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冬迎,那天晚上是她值班,听说就是她惹的事。”红梅忙不迭的说道。这会儿得赶紧吧顾莲生的火气转到别人身上。
“冬迎?”顾莲生重复了一遍,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府里丫头众多,她并不是每一个都认识。不过……
顾莲生眼神一转,“把人给我抓来,仔细问问。敢偷我的簪子,真是胆儿肥。”
“是。”红梅喏喏道。说着,退出了院子。
“你们干什么呀。”冬迎惊恐的退到墙角,胡乱的反抗着。可哪里抵得过侍卫们的力气。连拖带拽的,带了出去。春玉从门口进来,手中的东西落了一地。忙上前来问道:“这位大哥,冬迎是犯了什么事,你们要这样捉拿她?”
“原来是春玉姐姐,这妮子偷了大小姐的簪子,还捏造说大小姐的院子有鬼怪。大小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你快让开,要是耽误了差事,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侍卫解释道。
一旁的冬迎用力挣扎道:“你们放开我,我没偷东西。春玉,春玉姐你救救我。”
冬迎一边喊着一边被拖了出去。另还有几个人冲到冬迎住宿的地方查看起来,将东西翻的乱作一团。末了,也没找到簪子。
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被找到呢。
侍卫眼见着没有,只得先带人回去复命。
春玉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才好。
冬迎是绝不会干出偷窃这等行径,没找到赃物就是有力的证据。但大小姐明显是咬定了冬迎,要报复她,就因为那天晚上看到的那瞬息的白影所流传开的流言。所以有没有证物根本不能给冬迎脱罪。冬迎此番被带走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可怎么办。
春玉咬了咬牙,赶到顾莲生的院子里。冬迎正在院落中间跪着,左右两个侍卫拿着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冬迎的身上,使得她嗷嗷乱叫着。
顾莲生搬了张椅子坐在前面。
“怎么着,还不认么?”
“大……大小姐,真的不是我偷的。我是冤枉的大小姐!”冬迎哭着说道。
“哦?”顾莲生眼都没抬一下,“继续打,打到她认为止。”
接着,就传来冬迎的一片惨叫之声。
冬迎抽噎着,不过一会儿就没了声响晕了过去。
顾莲生抬了抬手招呼红梅说道,“拿盆水,泼醒。”
春玉看不过眼,终于还是冲了上去。
“大小姐,您饶了冬迎吧。”
“你又是哪儿来的丫鬟,敢在这儿多嘴!”
“大小姐,其实……”春玉狠了狠心。“其实偷你簪子的是我,传您闲话的也是我,跟冬迎没有关系。那天是我帮她值的夜,也是我喊来的侍卫。您要罚就罚我吧,放过冬迎。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春玉以头抢地,磕了三个响头。
“哦?有意思。这年头送死都有赶着送的。”顾莲生随手指了两个侍卫道,“你,还有你,把她给我拖下去,关到柴房去。今儿处理一个我已经累了。这个等过几天我再来审问。”
“大小姐,那她呢?”侍卫指着已经半死不活的冬迎说道。
“既然有人顶罪,哪儿来的丢哪儿去。”顾莲生走上前一只手掐着冬迎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这也就一口气,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冬迎醒来时,已经是三更过后。
全身都疼,如撕裂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覆盖了冬迎全身的感官。下午的那场噩梦还在她脑海中萦绕不绝。
“不要,不要再打了。”
她惊呼一声,恢复了意识。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住的地方。目光所及,一片凌乱,暗示着下午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的梦魇,而是确有其事。
她是怎么回来的?
春玉姐呢?
冬迎挣扎的爬了起来,一步一瘸的在院子里找着。
“春玉姐,春玉姐你在哪儿。”
隔壁终于不甚其扰,开了一条门缝。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春玉代替你被关进柴房,你难道不知道么?”
“你说什么?”冬迎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身体摊在门上,挤出一条缝隙。
“哎呀你干什么。”屋里的人厌恶的说了一句,“下午春玉去找大小姐,说是她偷得东西,这会儿大家伙都传遍了。没想到我们院子里竟然出了个三只手,真是丢人。你平日与她交好,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戳在我这儿,怪恶心的。走走走。”
那人狠狠把门一推,关上门口,似乎又躺回去睡了。留下冬迎一人六神无主。
春玉替自己顶了罪,自己才被送回来的?
怎么可以这样!她是无辜的,春玉也是无辜的。这件事情根本跟她们没有关系,为什么大小姐非要栽在她们的头上。
她不过一介下人,势单力薄,要如何去救春玉?
