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岁宁和寒岁安走后,寒岁静拿起书正要接着看时,红颜面有郁色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寒岁静不由开口问道,
见红颜久久迟疑不说,寒岁静瞥了眼绿叶,绿叶会意,服身道“小姐,奴婢去门口守着!”
寒岁静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丫头也机灵,明明身边四个丫鬟都足够聪慧忠心,她怎会这般的不待见!
见绿叶守在门口,红颜忙道“小姐,奴婢今个在后院假山旁见到三夫人身边的秀琴,拿了两个金元宝塞给庄嬷嬷,说是要给庄嬷嬷那卧病在床的儿子请大夫用!”
寒岁静眼眸忽然暗了下来,看来她料想得不错,三房果然居心不良。她怕庄嬷嬷起疑心没让人盯着,便让红颜留意三房那边的情况,果然,这些人还真是不安分。
寒岁静思量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红颜,你让江嬷嬷派几个中用的婆子盯着庄嬷嬷,一旦看到她与三房中任何人接触,想办法破坏阻止,不得让庄嬷嬷与三房再说上话!”
原来前世庄嬷嬷就是这会儿与三房搭上话的,如今庄嬷嬷还是二房得人,三房若想寻庄嬷嬷说事必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私下的话她让人盯着暂时倒也无妨。不过她也不能再心软了,防得了一时,终究防不了一世,等中秋一过,这事必须马上处理了。
“奴婢晓得了,不过……”红颜有些支吾起来。
寒岁静疑惑了“还有事?”
“当时与奴婢一道在假山旁的还有罗南,他也看到了!”红颜有些尴尬地说道。
她见秀琴鬼鬼祟祟的进了假山,好奇之下便跟了过去不曾想让罗南给瞧见了,拿着几个包裹二话不说也跟上来了,怕被庄嬷嬷发现,她死死按着罗南的嘴,事后还被罗南一通骂。
寒岁静狐疑望了眼红颜,这丫头近来似乎与罗南走得极近啊!不过罗南瞧见倒也是无妨的,可庄嬷嬷这只白眼狼要对付怕是要费些心思的。
一番思量之下,寒岁静想到了一个人,庄嬷嬷的儿媳冯氏,她记得前世庄嬷嬷风光了,庄强便休妻另娶,听说庄嬷嬷平日待这个媳妇也苛刻得很,如今看来,这人倒是可以用一用的,不过还是需找个时机探探再说。
“罗南是小舅身边人,这事倒也无妨!”寒岁静顿了下又接着道“不过这事暂时还是要保密,母亲对庄嬷嬷的感情不是母女胜是母女,我不愿母亲伤心,记得不得让罗南妄言了。”
红颜点了点头,说得恳切“小姐放心,奴婢会时刻盯着罗南的,绝不让他胡来!”
“嗯!你去忙你的吧!”寒岁静嘴角有了几分笑意,望着红颜道。
红颜应声,有些莫名的忘了寒岁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退了下去。小姐这笑容,她看着怎么这么奇怪啊?
“未曾想,庄嬷嬷竟这般居心不良,私自收受三房好处,她是要背主不成!”白荷听了红颜所言,不禁有些气愤“夫人待她这般好,她当真狼心狗肺的!”
寒岁静用茶盖轻轻磨着茶杯沿,语气倒是平淡“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小姐,兰心带着小舅爷往这边过来了!”绿叶进门,笑着说道。
寒岁静也笑了,小舅看来对兰心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啊!莫怪后来兰心都嫁了,小舅还能千般帮着。
“快上茶,将早上母亲送来的几盘糕点也一并上了!”寒岁静笑着吩咐道。
绿叶,白荷两人赶忙好一通准备,不多时榻几上便摆了几盘看起来很是可口的糕点。
罗百川进了门,也不用寒岁静吩咐自个就在寒岁静对面坐下了,随手拿起榻几上的茶水饮了口问道“一早便打发兰心到我房里守着,究竟是有何事?”
寒岁静不由多看了兰心一眼,一身素色兰枝褙子月白如意裙,梳着双髻,发髻上插着一根兰花簪几条丝韬垂于两侧,模样秀美,气质如兰。看着还真不像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尤其是这通身的气度还颇有些贵气,这丫头着实出众,莫怪小舅会对她另眼相看。
“问你话呢!你看兰心做什么?”见寒岁静只是望着兰心出神,罗百川赶忙又问道。
寒岁静不由得也有些尴尬,喝了口茶,见兰心似乎也有莫名的紧张,忙笑着道
“我只是才发觉,我家兰心竟这般好看,有些出神了,小舅莫怪!”
这话一出兰心有些尴尬的红了眼,罗百川却有些不乐意了“你一姑娘家的,管兰心好不好看做什么!”
“好!我不管,小舅你管总成了吧!”寒岁静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这下不止兰心脸红了,罗百川显然也有些尴尬了,见白荷和绿叶都抿嘴偷笑。
罗百川忙咳了声,道“说的什么话!越发的没规矩了,说说看寻我来所谓何事?”
