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好笑的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对于燕肃这副态度，倒没有多意外，妖娆的狐狸眼眯了眯，看向了那被燕熙城抓住的丫鬟，“府中应该有会验身的嬷嬷吧，烦请父亲让嬷嬷过来，给这丫鬟验一下身，看看她是否还是处子。”

　　燕肃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她还是处子之身？”

　　“呵呵，这个我说了不算，不然等一下王妃又要说我是胡言乱语了。”卿羽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那丫鬟被带了下去，验身的嬷嬷是当年一直照顾燕肃的奶娘，是可信的自己人。

　　很快，嬷嬷便上来了，她五十来岁的样子，脸上有些微皱纹，面相和善，看起来无比慈祥，“见过王爷，王妃。”

　　“嬷嬷免礼，结果如何？”燕肃问道。

　　“那丫头身上的痕迹，确实是遭到了严重的虐待，甚至还有鞭痕和咬痕，触目惊心。”嬷嬷回想起刚刚看到的，心里一阵唏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燕肃眸光暗沉了下来，正欲开口，那嬷嬷复又开口道，“不过，她虽然伤势看着严重……可依旧是完璧之身。”

　　“你说什么？”莫寒烟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检查错了？”

　　“王妃，老身年轻时也是宫中专门负责验身的，从未出过错。”嬷嬷虽然有些不悦，可依旧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莫寒烟有些不敢置信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是完璧……”

　　“怎么不可能？小北本来就什么都没对她做啊！”卿羽勾了勾唇，“别说他身体原本就是才恢复，根本没精力做这种事，而且他曾经受过我师父的指点，现在也可以修炼了，天赋又这么好，怎么会做这种损害身体精气对丫鬟施虐的事。”

　　她话音一转，直接将矛头对向莫寒烟，“倒是王妃你……怎么这么激动？你说这事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的话，你问问侧妃她们相信吗？”

　　莫寒烟猛的看向了大厅内那些看热闹的女人，一个个的眼神都充满着怀疑，还有不屑。

　　她视线慢慢的移到了燕肃的身上，却发现这个她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居然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的心蓦的一寒。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住她最后的镇定与尊严。

　　莫寒烟敛下了思绪万千的眸，仿佛感受不到周围那些异样的眼神，声音淡漠，“即便是这丫头夸大其词，那身上的痕迹也造不了假，定是燕卿北施暴未遂，不慎让她逃了出来，身为永安王府的公子，对府中的奴婢做出这等丑事，也该受到惩罚。”

　　到了这个几乎已经真相大白的时候，莫寒烟这个女人依旧不肯放过卿北，死死的咬住丫鬟身上的痕迹大做文章。

　　卿羽没有说话，唇角似嘲讽的勾了勾。

　　随后，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时候，那原本面色苍白无力的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少年站起来的那一刻，气势也瞬间变了，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眼神冰冷。

　　“若是我真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出手，我不会蠢到留下活口给自己落下这个把柄。”

　　少年清越冷淡的声音，缓缓的惊醒了一众还处于他能够站起来的错愕中。

　　那一直都看起来那么单薄瘦弱的少年，大概常年未曾站起来过，因此众人第一次发现这少年竟然身躯拔高的如此颀长，都快和燕熙城一样高了，站起来的那刻，仿佛一瞬间就高大了起来。

　　“试问，若是在我行动正常四肢健全的时候，她有能够逃走的机会吗？”卿北冷嗤了一声，清俊狭长的眸锐利的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容颜苍白如鬼的丫鬟。

　　燕肃满目震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卿北，你……你可以站起来了？”

　　“我早就可以站起来了。”卿北目光阴婺的看向了脸色煞白的莫寒烟，“如果不是这一次你对我下手，我还不会这么早站起来。”

　　少年这一刻似乎将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部都爆发了出来，那充满狂躁愤怒的威压，一时之间就连燕肃都感觉到了几丝沉闷感。

　　“十年了，莫寒烟，我坐了十年的轮椅，当了十年的废人，你断了我的双腿还不够，所以这一次想彻底毁了我，让我这辈子都只能当个一事无成默默无闻的废物是吗？！”

