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钟余还是有了一丝意识，耳边有人在急切地叫着，“小姐，小姐，警察厅到了！”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原来粥粥没有来。
他从昨天走了之后，就一直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唉，真想就这样睡过去啊！
梦里，就不会有这些，梦里粥粥是那样急切。
“啊，到了？”钟余轻轻的说着。
“是啊，小姐，到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胖胖的司机看着她，总觉得她难受极了，就这样关心着她。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谢谢你。”十分勉强的笑了一个，那笑肯定比哭还难看，可是带着墨镜，想来别人也是看不清楚的。
胖胖的司机还有些不放心，说道，“真的吗？你不用觉得麻烦我，这里过去又不是很远！”
钟余摇了摇头，想到，现在的司机都这么热心了吗？可是却热心的让人心头一暖。
一栋高高的大楼，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让她觉得头晕目眩。
还让她进去，真是累人，却是逃脱不了。
刚一进去，就有人去请了方海曦出来。
只不过他出来一看到这惨白脸色的钟余，吓了一跳，饶是他是临危不乱的方厅长，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怎么来了？”
钟余笑了笑。
“你早说你不舒服，我就另外想办法吧，何必你一定要亲自来呢？”方海曦脸上有几分责怪。
“我没事儿，罗迹他既然要见我，我自然要来。我只是有几分头疼，吃了药的，过一会儿就好了。”说着还正了几分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精神。
方海曦不相信，可是也只好点点头。
带她走进一个审讯室，又叫人带来了罗迹。
罗迹比他那天被捕的时候，脸上的淤青更加明显了，看着又有几分吓人。
钟余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尽量不让人看出她的状态，坐在了罗迹的面前。方海曦也跟着坐在了旁边。
“你要见我，要说什么？”钟余慢慢的开口，静静地看着罗迹，看起来还是那般的冷静，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她的声音有多飘。
“自然是有些东西要告诉钟市长！”罗迹温和的说着，仿佛是老友聊天，这里并不是什么审讯室。
“钟市长已经来了，你可以说了！”方海曦一板一眼的对着他说。
“急什么？方厅长办案几十年，难道不知道，急是不能够弄清这一切前因后果的！”还是那般温和，却带了几分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
钟余笑了笑。
“好，不着急，罗迹，你有什么，都可以说！”
“我想给钟市长讲一个故事。”声音远远的飘着，罗迹的脸上带着回忆。
突然，进来一个警察，在方海曦耳边说了一句，方海曦听了，变了脸色。
“终于走了！”罗迹释然的笑了笑。
“怎么？你不希望方厅长在这里，方厅长办案几十年，他应该更能够帮助到你，特别是，如果你有什么冤情的话！”
罗迹摇了摇头，轻轻的说着，“我没有什么冤情，有的只是想把没一个人都拖进地狱！”说到最后，突然变成了恶狠狠的表情。
钟余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怎么，吓着钟市长了？”
不等钟余回答，接着说道，“方厅长他虽然办案厉害，可是他不懂这故事里的爱恨和伤感，还有那浓浓的恨意和悔意。他不懂的……”
——
方海曦走了出来，刚刚手下人来说，钟沅来了。
这两姐妹怎么不一块儿来。他心里纳闷。
刚一见到人，钟沅就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臂问道，“海曦，今日你忙不忙啊？”
一点都不避嫌的吗？
而且果然是个小姑娘，永远也长不大，哪有这样问的。
“你说呢？这会儿是工作时间，又不像你，没有一个固定工作的时间，今天周一也能够排到休息。”
“嘿嘿！”钟沅尴尬的笑了两声。
“说吧，工作的时候来找我，什么事情？下一次再在这个时间这样没有预约就来，你就被请出去了！”方海曦黑着脸吓唬她。
“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你以为这个警察厅是你们家开的！”
钟沅被唬得皱着眉头，似信非信。
旁边几个小警察一直在旁边憋着笑。
这样，让钟沅觉得更加尴尬了，“我就是来问问，问问，嗯，她们都在说，你抓了江至诚，是不是真的？”钟沅颇为不好意思的说了出来。
“为他而来？我说呢，我这警察厅什么时候有这么吸引你了？”方海曦脸上带着凝重，看着钟沅。
