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楼下也聚集了不少人。小绣发现自己中毒了,一旦逃走,不仅会成为众人的目标,更会加速体内血液循环提早毒发。于是,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之中。那便是在众人赶来的时候,她依然守在门口。
果然,苗通天与唐思都没在意她,发现两人尸体后就立即命人四处追凶。
听了小绣述说的前因后果,医仙一摸银髯道:“这唐门、苗门虽都是以毒名闻天下的门派,但毒的来源却不同。唐门多以植物为主,苗门以动物为主。你虽解了他们身上的一种毒,但还是有三十八种毒打入你的体内。这些毒已经分为两派,在你体内互相对抗。你中毒的时候天气寒凉,自然以寒性的唐门之毒强一些。被你们压制后虽然平复了,但在这段时间这些毒都在融合。现在天气转暖,经过融合的苗门之毒再起,其威力更胜从前。”
“老前辈,她这毒还有得治吗?”
医仙一脸自信地说:“她中的毒虽然多,而且融合得更厉害,但我这老头还是有点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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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药,医仙不禁赞叹道:“果然不愧为武林三快之一,办事效率就是快,才一天时间就把药给配齐了。”
“老前辈过誉了。只是……三服药就能将她的毒全部解了?”
医仙道:“那也不能肯定,首先要用方法,另外还要看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毒性没有新的变化。”
韩义急切道:“事不宜迟,还请前辈快说出使用的方法吧。”
“好的。首先这三副药一定要一次性煎熬,九碗水熬成一碗。之后将一碗药平分成三十份,再用三碗水煮成一碗水,兑上一份药服用。如此连续服用三十天便可痊愈。”
“真的吗?”韩义激动地问道。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药性比较慢,可能前二十九天都没有任何效果。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在第三十天的时候突然发生毒变,到时候毒性会变成什么样子,连老夫也无法预测,所以这三十天你们要轮流观察,有任何细小的不对也要告诉我。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兑药的水,一定要煮开,不能用生水或煮到一半的水,这样反而会激发体内的毒素。”
接下来的三十天里,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去照顾小绣,期盼她早日康复。
今夜是第二十九天的亥时末刻,只要子时一过,把最后一碗药喝了,到了中午午时还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那就真的没事了。
这最后一碗应由小玲服侍就可以了,但所有人都很紧张,谁都不能安心睡觉。尤其是韩义,竟在小绣屋前的石桌上等着。
虽然前面二十九天都平安过去了,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越是紧张。就在这时,一人重重地拍了拍一下他的肩膀,韩义惊得猛然回头,却原来是陈平。
“师兄啊,才几天没练功,你的耳力就退化得这么厉害了,若刚才有人在你身后偷袭你,你不是死定了。”
韩义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憨憨地笑着说:“我这不都是因为紧张的嘛。这么晚你这么还不睡觉?”
“我嘛,是因为好奇。”
韩义问道:“好奇?有什么好奇的。”
陈平道:“关于你与她的过去。”
“什么过去?谁的过去?”