冬迎嘤嘤的哭了起来。哭的累了,耳畔突然隐隐响起顾烛华的声音。
“若是有事,可来寻我。”
真是一语成鉴。
冬迎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拖着重伤的身子,强撑着来到了和光院。这会儿的她,已经顾不上害怕什么鬼怪不鬼怪的了。人心可怕,使她已忘却了其他。
顾烛华此时已经睡下,却听门口一阵胡乱的撞击。她本就睡浅,一吵就醒。顾烛华摸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出门探看。
“谁呀。”
一开门,冬迎就扑了进来。
“二小姐,求求您,救救春玉吧,求求您。”才说两句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顾烛华将她弄到床上,仔细的检查了伤口。
拿了一些备用的伤药,细细的给她上好,又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她醒来时,冬迎还睡着。
顾烛华探了探她的额头,已是微微发烫。
真是难为她了。
顾烛华内心有些愧疚。
她说的春玉,春玉怎么了?
顾烛华一面弄了些药给冬迎喂下,一面询问了下人们春玉的事情,晓得个大概。
找了个没人的时间,顾烛华来到柴房门口。
“春玉,在么。”
“谁?”柴房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
“姐姐可有对你做些什么?”顾烛华问道。
“原来是二小姐,我还好。大小姐只是绝了我的吃食,还没有处置我。”春玉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事儿我会想办法。”顾烛华说道。里面没有回应,顾烛华也不多做纠缠,走之前补了一句,“冬迎我会照顾,你不必担心。”
“谢了。”
顾烛华叹了口气,悄悄离开。
虽然愧疚将不相干的人牵扯了进来,但局已做下,不可能半途而废。
春玉怕是还要再吃些苦头。
顾烛华思忖了一番,直往顾莲生的住处寻去。
“姐姐。”
“今儿什么风,倒是把你吹来了。”顾莲生正在院落里品着小茶,看到顾烛华前来,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实不相瞒,烛华有事相求,不知姐姐可否应允。”顾烛华站在院落中间,冲着顾莲生微微福身。
“哦?你还有求着我的时候?”顾莲生来了兴致,放下茶盏:“说说看?”
“烛华想请姐姐放过春玉。姐姐既然没有找到那只簪子,没准是不小心放哪儿,或是丢了。未必是她拿去的。姐姐这样没有证据就擅自处罚下人,要是老祖母知道,会怪罪的。”虽然说是请求,但顾烛华不卑不亢的做派让顾莲生十分不舒服。
“呵。”顾莲生冷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求人是这个态度。”
旋即说道:“妹妹,可不是我不放过她。我这簪子就是她值夜的那天丢的。附近的侍卫我也问过,是被她引走的。簪子这个东西就算找不到实物,也有可能是被换成了银两花费掉了,若是如此你让姐姐去哪儿取证?”
“还有,别拿老祖母来压我。春玉在府里盛传鬼怪之说,别说你要请动老祖母说请,我还要找老祖母告上一状呢。我倒要看看,老祖母会站在哪一边?”
“姐姐如此栽赃清白之人,枉顾性命,午夜梦回难道不做噩梦么?”顾烛华见顾莲生不肯妥协,言语一时刻薄。脸上由于情绪的激动,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顾烛华越是如此,顾莲生越是步步紧逼。
“不过一个下人,怎劳得妹妹如此激动。要不是春玉是个女人,我还真怀疑你们有些什么。这等板上钉钉的事情,妹妹何苦掺和?”说着,顾莲生又轻笑一声,“红梅!”
“奴婢在。”一旁的红梅应声道。
“你去请老祖母过来,我今儿就要把这个事情办了。”
“是。”红梅答着,轻蔑的看了顾烛华一眼,麻溜的退出去,一路小跑去找何氏禀告。
“你!”顾烛华气急,就要去拦红梅,被在后的顾莲生一把拽住,往后一拉。顾烛华一时不稳,跌倒在地。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顾莲生狠狠说道。
何氏来得不急不缓,心情不甚愉快。
“怎么回事?急急忙忙的把我喊来。”
“你们这又闹腾什么呢。”
何氏瞧着顾烛华灰头土脸的样子,不满的说道。这两人又在闹些什么,真是没一刻安生的。
顾莲生上前扶着何氏入内,坐到正位上,自己站在一边。顾烛华也随后跟了进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略显狼狈的站在一旁。
“老祖母,今天这事可不是莲生挑起的。”顾莲生开口禀道。
“哦?那你差红梅来寻我是为了什么?”何氏的目光扫了扫顾莲生,又扫了扫顾烛华,说道:“看你们两这阵仗,说没事情那是当我老眼昏花不省事了。还是快些说吧,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我这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