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野香写到第二节，今天她必须要交最后一稿。

……

（二）愚笨，懦弱，迟钝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小时候没有任何过人的地方——聪明机灵，我太迟钝，脑袋赶不上节奏和一般思路——在课堂上。

我接受的范围广度远远不及其他人，也许是教育我的对象——外婆，她的知识和给予我的极其有限，不像那些父母在身边的孩子可以领略到他们父母所给予他们一般的智力游戏或儿童玩具所带来的新鲜与大脑刺激，我——是极其有限的，有限的认知，被动地承担，对所有事物都保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没有积极主动地参加，因为我本身就没有那份机敏与开朗，那份天真活泼，那份自信大胆，而所有这些使我不敢尝试，畏畏缩缩的来源——全是一个有限的不宽阔的“周围”所造成的——不管这“周围”是由外婆、生养者提供的，还是由自己天生的笨拙与害羞所自觉或无力承担的外部环境。

我所“寄人篱下”的表姑她家，有着各种各样令我新奇的东西，比如说钢琴，还有彩色电视和叠放着白色蕾丝桌布的漂亮巧制的木料茶几以及木料沙发和光彩夺目的瓷砖地板，还有沙丁鱼罐头和蛙片炒蒜苗。

我第一次听钢琴弹奏的声音，表姑坐在它的面前，弹着一曲《两只老虎》，那是我当时听到的最美妙动听的音乐，它回响耳畔，不绝于耳。

……

……

我说我愚笨，不是吗？处于童年时期，当时比我小或比我大的玩伴们，他们都知道“这种事”，可我却完全不能理解，只能简单地理解为这是一种十分怪诞的游戏，当时我看到那一幕——我眼睛都睁大了。

我从最“低层”的幼稚园出来之后，就升到有楼梯有楼层的兼有小学、初中、幼儿班的学校。

教室里两围的窗子，一片的桌子，一个电视——我们从上面观看到了《让我们荡起双桨》，还有《白雪公主》和《丢手绢》的音频DVD。

那是我第一次看动漫和影碟。

我坐在桌子前，有一堂课是折纸飞机，五彩缤纷的卡纸，每一张桌子前，都有一两张纸张，我记得我特别笨，明明看着每个人都折得得心应手，可我就是东张西望，无从下手——之前动手前老师已经仔仔细细地示范了一遍。

我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有作业，有一次老师布置画画的作业，我大概记不清那是什么任务了，但是我是求救于表姑的，在她悉心的指导下，画纸上描绘着蓝天，白云，房屋。

表姑似乎总是热情开朗，多才多艺，不仅会弹奏钢琴，还会针线——在圣诞节的时候，给布偶雪人贴上黑色纽扣做的眼睛，将里面塞上棉花，在门前白月光的映衬下用线将它缝好。

有一幕场景转到——大风肆虐，外婆牵着我在街道上穿行，街道上空旷数人，有卖零零总总的塑料玩具，灰黄色的沙尘漫天起舞，不知，我印象特别深刻。

还有一个早上，天全变黑了，乌黑黑的一片笼罩，真的就像晚上一样，大风吹刮，雷声轰隆，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教学楼里亮着灯光，我似若是迟到了，外婆牵着我的手往楼上走去，到达教室门外，敲了敲门，或是直接推开了门，外婆送我进教室，嘱咐我好好听老师讲课，我说“报到”，老师让我进了来，我背着书包，跨进教室，往座位走去，教室里早坐满了人。

那时，大家正在咏读《咏鹅》，我说了的——我总是那么愚笨，可能之前明明学过，或老师讲过……这时候，老师提我起来回答问题——朗诵，可是我竟然半天没有反应，呆木地，手里既没有书本，老师脸上也没有文字，老师提醒我咏读《咏鹅》，我仍然不知所措，于是就这样放弃了，我被点名坐了下来，安然坐着，听着耳畔回响的齐声朗诵的“鹅，鹅，鹅”:

咏鹅

骆宾王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外婆还在教室门外的缝隙之中张望，我盯着窗外，张望着，倾听着，乌云密布，雷声阵阵，教室里弥漫着雨季和闷闭的气息。

（三）那年流光溢彩，风筝，升落天空的氢气球，热气腾腾的冬季，清凉的相伴季节，自行车，广场，白色的卤鸡爪。

这一点一滴，似乎是拼接——实际上，它们本来都是不同时空，不同地点发生的事情。

桥上的铺子上面全部都堆放着七彩斑斓的风筝和氢气球以及各色的塑料玩具，站在桥上，我拉着爸爸给我买的五彩斑斓的氢气球——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啦。