陈平坏坏地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说的是谁你会不知道,赶快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发动大家一查,那时只怕武林中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你那段少年风流史了。”
“别、别,我说就是了。”
原来,那士、农、工、商四大家族其实并非只有四家,而是由全国各处善于经营的各个家族组成。韩家当时在整个农业一族中排第一,而小绣他们家则排第三。而他们又同住在一个城内,所以两家来往频繁。
这两家都是世族大家,家中的孩子自然不少。每到逢年过节时,两家各房几十个孩子便聚集到一起玩耍。这其中当然没有韩义,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只是个下人。不过小绣的待遇和韩义截然不同,她是所有孩子中最美、最受关注的人。当时,只要是男孩子,都争着和她玩。
因为环境不同、遭遇不同,这两个孩子也从来没见过面。
直到有一天,新上任的县官老爷要视察两家合种的一块地,两家无论老幼一起陪同。视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主要还是捞油水。老爷来了,自然要摆几桌酒,于是农庄又传来了欢笑声。
而韩义这个时候则在田边的树下啃馒头。
对于小孩子来讲,吃饭是次要的,玩才是主要的。大人们在酒桌前划拳行令,小孩子们都已聚到田边戏耍。
小绣那日穿的一件红衣裳,很是耀眼,大家一吹捧她不禁舞动起来。小孩子哪里知道如何跳舞,只不过转几个圈,扭一下。不过观赏的孩子还是大加赞赏,这中间还夹杂了一头黄牛的低鸣声。
这些孩子虽出生在农业世家,但一生下来就是“富二代”的他们,又哪里见过牛,好奇的都纷纷上前去围观。小绣一见自己的风头却被一头牛抢去,心中自然不高兴,就硬要和那黄牛比。那头牛哪有这种比美的心思,只是低头默默地吃草,不论小绣怎么大叫也不理会。
看到这情形,小绣以为是那黄牛不敢与他比,就又得意地跳起舞来。谁知这一跳可闹出了事,那牛就如发了疯似的冲向小绣。其他的孩子都吓坏了,纷纷往回跑。而小绣则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看那牛就要从她身上踏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义横冲过来,把小绣抱在怀里滚到一边。而那黄牛不依不饶,一扭身又冲了过来。
放下小绣的韩义展现了他勇猛的一面,眼看着黄牛将把他们一起踏在脚下。韩义不闪、不避、不躲,双脚立定站稳马步,双手死死地握住牛的两只犄角。只见韩义大喝一声,双臂一用力,那黄牛应声倒在地上。
这时,逃走的孩子们将大人叫了来,这些人七手八脚地将小绣抱回去,却没有人去关注一下受伤的小韩义。后来得知是韩义救了自己,小绣时常去看望他,因为心中内疚,每次一见面小绣总是要哭。韩义又是一个单独见女孩子就会脸红的主,只得把那牛的鼻环拿来送给她,并说手上的伤是自己的礼物。
韩义在家中的地位极低,双方父母都不希望双方走得太近。特别是小绣的父母,因为有不少达官贵人要求和他们结成儿女亲家,就连韩义的父亲也想自己的长子娶小绣。所以到最后小绣每次来都见不到韩义,时间长了,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没过多久,韩家满门被屠,韩义被李天行所救。功夫略有小成的韩义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没想到小绣。当他再听到关于小绣家的时候,那里已被官府充公了。
说到这,韩义问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是不是该解开我的疑问了。”
“你的疑问?什么疑问?”
韩义道:“你怎么肯定小绣是‘君子杀手’而不是‘风影’等其他杀手呢?”
陈平道:“因为标记。”
“标记……”
标记。
江湖中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显赫的身世背景,有不少人出生草莽,甚至更不堪。但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沉沦、自卑、放逐自己,他们反而能奋发向上,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世间虽然有一句“英雄不问出处”,但世俗之人更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可见,对身份的差别化,连不拘小节的江湖也不能幸免。
于是,这些没有显赫身家出生草莽有志青年,只有掩饰自己的身份,以便不让人知道他的过去。
那如何才能让大家记住他们呢
——标记。
当大家看到这个标记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侠士出来主持公道、替天行道。
当这个人功成名就的时候,当他显示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大家不再有歧视。有的只是钦佩、敬仰,以及对这标记的记忆。因为这个标记已代表了他的辉煌。
原本,刺客是个很隐秘的职业,不管做事做人都不为外人所知。
但寸草不留却不一样,为了显示这个组织的名望,组织内负责行刺的杀手都要有个自己的标记或特点,要让人知道是他们组织干的。
不然了心被杀,主持方丈怎么那么快知道凶手是寸草不留干的呢。
看到这个标志,死者的亲戚朋友就知道,行凶者是寸草不留干的。这个标志就好像在告诉对方:这人是我们寸草不留干的,你们不用查了,因为你们是什么也查不到的。
寸草不留的杀手一旦刺杀成功,就一定要留下一个标记,留标记比之逃命更重要,大不了把命和标记一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