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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等你的天下第一
作者:饮马丰川本章字数:5937更新时间:2018-07-03 11:48:39

风沙并非来自风,而是由华堂春的磅礴的剑气搅动所致,他用此法将那上官雪困在其中,可以说华堂春就是这漫天风沙的主人,他可以在其中来去自如,别人进去就是睁眼瞎,连眼睛都睁不开。

然而,就在刚才群鲜衣贵少眼中穷的连武器都买不起的少年不知死活的钻了进去,这让马背上的五人觉得好戏连台。

他们并不担心华堂春的安危,在他们眼中每一个无极宫的弟子都足以笑傲天下,确实也是如此,只要有无极宫这块金字招牌,门下弟子在外很受优待,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些弟子全部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中龙凤,天资不是一般的聪颖,不然也不会纳入无极宫名下。

所以,此时五人围在风沙周围,目中浓浓的戏耍味道。

白衣少年眉毛弯弯,似笑非笑,他没有想到出去办了一趟差事,路上遇到天大的乐子,值了。

磅礴的剑气卷动无数的黄沙漫天飞舞,绕地而行,如真实的龙卷风一般还在吞噬周围的黄沙,站在外围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虽然他们利用境界上的便利可以感觉到里面的身形移动,但绝对没有亲眼目睹直观过瘾,鬼知道华堂春那厮对那貌美的女子动动没动手脚,他们有些眼热,甚至后悔当初挑事之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几息后,风沙中传出清晰的打斗声,叮叮当当,长剑撞击短剑,轰隆轰隆,拳头砸中身躯。

……

风沙中,华堂春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可以任意的挥洒剑气,以他为中心,剑气源源不断外泄而出,如极细的丝线无处不在,即便他闭着眼见,依然能感觉到哪女子有些急喘的呼吸声,他可以随意的靠近过去,乘其不备或刺或用剑尖划过,再或者戏谑性的长剑在上官雪身上一扫而光,伤口很长但不足以致命,不大的功夫,上官雪白皙的肌肤上被切割出一条条狰狞的血口。

有些呛鼻的风沙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华堂春闭着眼睛,轻轻的抬起下巴用鼻子吸着那股味道,眸色放荡不羁。

但上官雪就有些苦不堪言了,在风沙中她没法睁眼辨物,只能靠听字诀来粗略的分辨出华堂春的位置,但等她举剑奔袭过去之后,哪里已经没有了人影,仅仅是几息的时间,她娇柔的躯体上已经遍布了大大小小十几条血口,除了脸颊上完好无损,躯体位置均已见血,她想冲出去但找不到方向,每每接近风沙边缘的时候,华堂春便会欺身上前一剑扫过来,她不得不再退向里面。

忽然,刺啦一声,上官雪身后的衣服被一剑划开,光洁如玉的后背被剑尖划出一条长达尺许的血痕,她感觉身后凉飕飕一阵,似乎整个后背都露了出来,娇怒之下回身就是一剑,但她蓄力的一剑仅仅是和华堂春的青色长剑交*合了一下,拖出短促的嚓嚓声,还没来得及使出靠字诀缠住对方的长剑,华堂春已经不见踪影。

风沙中某处响起了华堂春肉麻的调侃声音:“小娘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上官雪咬牙切齿回了两个字:“休想!”

风沙之中,上官雪脸色绯红,急忙腾出一手去护着光洁的后背,忽然间,一只手偷偷的摸了过去,不偏不斜正好摸向上官雪那块衣服撕开的位置,她羞怒之下举剑便削,几乎是锋利的剑刃刚一触碰到那只手,上官雪马上收剑在手。

瞬间,上官雪脸色平静了很多,她猜他会出现,但没想到出现的怎么及时,她很想问问你是怎么样找到我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箫剑生用布满坚硬老茧的手紧紧的攥着上官雪冰冷的手,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连呼吸都是一致的放慢放缓,两人没有任何言语和肢体的交流,全凭心意相通,就如在天堑沟逃亡的那雨夜,上官雪只需将身体交给箫剑生便可。

随着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轻,上官雪起伏的胸脯渐渐恢复了平静,和她的呼吸一样进入了一种相对安静的状态,两人靠的很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靠的紧,箫剑生能闻到上官雪淡淡的体香,甚至她的呼吸丝丝缕缕的吹乱了他的黑发,上官雪肆无忌惮的将身体的重要部分贴紧箫剑生的胳膊,但他此刻完全没有哪方面的心思,一颗心全在周围。

箫剑生清楚一点,只要他们不发出动静,华堂春凭什么找人?

