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温存
朝阳从东方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开始。
今天是周五，我在晨曦的微光中昂首而行。
已经不再畏惧，正在努力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从宿舍出来的第一件事是晨跑，排球社每天的例行活动。
先必须去社团教室报道。
我们的社团教室还蛮大的，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容纳的人数在五十人左右。我们还有排球馆，毕竟是学校一个规模较大的社团。
现在的我在新生中还蛮出名的，排球技术还算不错，应该能够进入社团的二队吧。
在社团教室报完道后，我和程瑶行走在去往操场的道路上，程瑶开口问我：“最近怎么没见到你男朋友？”
我略微感到慌张道：“什么男朋友？我没有啊。”
程瑶大笑道：“还跟我撒谎，陆飞不是你男朋友吗？上次不都已经承认了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就抛弃他了？”
“不是！”我的心里莫名涌现出怒火，忍不住吼出声，但旋即镇定下来，看到程瑶诧异的脸颊，“抱歉，他并不是我男朋友，你误会了。”
程瑶像是明了了什么一般，不再言语，依旧带着开朗的笑容道：“等下我们跑快一点，故意气气那个二年级带队的。”
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轻声道：“这样不好吧，学姐人还挺不错的。”
“那是对你！”程瑶却不认同，“肯定是因为你家有钱，才故意讨好你的，你没看见她对其他新生的态度吗？有一次我看见她把别人都骂哭了。”
“......”
我们一路交谈着来到操场，大部分社员还没有过来，只有二年级的学姐在等我们。
其实学姐人还蛮好的，至少很认真负责。
随着时间推移，排球社的新生社员很快便到齐了，我们沿着操场的赛道奔跑起来，就在晨曦的微光中。
......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听到辰山的话，我惊愕道。
辰山好像是一路跑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稍缓过来才道：“幽兰姐在排球训练的时候脚扭伤了，现在在医务室。”
什么！！！！？
心莫名其妙感到剧痛，这明明是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我什么都没有说，立即离开了此地，直奔医务室去。
......
又一次见到他了呢，其实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不是吗？他本来就是我的同桌，与我同一个班级，经常见面很正常的。
现在的我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了。
而他像是理解了我的心境般，与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最佳的距离。
就如同那个和豪猪取暖的故事一样——想要和豪猪取暖的唯一办法就是，“和豪猪保持适当的距离”，既不被它身上的尖刺所触到，也不因太远而无法传递体温。
这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需要不断地去维持这个距离，所幸我们都维持得很好，谁也不曾越轨。
我们见面时会彼此微笑示意，对于平常的事宜，例如交作业、或是讨论难题等事也会一块交谈。
我们像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彼此的距离。
这样便好了。
只是我忘了一件事，维持的距离从来都只是虚假。因为选项从来都只有两个，要么永远地拉开，要么黏在一起，根本不存在中间态。
下个月中旬便要开始市内的中学生排球比赛，虽然我只能加入二队，但也有可能在比赛中上场，便加强了训练强度，却不曾想在一次救球中扭伤了脚踝，被送到了医务室。
医生帮我检查了一番，扭伤比较严重，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完全康复，看来这次的比赛应该是泡汤了，好可惜。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过错，最重要的过错是，这头豪猪又靠过来了。
这一次，我一定又会遍体鳞伤。
可心却微微感到愉悦——
......
我推开医务室的大门，叶幽兰正靠在床上望着我，像是知晓我会来一般。
程瑶在一旁守候，看见我进来，识相地退到一边，然后被随我一同进来的辰山找了个理由拉了出去。
值班的医生不在，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走向前去，望着她缠绕着绷带的脚，忍不住道：“痛吗？”
......
他就这般走进了医务室，用温柔的目光望着我，然后一步步靠近，不断地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喂，快停下，不要在靠近了，你身上的尖刺会让我受伤。
“......”
抱抱我，好吗？
“痛吗？”你用温柔的语气询问我。
我当然不会痛啦。
脸上还是要装作冷漠，语气依旧要表现平静，回答一声：“还好。”
......
你偏过头去对我不理不睬，我知道，我早已不配得到原谅，一时之间伫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好。”你瓮声瓮气的嗓音从墙角传来。
“医生怎么说？伤严重吗？多久能好？”我又问道。
“没事，”你依旧背对着我，“中度扭伤，一个月左右就能康复。”
一个月吗？
“你吃苹果吗？”我看向旁边木柜上的苹果，看来应该是某个探病的人送过来的，“我削给你吃。”
“好好休息。”
你没有应答，我想你应该会同意吧，嘱咐了一声便去外面借水果刀了。
......
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呢？
就跟那时候我在运动会上受伤一样吗？
只要我受伤，你就一定会来照顾我吗？
真的吗？
可如果我伤好了，你是不是又要离我而去了呢？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想法究竟是如何的呢？
我盯着你离开的房门，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
我借来了水果刀，推开门，发现你依旧保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势面对墙壁，只是被褥有些凌乱，真是的，生病了就不要乱动。
我走到床前，开始削苹果，你依旧沉默无言。
除去窗外那些运动社团的吆喝声，便只剩下刀穿透苹果表皮的呲呲声在这间医疗室回荡。
“命运真的可以预测吗？”叶幽兰突然出声。
我停下了削苹果的手，思索了片刻后道：“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尝试过。”
“那，能为我尝试一次吗？我想知道我的命运会何去何从。”
我又继续削起了苹果，半响方才道：“可以。不过要在你伤好之后。”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答道，“只有你的伤好起来，我才会专心致志。”
你沉默了下去，彼此不再言语。
削完苹果后，我切下一半递给你，另一半放在碟子里，然后盯着你小口小口嚼动苹果。
“你能下床走动吗？”我问道。
叶幽兰轻轻点头。
“那我送你回家——还是让你家的司机来接你。”
“随便。”
我点头不再言语，耐心地等她吃完苹果。
“书包还是别带了吧，跟老师请假，等伤好了再去复习落下的功课便好了。”叶幽兰硬要往教室去，我苦劝道。
“没关系，这点伤不要紧的。”她依旧执拗。
无奈之下我只得搀扶着她向教室走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