着纳兰锦走后,云林便跟他们走了,他也紧接着下山了,但他不愿走路,便施展轻功,不过半柱香便到了院子。刚到院子便看到有个男人抱着顾留寸,心里便有些窝火,那丫头怎么说也是他妹妹,怎么能被外面的野男人抱呢?
他正询问,就看到转过身的那人,野男人竟然是傅吟生!得知这是傅吟生之后,顾铮然有些气虚,但还是假装理直气壮地道:“男女授受不亲,顾留寸,赶紧给我下来!”
顾留寸怒目圆视,道:“你是我亲兄长吗?你妹妹脚受伤了!没看到吗?”
顾铮然听闻此言,心底立马紧张起来,可还是嘴硬道:“这么娇气!伤得怎么样?让我看看。”
顾留寸“哼”了一声,道:“幸亏傅公子带我回来了,还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傅吟生瞧兄妹二人斗嘴,温润一笑,道:“既然世子来了,傅某便不打扰了。”说着,他将怀中的顾留寸递向顾铮然。
顾铮然嫌弃看顾留寸一眼,嘴里嘀咕道:“这么肥,得压死我了。”话是这么说,动作却是温温柔柔的,把顾留寸接了过来。
顾留寸向傅吟生颔首,道:“今日之事,多谢傅公子了。”
傅吟生勾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意有所指道:“此乃傅某分内之事,不必言谢。”语罢,他转身便走了。
顾留寸则高高挑起了眉,看向顾铮然:“分内之事?”
顾铮然眼神闪烁,躲开了她的目光。
顾留寸从他怀中跳了下来,捕捉他的眼睛,道:“你们隐瞒了什么事?今早我就感觉奇怪了,母妃说什么'我家的儿郎',傅吟生什么时候成我家的儿郎了?”
顾铮然装模作样咳了几声,道:“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