所以,箫剑生什么也没做,他在等。

比起下套子套野兔那种漫长的等待,这点时间浪费算不了什么,他不相信华堂春的也有他这种耐心。

时间缓缓而过,箫剑生依然保持着手握斧柄的僵硬姿势,他胳膊上的肌肉高高的隆起,为的就是突然爆发的那一刻。

半柱香过后,华堂春脸上笑意越来越淡,眉头越来越皱,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个极其微弱的声音迈出了一步,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他似乎看到了上官雪卷缩在风沙中瑟瑟发抖的身躯,被风沙摩擦而血流不止的伤口,那婀娜妖娆的白皙后背,嘴角裂出一个很夸张的弧度。

同时,箫剑生也感觉到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开始极其缓慢的吸入一口带有沙土味道的空气,他的胸脯缓慢隆起直到最高处,他憋住了一口气,同时也是嘴角裂出以个谨慎的弧度。

华堂春轻微的脚步声如沙子在流动,离着箫剑生和上官雪越来越近,某一时刻,脚步声变成了一种压力,缓慢的压迫了过来,箫剑生面不改色依然没有出手的迹象,通过仔细的听,他已经知道华堂春手中的长剑正在向这边试探性的伸了过来,细微的沙粒轻轻的敲己剑身上,发出细微而杂乱无章的叮叮当当声,声音越来越密集。

直到那种如沙子在流动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箫剑生没有做任何的蓄力,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黑沉沉的破斧头猛然劈下。

随着一声痛苦到了极点的沉闷喊叫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马背上的五人先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但当那遮挡视线的飞沙纷纷落下如曾薄纱一般时,他们脸上的笑马上变成了一种扭曲,他们的脑海有一种不可思议,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怒视。

女子的白裙上开满了血红色的花朵,伤口纵横交错,少年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腕部,依然挡不住指缝里往外冒血,当他们看下华堂春时,和他们伴行了一路的同伴此时长剑已经撒手,两只像似被血水浸泡过的手,正将自己的衣服撩起来揉成团堵在胸口的位置,刺目的血红浸透了华堂春的华贵的衣服团,脚下的黄沙也是血迹斑斑。

白衣公子哥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幕,直到有同伴跳下马背将龇牙咧嘴的华堂春搀扶过去,这才喘了口长气看着箫剑生手中还挂着血丝的斧头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箫剑生谨慎的看了眼白衣公子哥挂在精致马鞍上的那柄长剑,正色道:“修行者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只要给我机会我照样能杀死他。”

白衣公子哥冷笑两声,没有任何的犹豫,那柄长剑忽然自剑鞘弹射而出,带着一缕疾风旋上高空,居高临下刺向箫剑生。

那剑尖闪着令他目眩的光线,裹夹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无上压迫,似能穿透他的身体,这是箫剑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危机感,与生俱来。

飞剑之快,令的上官雪不顾身体上伤口的撕扯,拼命挥动黑剑,但依然没能阻止那飞剑破开箫剑生的衣服,刺入他的肌肤之下。

箫剑生目赤欲裂的盯着那那柄灌入他胸前的长剑……

几息过后,那柄长剑依然没有穿透他的身体,反而随着那白衣少年的深深皱眉,长剑带着箫剑生的体温原路飞回。

华堂春面色深沉又有些不甘的问道:“许哥……为何突然收剑?”

白衣公子哥叹息一声,未做解释,只是眸光清冷的望了一眼远处的某个方向,然后意味深长的扫过失魂落魄的箫剑生和上官雪,率先一人一马率先离去,其他人则是等华堂春简单包扎好伤口,服过了止血丹药,这才将他扶上马背拍马而去。

华堂春走出十几步后,转过头看着箫剑生冷冷道:“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箫剑生笑着目送华堂春离开,人群远去,他望着留在黄沙中歪歪斜斜的马蹄印,额头上这才开始往外冒汗。

