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贵谷楼下的时候,那门房眼尖,已经注意到了一瘸一拐的康明,他面露嘲讽,奚落道:“哟,独臂大侠您又来了,怎么,这回成瘸子了?是不是要改成瘸腿大侠啊?”
这话听得苏青直皱眉。虎落平阳被犬欺,哪怕是一只瘸腿虎,也不该被小小的门房给看不起,残疾人也是人,可比这狗仗人势的门房要好得多。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瞧不起我师兄!”
门房一愣,才注意到苏青:“哟,感情您是独臂大侠的师弟,请问您名号是矮子大侠么?”
“老子绰号独脚大仙!”苏青大怒,一脚踹在门房胸口,门房只觉胸口遭到重创,人已腾空而起,飞出老远,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谁!敢在贵谷楼闹事!”
“不想活了,找死是吧!”
门内之人听到外头声响,立即窜出数个打手模样的人,个个虎背熊腰,杀气腾腾。
众打手一拥而上,将苏青与康明两人围在中间,领头之人瞪着康明。
“残废,四爷可给了你不少机会了,是你没把握好,如今还带着人来闹事,是何居心!”
“这,这位是……”康明鼻青脸肿口眼歪斜,看情形不妙,想跟苏青撇开关系。
“你们既然如此喜欢嘲笑残疾人,那我便挨个打得你们残疾!”
苏青才不管他们的恩怨,摆明了是来挑事的。
“找死!给我上!”领头之人果然大怒,决定给这小子一些颜色,众打手一拥而上,与苏青战成一团……
围观的人群中。
一名文人模样的人手持折扇,在人群中左躲右闪,钻进了贵谷楼。
贵谷楼内金碧辉煌,温暖如春。
正厅放了数十张八仙桌,宾客满座,有数名乐师演奏着轻松优雅的曲子。
宾客们并未品尝桌上的佳肴美馔,如痴如醉地看着二楼。
阁楼之上,有一名伶人翩翩起舞。
那伶人年纪不大,仅穿着肚兜,两截玉润藕臂轻轻挥舞,火光映照之下,她容色晶莹如玉,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美艳不可方物。
“哟,是张公子,欢迎欢迎大驾,今天来点什么?”
等候在厅内的下人眼尖,立刻就认出了眼前之人是汝南郡守公子,张容燕。
这张公子自从一年前初次见到贵谷楼,便被这里的美食所吸引。自从这伶人出现之后,张公子更是完完全全地被迷住了,慷慨解囊,是真正的贵客。
“门外居然打起了了,现在的人真不讲究,居然敢在贵谷楼闹事,啧啧啧。”张容燕嘴上不停说着,眼神一进来便再没有离开过那伶人。
“吟儿姑娘舞了多久了?”
“回公子,才刚开始。”
“哦,带她来三楼,陪我喝酒。”张容燕从怀中掏出一枚硕大的银锭。
下人看着那枚银锭,却不敢接:“这个…..”
“怎么?”
下人连忙赔笑:“张公子有所不知,四爷在一个月前修缮三楼,那儿早已不对外迎客。”
“四爷?”张容燕皱着眉,改口道:“既然如此,那先去二楼罢,替我找个最靠近吟儿姑娘的好座位。”
下人应了一声,带着两名文人模样的公子哥蹬蹬蹬上了二楼,在离舞台最近的一处找了个席位,才刚刚坐下,就三楼突然下来了一人,是一名黑衣劲装打扮的武人。
张容燕一见到那武人面孔,就脸色大变,慌忙打开折扇挡住脸面,可那武人径直过来,盯着他恭敬抱拳:“公子,玩够了?老爷让我带您回去。”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张容燕放只能认命,他下折扇,面色难看:“好哇,段宏,原来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了,居然还提前一个月包下了三楼,你好大的气派啊。”
“我昨天刚到。”
“那你为何从楼上下来。”
段宏刚要答话,徒然听到楼下有异动。
他俩好奇地往阁楼下打量了一眼,看到一道道身影被人从门外被丢了进来,砸碎了正厅中的几张桌椅,正是看护贵谷楼的那些打手们。
“啊!”