　　少年修长的身躯一步步靠近，凉薄的语句从口中吐出，字字珠玑。

　　莫寒烟和燕肃都齐齐变了脸色，这件事在永安王府一直都是个秘密。

　　当年燕肃知道这件事后虽然也震怒，可为了他的名声，也不想被传出去永安王府的女主人如此心肠狠辣对一个孩子下毒手，所以对外只说卿北是贪玩，爬到树上不小心掉下来摔断了腿。

　　可此刻厅堂内除了各个院子里的侧妃夫人，还有数十个下人，听到这一惊天的消息，全都炸开了。

　　“什么？二公子的腿原来不是自己摔断的？！”

　　“王妃居然如此心胸狭隘，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二公子说他坐了十年的轮椅，那岂不是四五岁的时候就……”

　　“难怪这么多年府中的夫人没有一个生出来男丁，除了世子是王妃所出，生的都是姑娘，二公子作为唯一的男丁，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残废，如今居然还想断了他的前途。”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王妃看起来那么温柔贤惠的一个人……”

　　“最可怕的就是那些平日总是面上挂着笑，内心却想着怎么毒害你的人了。”

　　… …

　　卿羽唇角似笑非笑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要知道最可怕的就是流言蜚语了，往往它能够将一个人逼的走投无路。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莫寒烟的真面目，她树立了这么多年温柔贤惠的形象瞬间倒塌，根本不用她再出手，今日这么多双眼睛嘴巴在这里，除非将他们全部灭口，否则总会有人不小心说漏嘴。

　　那些人表面上偷偷摸摸低声的议论，可在场哪个不是修炼过的武者，自然耳力惊人，何况是莫寒烟这个原本修为就不低的人。

　　下人们都诚惶诚恐，夫人侍妾们避如蛇蝎，燕肃周身阴暗的气息和愤怒，这一切沉重的力量都压在了莫寒烟身上。

　　可她此刻，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一般，竟然笑出了声，随后再抬眼时，看到的便是她完全撕下伪装后刻薄又难看的嘴脸。

　　“是我害的你又如何？”她幽幽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有恃无恐肆无忌惮那般。

　　这女人……她居然承认了？

　　就在众人疑惑她的用意之时，莫寒烟突然像是疯魔了似的仰头狂笑，“你一个野种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你早该去死的，你们都应该去死才对！！”

　　燕肃被她的话惊了一下，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莫寒烟已经不管不顾的把掩藏在心中的怨气全部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是王爷心软才收留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生下了你们两个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苟合的野种！她遭报应才会那么早死……”

　　几乎在莫寒烟嘶吼出声的瞬间，燕肃便出其不意的伸手击向了她的后颈，莫寒烟立马身体一软倒在了椅子上。

　　“城儿，你母亲情绪太激动了胡言乱语，你带她回房间休息。”燕肃声音暗沉的说道。

　　燕熙城还沉浸在卿北说的那一番真相之中没有清醒，听到燕肃这样说，木然的接过莫寒烟，扶着她出去了。

　　而刚刚莫寒烟说的那番话已经让众人来不及反应和消化。

　　这王府里面，到底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啊……

　　燕肃扫过底下一众神色异样的人，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今日你们听到的这些事，给我一字不漏的通通忘记，若是日后本王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定不轻饶！”

　　众人心神一震，立马附和道，“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都下去吧！”燕肃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挥挥衣袖对他们说道。

　　一时间，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了燕肃和卿羽卿北三人。

　　经过许久死一般的寂静，突然响起了少女清浅的笑声，“父亲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关于王妃先前说的话，我可不相信是一时激动下的胡言乱语。”

　　燕肃眉心微蹙，那张俊朗却掩不住时光沧桑的脸上居然流落出一抹忧伤，他眸光深深的凝视着少女那精致美丽的容颜，声音一瞬间就沙哑下来，“你跟你的母亲……长的很像。”

　　卿羽愣了一下，似乎是第一次听到燕肃提起她的母亲。

　　她们长的很像吗？

　　“你的母亲是个性子温柔，内心却无比坚韧的女人，看似对什么人都好，可是对谁都不够好。”燕肃苦笑了一声，感触颇深，“因此，我是多么羡慕，能够真正被她喜欢上的人，该是多么的幸运”

　　“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忘怀，再次相见，她却已经为人妻，并且……有了身孕。”燕肃缓缓的开口，看来这是要准备跟他们坦白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