“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工作的样子，顺便问一问，是不是真的？有点好奇……嗯……我就是好奇……”说得她自己都不信了。
“只是问一问？”方海曦用那种能够把人看穿的眼神，就那样看着她，只把钟沅看得心虚。
她真是脑子有病，才会来问他。
“当然只是来问问。”她急着点头保证。
方海曦不相信的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盯着钟沅，容不得她有一丝撒谎。
“对了，昨天你们抓的那个人，他是谁呀？”钟沅心里慌得赶紧转移话题。
方海曦移开了目光，钟沅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有些人跟你嬉皮笑脸，不代表他真的嬉皮笑脸，往日别人说他方海曦是冷面阎罗，她还会反驳这些人不会看人，今日方知，是她自己错了。
“警察办案，这是机密，你少问！”
一句话又被堵了回来，钟沅觉得难受，就回了去，“不问就不问！谁稀罕问！”
嘟着嘴在一旁生着气，两只眼上，脸上就怕没写着，我生气了，快来哄哄我。
方海曦只觉得心都是暖的，真是个小姑娘。
“怎么了嘛？你平常从来不关心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怎么今天问起我抓什么人了？”他温柔的说着，眼神没有了刚刚那份凌厉。
外面的小警察听着厅长这话，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他们说一不二，号称冷面阎罗的厅长，会软下语气来哄别人？
是不是鬼附身了？
小警察浑身一个激凌。
钟沅嘟着嘴，皱着眉头，闷闷的说道，“没什么！”
她原本以为会来哄哄她的，可是那人却点点头，说，“哦，那没什么，我回去审人了？”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钟沅急了，“唉，你等一下！”
方海曦偷偷的笑了一下，转头故作不懂的问道，“怎么，还有事儿？”
“呃，……”钟沅犹豫。
“有话就快讲，我还有事儿！”
“我，我就是觉得，我讲出来，你肯定觉得很荒唐。”
方大厅长只觉得，这丫头怕是他的冤孽，专门来折磨他的。
“快讲——”
快讲，我真的想打人了。
“我，我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可是我却能够确定我没有见过他，而且，看到他就让我觉得害怕和心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谁——”方海曦瞪着她。
“就是那个你们带到医院来医治的嫌疑犯。”
“没见过他，又觉得他眼熟，钟沅，你最近是不是上班上傻了？”
钟沅一脸愤懑的看着他，她说了他会觉得她荒唐嘛！是他让她讲的，现在讲了他又这副表情。
方海曦没理她，转头走了出去。
郁闷得很，钟沅觉得。
这人怎么就这样走了。
方海曦走了几步，转念想了想钟沅说的话，只觉得钟沅或是在某个时刻见过他，只不过她的记忆里没有了，但是却存在于她的潜意识里，难道是十三年前绑架她跟钟余的人。
那个案件也一直是他的心头案件，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抓到凶手，说不定，就跟这个罗迹有关，也未可知。
刚走了几步，就对屋里头的人说道，“还不快跟上来！”
钟沅偷偷的得意的笑了笑，默默的跟了上去。
——
“这个故事大概是有些恶俗的，不知道钟市长能不能听下去呢？”罗迹叹了叹。
钟余眯了眯眼角，眼睛就快要睁不开了。
“如果我听不下去，岂不是辜负了你特意要我过来的一片心思了。”
对面的人会心的笑了笑。
“这个故事，大概要从二十年前讲起了，有两个年轻人，从农村来到这座城市里，那是改革开放没有多久的时候，他们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稀奇的。城市里很热闹，遍地都是黄金，老家的人老人一直这样跟他们说，可是当他们来了这里感受到的是孤独和无奈。”
钟余努力看着他的表情，他的表情没有一分波澜，仿佛那就是一个故事。
“他们在城市里，给老板跑着腿，干过又脏又累的活，没过几年，倒也有了经验，也能够独挡一面了，他的老板正在拓展产业，他们也在一个小部门，如鱼得水。”
方海曦带着钟沅进了审讯室的隔门外。
钟沅一下子就看到了钟余，冷冷的坐在那个人的面前。她一下子就开口叫了出来，“钟大妞……”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方海曦无比的后悔带了她进来，真是干嘛要给自己惹祸呢？
“你再吼，我就把你赶出去！”
钟沅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再三用手保证不会说话，方海曦才放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