但是，当我走到一座屋子时，手一松，气球不小心从楼梯上“爬”了上去，直接升腾到楼顶，然后“渐行渐远”，离我们视野的距离越来越大，速度愈来愈快，然后爬升到天空之中，飞越高耸的楼房，从这一端飞越到另一端，可能是飞上了云端，最终不见踪影——残留下一丝尾巴，我追，我眺望，最终也……有些东西迟早都要离你而去的——因为它终究不属于你——属于天空，属于大地，属于消逝，属于放手，属于背离。

其它的东西我就不细讲了……这份悲寂，这份清冷，这份热烈之中的枯索萧寒，枯索萧寒之中的平淡与温暖，无一不体现在这些过往不可追回的细微之处——当时，第一次所见，第一次所闻，却早已潜移默化地烙在了心头，不留突兀的痕迹，为正在消逝的我，改变的“我”领悟一番。

——

君野香最终收笔，她蓦地想起来了还有给流云奕的“填词”呢！

果真是星期六的夜晚，这一天宁群星连同泉溢、流云奕、百纳川几个人约在绿野之店聚餐。

这一天下午，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而多了很多前往绿野之店的人。

君子兰姐姐见着这一切，自然是心里放下一块大石了。

而身在厨房里帮厨的双胞胎姐弟袁一和袁二也忙的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宁群星前脚刚到，与泉溢这一群小伙伴们落位到绿野之店的圆形桌子旁的时候，金小妮就到了。

慕容仙凭借着月色的光辉，一眼就瞥见了宁群星的身形与模样，紧张兮兮道：“那不是……宁群星吗?”

谁知，话音刚落，一本素描本就从天而降，一下子砸在了慕容仙旁边的金小妮身上。

“哎呦！疼死我了……”金小妮一只手捂着脑袋，顿时顺着慕容仙的手指头看过去，立刻就看清了那个下手的人的模样。

这一下子，宁群星是想逃也无处可逃了。

见着扎着紫蓝色蝴蝶结的金小妮朝自己前来，他也没有丝毫遮掩之意。

“宁群星……”金小妮恶狠狠地盯着宁群星一脸镇定自若、与我无关的模样。想起来就来气。

“对不起，对不起……”宁群星开口抱歉道。

泉溢一行人自然是在旁边默默无言，观看热闹。

“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交换好吧！”宁群星似有“妙计”。

“什么交换？”金小妮好奇地问。

“这一本素描本就算作你的赔偿了。”宁群星凝视着金小妮委屈巴巴，眼眶泛泪的面容，竟然还如此吊儿郎当与调侃意味，在流云奕的眼里，这真的算是他宁群星对待女孩子的一贯作风了。

“哼！我们走！”金小妮凶巴巴地甩手道。

这个宁群星真是与她金小妮结上了梁子了。

“这个宁群星是故意的吧！明摆着就是欺负女孩子嘛……还偷偷画我的画像，在考场上，当时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人能够想得出了。”金小妮一路吐槽抱怨，愁眉扭捏道。手里竟然还拿着那本素描画本。

慕容仙却出现了不同的思路，头脑清奇，“搞不定，那个什么……宁群星的是喜欢上你了呢！”

“这……这不可能吧！”金小妮反感道，一想到这种欺负女孩子的男孩子喜欢自己，就觉得很讨厌。

“走！我们回去！”金小妮突然转身，顿住娇小的身影，倔强的眼神满怀仇怨。

“怎么了？”慕容仙简直猜不出金小妮在发什么脾气，至于对这种吊儿郎当又不务正事，而且欺负女孩子的无赖生气吗？

所以慕容仙只能紧跟着金小妮脑袋充血而一时间急匆匆加快的步履。

金小妮一报还一报，将获奖的限量版篮球也砸在了宁群星的身上，大吼道：“给，给你……”

宁群星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刺猬发飙一样，篮球砸在身上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使他禁不住闷哼一声。

“一报还一报，这算两清了。”本来金小妮对于这个篮球还是挺喜欢的，可惜为了出气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回到宿舍里，金小妮盯着那一本宁群星因为比赛获得了第一名而得来的素描绘本，全神贯注陷入沉思，不知道由于什么莫名其妙的缘故，而两眼翻滚着热泪。

她想……自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这个欺负自己的宁群星了。

他竟然不是因为想要关注自己而画自己的画像，而是因为灵机一动，临场发挥。

而这所谓的“一报还一报”，也不过是她最后用来试探喜欢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