“杀人了。”
宾客惊慌失措,纷纷往楼上跑,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
张容燕好奇:“到底来了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连贵谷楼也敢动。”
段宏眉头大皱,回头对张容燕说:“贵谷楼是义虎帮的地盘,可能是江湖纷争,我们去四爷那求个庇护,免得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头,这些江湖中人目无王法,横行无忌,若是不慎被杀,你我都无处喊冤。”
“快请吟儿姑娘也上去。”张荣燕也知道轻重,面露惧色,带着同伴跟随段宏上了三楼。
……
楼下,苏青大摇大摆地进门。
“大…大胆,贵谷楼可是义虎帮的地盘!”那伙计吓得面无人色。
苏青懒得鸟他,拾级而上,直上三楼。
楼上视野十分开阔,眺望楼外,能看见整个新野县城,车马如流,人来人往,一副繁荣昌盛的景象。楼上放了几张雕工精美的桌子,几个客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前边的桌前坐了三人,打扮各异,靠前的是一名老迈渔翁和一名微胖掌柜,看起来像是考教武艺的考官。他俩隐隐将一名老者护在中间,一副哼哈二将的模样。
那老者端正地坐在首位,面目清瘦,正淡定地喝着茶,架子十足,也不知是哪里的大佬。另一边的桌子上坐了三人,分别是一名文士,一个武者和一个伶人。那伶人长得美貌如花,边上的文士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她,一副猪哥相。
那伶人却对文士不屑一顾,直到苏青走上楼的时候,突然面色激动,似要张口喊他。可她长着嘴巴,却一句话也没喊出来。
苏青好奇地多看了她一眼,发现并不认识她,亦是不记得自己认得这美貌的伶人。反而是那个身着文士装的公子哥,他倒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可惜那人坐的比较远,一时也不好辨认。
“听闻义虎帮的四爷在这里选贤举能,我虽区区少年,手上却有几斤本事,想委托义虎帮帮个忙。”苏青开门见山,丝毫不怯场,像这种遭人围观的场面他见的多了。
“你既然是来加入帮派的,为何要在楼下大打出手。”
经人通报,那掌柜已经知道楼下发生的一幕,总觉得苏青是来搞事情的。
苏青正色道:“我师兄来此应聘,你们却欺他残疾,将他驱赶出去,我自然要替他讨回公道!”
“人你也打了?还上三楼来做什么?”
“自然是应聘。”
苏青从背后摘下长剑,剑是普普通通的钢铁长剑,人是普普通通的麻衣少年,可他手持长剑,却十分夺目。
“来人。”掌柜模样的人从楼下喊上来一个持刀武者,“试试这小子。”
“是。”武者应了一声,对着苏青一抱拳,把刀鞘随手一丢,已经一刀冲苏青砍来。
砰——
一道金戈声想起。
长刀断裂,刀尖飞出,牢牢地钉在木制的窗沿上。
武者身体直飞出去,砸在酒桌上,木桌破碎,美酒佳肴散落一地。
“好快!”
掌柜一愣。
其实苏青自己也有些吃惊,他本想拔剑挡刀,可这人居然连自己一击都接不住,居然受不住自己力道飞了出去。
虽说他有身为修士不同与武者,但是眼前这个人也太弱了。
“未想到你这小子还有几分斤两,是我大意了。”
武者起身,他一招败敌,在上司面前吃了大亏,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其余人虽不说话,心中却皆以为如此。
武者拍了拍衣袖,在苏青面前站立抱拳,跨出一个仆步,双手握拳,摆出一个起手式。
原来这人是个使拳的,难怪刀法不堪一击,苏青将长剑收起来,打算用点拳脚功夫,他虽然有修为在身,但是从未练过拳脚,难免有些忐忑。
这武者脸色一肃,上前一步。他啪一脚踏在地面上,揉身上前,一拳朝苏青面目锤来,却见苏青身影一闪,已经捕捉不到对方声音。
砰地一声,武者再次飞出,又摔在酒桌上。
“你……”
武者被苏青一脚踹飞,剧痛之下捂住腹部,在地上痛苦抽搐,一时间站不起来。
掌柜大惊。
苏青心中不屑,这家伙一幅高手的风范,没想到是个银样腊枪头。他本以为这人再不济,也是魏同之流,可现在看来却是高估了他。
“老汉见过道友。”一道苍老的沙哑声音响起,掌柜边上,那名渔翁模样的人对着苏青抱了抱拳,客气道:“不知道友,来自何处?”