至于那白衣公子哥为何突然收手没有击杀他,箫剑生一头雾水,上官雪也是想不通那公子哥为何突然停手,答案或许只有他本人知道。

光秃秃的沙丘上,箫剑生和上官雪望着那晴朗的天空发会了呆,箫剑生牵过躲的远远的矮脚马,简单的安慰了一番,将挂在马鞍上的包囊解下,取出一个大号的水葫芦和一些在秦荒古镇买到的廉价止血凝血粉,两人开始清理身上的伤口,上官雪身上的剑伤林林总总多达二十几处,虽然不至于要命,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如果伤口恢复的不好留下疤痕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好在她身上多少皮外伤,处理起来也就简单一些。只不过有些伤口的位置对于箫剑生来说有些不好下手,上官雪自己又不能清洗干净,箫剑生只能暂时承受着心里和生理上的煎熬,仔仔细细的用水葫芦里的清水将伤口冲洗一遍,然后洒上止血凝血粉,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严实,上官雪虽然是女子,但全程都没有喊疼,只是眉头有些拧巴。

箫剑生手腕的伤口和他之前收的箭伤刀伤差不多,也只是皮外伤,也就是说凭华堂春现在的境界还不足以真正的破开他的身体,这让上官雪羡慕不已,但同时又多了个疑问,如果白衣公子哥那一剑不是收住,后果如何?

经过简单的包扎,箫剑生和没事人似的,连粉药钱都省下了。

两人看着凄惨,其实对于一个决意要盘上修行这座大山的人来说,这点伤仅仅是一生之中的一个记忆,有多少人曾经为了攀爬这座大山而夭折途中。

完事之后,两人就地补充了些干硬的食物和清水,箫剑生依然牵马载着上官雪沿着白衣公子哥他们踩出的路向沙丘下走去。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秋风瑟瑟送来阵阵凉意。

翻过几个沙丘后,视线豁然开阔起来。

远处昏天与荒地的连接处,几个黄突突的高大土堡,像巨人般耸立在一道厚实的绵延的矮墙之上,上官雪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土堡感慨说道:“当年秦国为了抵御西荒的入侵,筑起了这道城墙,如今秦已成为记忆的尘埃,城墙也快化为人世间的一捧黄土了。”

箫剑生眯起眼看了看土堡方向,感叹道:“是啊,国破山河残存,如若那秦国想久立于天地间,必先自强,人亦如此道理。”

上官雪轻笑不语,笑声过后,美眸凝视着箫剑生,一脸认真道:“我等你的天下第一,如何?”

箫剑生看着那即将坠落地下之下红彤彤的太阳陷入了沉思,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后,才一脸轻松写意的看着上官雪,看了很久,似要将那张绝色的脸刻在心间一般,就在上官雪两腮胜似那红彤彤的太阳时,箫剑生庄重的点了下头,牵起矮脚马向着土堡方向走去。

这一夜,月牙儿分外的明亮,天色的星星也格外的闪烁。

千疮百孔的土堡下,一圈用土块围城的圆中火烧的很旺,干枯的树枝烧的噼啪作响,箫剑生背靠着土堡,上官雪靠着他的腿,两人没有睡意,看着夜空发呆。

仿佛是触景生情,亦或是眼下一幕让他想起了很多。

他记得养父活着的时候,爷俩晚上经常会坐在小院内仰望满天星斗,每每养父兴致高的时候,会抓着他的小手指着天穹上最亮的几颗星星,说着一些他当时还听不明白的疯话。

虽然那时候他还小,但有些东西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养父快去世那年的一天晚上,养父喝了很多酒,他坐在养父腿上,养父坐在石凳上,和他说着诸武年间的诸多事,这夜养父话忽然特别多。

养父说每晚子夜时分,常有一颗璀璨的紫运星显于筠天城上空。

养父还说他在一颗快枯死的老榆树下捡回了自己,

箫剑生遥望着满天星斗说道:“上官姐姐,你相信紫运降世一说吗?”

上官雪平静的说道:“相信,并非捕风捉影之事,实有史料可查,都说紫运将,天下乱,民更王,乱纪生。”

不知过了多久,天依然墨黑一片。

上官雪看着睡意全无的箫剑生,突然问道:“在风沙中你是怎么准确找到我的位置的?”