寒岁静看了眼绿叶和白荷,两人会意都退出去到门口守着,这下只剩兰心在旁伺候着,她反而越发觉得尴尬了。
“你那手枪也给我弄一把吧!明日陪我一道去白云庵,具体情况,到了白云庵,我再与你说!”寒岁静突然正色道。
罗百川本来想说女孩子用什么杀伤性武器,却见寒岁静一脸认真,无奈也只能点头应下了。
“记得母亲若是问起,你便说与我一道去还愿了!”寒岁静又提醒道。
“我很困啊!实在懒得出门!”罗百川有些不情愿的打了打哈欠道。
“都睡了三日了,再睡下去也不怕睡傻了,我可与母亲说你正在废寝忘食的苦读呢!”寒岁静白了罗百川一眼,有些鄙夷的嘀咕道“你这样子哪里像个中了解元的!”
“好了!真是败给你了,明日陪你去!我这会儿可以回去睡了没?”罗百川无奈的道。
若是让他胞姐知道他不读书其实天天都在睡觉,那他日子可没得好过了,她这胞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严厉起来比他家里为人师表的大哥还了不得,他也只能认栽了。话说静丫头是什么时候学会拿捏人的,怎么这几日他似乎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回去吧!兰心,送送小舅爷!”寒岁静含笑的举起茶杯送客。
罗百川又狐疑的望了眼寒岁静,才在兰心的示意下,讪讪离开。
一身月白云纹袍子,身量修长面容俊秀却少年老成的寒雪臣,一进了栖霞院便跪在了罗氏的跟前,声音有些低沉道“母亲,儿子求学在外未能侍奉在双亲左右,累母亲挂念了,是孩儿不孝!”
“母亲在家一切安好,就是我儿瞧着倒是清减了不少,学里课业重,你也不能太过废寝忘食……”罗氏拉着寒雪臣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就是舍不得松手。
天下父母心,寒岁静在一旁看着看着莫名的觉得喉头一阵酸涩,前世母亲死后,一贯疼她的寒雪臣与她也形同陌路,只是在她病重之时来看过她一次,她永远忘不了寒雪臣离开时那沧桑的背影和甚是冷清的话语。
“不顾家族亲情,这便是你一心惦念的生活,哼!如今你这般形容,我都不知该骂你还是可怜你了!”
寒雪臣后来过得也不好,虽中了进士在翰林院谋了个闲差,却因着二房没落的缘由不曾再升迁过。妻子蒋氏难产故去后,寒雪臣带着一双儿女不曾再续弦也就那样熬着,直到她死,寒雪臣也只是个翰林院编修。
“母亲,儿子给你和妹妹还带了点礼物,一会儿让白光各自送上!”寒雪臣笑着站了起来,见寒岁静只是愣愣的望着自己,不免笑道“母亲,您瞧五妹一见了我就不说话的这习惯,可是一点没改,放心,六哥再也不训你了,母亲说得对,女孩子要娇养,娇贵些倒也无妨!”
想起以往寒岁静见了他都像见了父亲一般,总是别扭的站着不说话的情景,他觉得他对这个妹妹也实在太凶了,同窗几个好友对于家里的幼小一贯都是哄着疼着的,看来他以后应该让他这个唯一的胞妹亲近她,而不是怕他。
“我只是看到六哥回来,太过欢喜,以至于忘了言语,六哥莫怪!”寒岁静笑着解释道。
寒雪臣不禁多看了寒岁静一眼,他觉得如今这丫头看他的眼神不是害怕倒也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在里头,而且衣着打扮也不若以往华丽,清减了不少,如此看着倒越发讨喜。
“五妹长大了,说话有条不紊的,如此甚好!甚好!”寒雪臣走到寒岁静跟前轻轻拍了拍寒岁静的肩膀,和煦的笑道。
寒岁静还以一笑,道“六哥该多笑笑的,如此方显得越发俊朗不凡了,母亲您说是不是?”
罗氏看着儿女和乐很是欢喜,笑着道“雪臣性子一贯与你们的父亲相似,天生就是一张严峻的脸。明明笑着人都看出来还道他是不欢喜呢!不像雪尹,那孩子最像我,天生就是个温和的……”
罗氏说到最后已然没了声音,眼眶都红了。
雪尹便是排行老四的寒雪尹,小时元宵佳节,罗氏带着他们兄妹几个出外看花灯,不小心惊了马,当时的寒雪尹不过六岁刚好就坐在车里没下来,马车带着寒雪尹一路奔出了京都,后来寻到时马车只剩下几片残破的布帘挂在崖壁,寒雪尹和马都不见了。
当时推测可能是坠了崖,大约是没命在了。这些也是寒岁静后来听罗嬷嬷说的,具体如何她当时也不过一岁,根本不清楚。
寒岁静和寒雪臣赶忙上前一阵安抚,寒雪臣一贯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轻拍着罗的背。
寒岁零拿着帕子给罗氏擦了擦眼角,宽慰道
“母亲别难过,四哥说不定这会儿还活得好好的,您别难过了。大喜的日子,等会儿父亲见了还道是我与六哥惹您生气了,我可最怕父亲板着张脸了,看着就瘆得慌,腿软!”
罗氏突然破涕为笑,有些哭笑不得的指了指寒岁静的小鼻子“你这小丫头,哪有人这般说自己父亲的!”
“是!是!是!是女儿大逆不道了,一会儿女儿自个到父亲那领军棍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