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张朝放下手中的碗,不耐烦的吼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弦歌躺在床上,声音虚弱得几乎要听不见,从张朝的角度望过去,即便她脸上覆着人皮 面具,可还是能看出脸色难看的紧。
没能找到萧湛只抓了一个女人,张朝二人这也真是无可奈何,但为了防止事情生变所以干脆给她喂了“软筋散”让她浑身无力,也免去了不少麻烦。但弦歌的脸实在是太扎眼,若是就这样带着她满世界走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虽然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将萧湛引来,可若是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可就不太妙了。毕竟他们此番是公然在大梁的国境中掳人,若是传开对自己也不利。故而综合多方考量,他们给弦歌易了容。
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赶了十来天的路,这个女人大半的时间都是睡着的,这些天东西也吃的很少,如今看上去倒是愈发虚弱了。
“什么事?”没来由的,张朝竟生出了一丝不忍,连带着声音也软了些。
“大哥,我好许多日没有沐浴了,能不能叫人送两桶热水上来?”弦歌撑着身子费力的坐了起来,眼中满是祈求,而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大哥?”见那人许久没说话,弦歌又试探的唤了声。
“哦。”那张朝终于回魂,惊觉自己竟然盯着她看了半晌,脸不自觉的红了大半,囫囵的应了一声扭头就跑,顺便还不忘在心里鄙视自己“色字当头色字当头啊!”
见他跑没影了,弦歌好生失望了一阵。
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又传来敲门声,随即两个小二一人提了两桶水进来,三两下将浴桶灌满随即鱼贯而出。
随后一个穿着粗布衣裳作妇人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笑道:“姑娘,奴家来帮你沐浴吧。”
那人倒是细心,弦歌心道。
“姑娘你扶着点,奴家帮你。”
“哎哟,慢点慢点,你可站稳咯。”
“天呐,你这……”
张朝原本守在外面,但房内传来的阵阵水声实在是太过引人遐想了,最后转念一想也出不了什么岔子,索性下楼去寻些吃食。
王成回到客栈时正巧张朝也吃饱喝足靠在椅子上剔牙,见到王成,笑着打招呼道:“哟,成哥,回来啦,吃午饭了没?”
“还没呢,饿死我了。”王成说着,又招呼小二上了两个菜。
“有消息没?”张朝凑过去小声问道。
后者摇头,张朝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对了,那个女的怎么样了?”王成问。
“放心,喂了‘软筋散’跑不了。”
“不要大意。”
“知道,我才去看过呢,现在在洗澡。”
“洗澡?”
“对啊,说好多天没洗澡了,女人就是麻烦。”
“她还有力气动?”
“哦,我叫了客栈老板娘”
“蠢货!不是说过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吗!”王成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张朝头顶,“若是出了岔子咱俩就提头去见好了!”说着非会计站起来往楼上走。
“这都到咱们的地盘了,应该出不了乱子吧?”
“应该?”王成突然站住,转过身居高临下狠狠的瞪着张朝,“若是真出了问题,看你怎么办!”后者着急跟在他身后,不想前面突然站住慌忙刹住脚。
“老板娘!开门!”王成也不再与张朝废话,直接去捶门。
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响动。
张朝此时才知事情不妙,于是一脚将那门踹开,屋内除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老板娘,哪里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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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街上人太多,她也不好就这么撒开步子飞奔,但好在易了容,身上穿的也是从那老板娘身上扒下来的衣裳,扔在人群中瞬间就被淹没掉。
而她此时快步疾走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方才虚弱无力的样子?
那两人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那“软筋散”竟然对弦歌毫无作用。
弦歌一直以为在那个疯子手中的两年简直是生不如死,可是现在她竟然有些庆幸,也多亏了那个疯子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百毒不侵。
一路上她都在找机会逃跑,眼看着都已经到了陈国的都城,若再寻不到机会只怕自己真的要成为引萧湛自投罗网的诱饵了!所以也只好铤而走险,演了这么一出,想不到竟然这么顺利真让她逃了!
太过顺利,反倒是让弦歌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天她一边佯装虚弱,一边留意那两人的一举一动,但两人警惕心很强,并未透露出太多信息。可弦歌还是发现,这一路走来,分明就是向陈国去的!弦歌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萧湛。
若是萧湛惹上了什么仇家,那对方应该来头不小,否则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在别国掳人?
可是她记忆中的萧湛,始终是那样温文尔雅恭谦有礼,又怎么会有什么仇家?
弦歌此时觉得脑中一团乱麻,怎么捋都捋不顺。但她终归还是知道当下最重要事情还是怎么逃掉,否则怎么跟萧湛通风报信?
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
跑了太久,弦歌早就没力气了。这些天她为了让那两人放松警惕都一路都在装睡,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加上神经一直紧绷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
弦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也顾不得地上脏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此时当真是又累又饿眼冒金星。
“还是要想办法找点吃的,否则还没麒麟自己就得饿死他乡了。”弦歌想着,可是摸遍全身一个铜板都没有。此时弦歌真是悔得肠子都清了,当时怎么没在那个老板娘身上摸一摸有没有银子呢?
弦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镯子,这是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若是当了想来回去的路费什么的都不愁了;可是这是爹娘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了……
弦歌心中一番天人交战,还没等她挣扎出什么结果,却听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糟了!”弦歌大惊,正想站起来却发现保持这样的姿势太久了脚麻了,根本动弹不得。
“哎呀死鬼,急什么嘛!”
“我的心肝哟,快,让哥哥亲亲。”
“真是的,瞧你这幅样子,给你给你。”
“真是我的好乖乖。”
娇娆的女声和粗嘎的男声,夹杂着低吟声,弦歌瞬间领悟这两人竟是在……当即脸烧的通红。
人家在这里做这事,自己总不好就这养听墙角吧!弦歌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要走,不想太过慌乱,没走两步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瓦罐子。
“谁在那里!”男人惊觉,大吼一声,松开女人便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竟然被发现了!弦歌扭头便跑,没成想才跑了几步便被人一把抓住:“哪儿来的小娘们,敢偷听大爷办事!活腻了是不是!”
“是谁啊?”女人也整理了衣衫追了上来,“哟,丫头,胆子不小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路过。我马上走马上走。”弦歌慌忙道歉,那男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满脸络腮胡子便罢了,光是脸上那道刀疤就已经足够骇人了。再瞧那女人的打扮,浓妆艳抹一身的风尘气也不难猜出是做什么的。这种人只怕都不是好惹的,还是先溜了要紧。
“路过?打哪儿来啊能在这烟花巷中路过?瞧你这打扮,莫不是从哪家楼子里逃出来的?”女人走上前,围着弦歌上下打量了一圈,听她的口音倒不像是上京人,头发也只是随意的编了个辫子,并未戴任何头饰,但身上穿的长襦看上去倒是妇人的打扮。这些便罢,但弦歌眼底的慌张,倒不大像是因为被捉住才有的。
“姑娘,我真的只是路过。”弦歌见她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心中警铃大作。
“放屁!分明是骗人!说!哪儿来的!”那男人不依,唾沫横飞,脸上的横肉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连带着脸上的刀疤也变得格外生动。
“诶诶诶,别把人小姑娘吓着了!”弦歌还没说话,倒是那个女人开了口。
男人不解,随即见到女人冲自己使眼色,当即了然,也不再废话一个手刀下去劈在弦歌的后脑勺,后者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女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