箫剑生轻笑道:“这个可是秘密,不能轻易说的。”

上官雪努了努嘴,有一丝不乐,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她使劲靠了靠箫剑生的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静的望着夜空,目光落在星星闪烁的遥远天边,似乎感觉到天色即将亮起,两人不得不聊起了分别的话题,一直到柴火烧尽,一抹亮色从东方升起。

箫剑生悄悄的牵过矮脚马,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只能送你到这了,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上官姐姐多保重。”

上官雪缓缓的抬起头,美眸盈盈的看着箫剑生说道:“记得昨晚你答应我的话。”

箫剑生轻轻点头,准备将上官雪扶上马背的时候,上官雪犹豫了一下,随即扑进了箫剑生怀里,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上官雪义无反顾的拍马而去,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际与黄沙之间。

“之所以能准确找到你,是因为你的身体有股淡如春花的幽香。”

箫剑生喃喃一声,向着那道灰色的土墙走去。

……

……

据传,在很久很久之前,曾有一名为无极的云游老人,游走天下八万里,途径一片浩瀚的沙海后,被这里的荒芜之气所吸引,老人便在此地徒手画了个圆,将自己画地为牢。

老人仙逝之后,他的躯体化作了万仞秀峰,他的毛发化作了峰间的树,他的气息化作了仙雾缭绕,他的五官化作了五座宫殿,他曾经画下的圆成为了一片环状的碧玉湖,平日里碧玉湖无风无浪,湖面如镜,静静的守护着五座宫殿,但每隔六年,碧玉湖便潮起潮落一次。

后人感恩老人的壮举,便以老人的名命名了这处沙海奇景,无极宫,碧玉湖因其神似一条首位相连的龙,取名神龙湖。

神龙湖有一大禁,便是不准戏水游玩,犯此令者,玉影九剑必诛。

然而就在前几天,有几名负责巡视湖区的弟子听说有人在神龙湖畔洗脚,甚至还有人看到那人脱的光不溜秋的跳进了湖内洗澡,等几人赶到之后,那人已经穿好衣服离开了,原地只留下一些没来得及蒸干的水迹。

这事经层层上报,令的整个无极宫哗然,上到几大长老,下到众多弟子,议论之声不绝。

“我无极宫立宫无数年头,此等羞耻之事还是头一遭,六年大考过后,必须将这人揪出来,哪怕他是贵为一国的皇子皇孙也不能开这先河,切记!”

“有可能是其他门派想以此来试探下我无极宫的护宫大阵,也说不定。”

有长老拍案而起,脸色潮红,几大长老应之。

……

“玉影九剑竟然没有发现戏水之人,太邪门了,该不会是那些大点的宗门想乘着观潮日搞点事出来吧?”

“玉影九剑一直由墨染师姐负责,有没有发现,你最好去问问师姐便知。”

“看来……不是好兆头啊。”

作为无极宫的弟子,对于这等事自然也无法接受,很多人在暗地里险些咬碎了钢牙。

……

最近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但苦于三天后便是无极宫的观潮日,届时宫门开启,迎接天下八方游客,再逢六年大考之日也将来临,无极宫上下忙于此事,也就暂时没有追查下去,只增派了一些弟子暗中留意戏水之人,一经发现杀无赦。

这日,箫剑生早早的醒来,斜跨着包囊从一片浓郁的林子里钻了出来,他本来打算把身上这件长衫洗干净,等观潮日那天也不至于被人当做要饭的,这几日他也遇到几人,打听了一些无极宫的事情,六年的大考就在观潮日期间进行,那他更的穿的像样一点。

只是箫剑生离着湖边还有两三里地的时候,远远的就发现湖周围拉起了警戒线,而且还有专人来回的在湖边巡视,箫剑生彻底的绝了洗衣的念想,他有点后悔当日光顾着扎猛子,把洗衣一事就抛在脑后了。

此时,位于神龙湖正南方向的渡口上,湖面上船只穿梭来回,负责接送远道而来的游客,渡口附近的游客明显比前几日多了几倍,箫剑生略微拍了拍了身上的尘土,快速向渡口走去。

一艏能容纳上百人的大型船只,静静的候在渡口处,渡口上已经挤满了花花绿绿的人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穿着都很考究,箫剑生那身极其普通的蓝色长褂混在人群中就有点碍眼,好在他并不会注意别人的脸色,只是低着头随着人流猛挤,终于在即将满员的一瞬间,箫剑生闪身跳上了甲板。

大船平稳启动,悠悠的破开湖面向着仙气缭绕的无极宫开去。

箫剑生站在人群中间,正兴致颇高的透过人群欣赏着微蓝的湖面,听着周围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忽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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