这人是个修士!其余人恍然大悟。
苏青沉吟了半天,决定把后台搬出来:“星宿老仙座下弟子,苏青。”
“这个……散修?”渔翁皱眉,他当然不知道星宿老仙是哪尊大神,只以为这是某个散修世家出来历练的小子。
见苏青点头,渔翁再次作稽。
“请。”
话音未落,渔翁微动袖口,一根鱼竿从他的蓑衣中飞出,一出袖口,鱼竿嗒嗒嗒地延长二丈,激射苏青而来。
好快!苏青立即抬手顺出长剑,一剑磕飞了鱼竿,谁料那梢头弹性十足,受了力道往外一转,又弹了回来。他双目一闪,隐约从空中看清一道细细的白光,还有一只闪烁着碧光的四足鱼钩朝他飞来,这竟是淬毒的杀招!
苏青不敢大意,体内法力拼命运转,纵身躲过线钩,踩在鱼竿之上,两个疾步已经逼近渔翁,当头一剑砍下。
渔翁被一剑砍成了两截,掉在地上,化成一件蓑衣!
这是个障眼法!苏青立即回过神来,一脚踏在酒桌借力,身形在空中强行扭转,发现渔翁果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渔翁手掌一张钻出了一张渔网,被法力撑张而开,向苏青套了过来。危急关头,苏青长剑斜勾,将一张桌椅挑飞,挡在身前。
哗!渔网将桌椅套个正着,两人兔起鹘落,交手只在数息之间,众人看地目瞪口呆,发现苏青与渔翁已经换了个位置,两人对视而立,都不敢大意。
“不错不错。”渔翁收起了鱼竿,徒然抚掌而笑,转身对四爷道:“这位小道友修为不高,武艺却不低,可为精英。”
苏青松了口气,这渔翁也是修士,手段繁多,差点就招架不住。
“好!好精彩的剑法!”响亮的叫声从后边传来,那名公子哥把手掌拍的啪啪响:“段宏,这小子倒是有点本事,应该请来咱府里当个杂耍,没事还能变个戏法逗我开心。”
苏青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这人竟然是一年前他搭顺风车遇到,那个女扮男装的公子哥。
“四爷在此,岂能轮到你说话!”段宏瞪了她一眼,客气地对那老人抱拳。
“此行多谢四爷照料,段某会将此事告知郡守大人,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便不敢继续打搅了。”
“称不上照料。”四爷回礼,扭头对张荣燕客气道:“失礼了,老朽不知张公子在此,张公子既然到了新野县,何不多都逗留几日。”
“这……”段宏还来不及拒绝,张容燕已经抢过一步说话,“如此,那便多谢四爷美意了。”
话音未落,张荣燕已经一把抓住了那伶人纤手,下楼离开,留着段弘无奈地叹气。
那伶人被人牵着手强行离去,似乎很不乐意,欲言又止,终被张荣燕带走,下楼之前还傻傻凝视着苏青。伊人的炯炯目光,看的苏青心脏不争气地跳了几下。
几人走后,三楼空了不少,四爷这才笑呵呵地对苏青说:“小兄弟果然武艺非凡,老朽章老四,代表义虎帮,愿请小兄弟为义虎帮精英,每月二十两纹银,不知小兄弟可否愿意。”
怪不得人人称呼为四爷,原来这老头名字为章老四,实在算不上很好听。苏青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他既然有求于人,干脆这个时候说出来。
“实不相瞒,其实我这趟来,是想请义虎帮帮个忙……”
寻人?四爷与那掌柜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答应下来。
“好,你只要成为我帮中弟子,我义虎帮自然帮你这个忙,义不容辞。”
“兄弟初来便大显身手,在下对老弟的武艺佩服不已,我是靳虎,日后还请多多。”
那刚才被苏青击败的武者马上端来了酒,苏青一饮而尽。
“好兄弟!”其余几人也纷纷邀他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