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这个问题是愚蠢的。

因为对方根本不会承认这件事是一场阴谋，没有阴谋又哪来幕后主使。

程星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真得到答案。想到手里的测试报告，这才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程星摇了摇手里的报告：“乔氏给的测试报告，花了五十万...”

付安东皱眉：“有问题？”

程星：“数据跟我们的内部测试报告差距很大...”

付安东拿过测试报告翻了翻就还给程星。

“不管怎样先度过眼前的难关，暂时先用这份报告，祈祷只要不在上半年出事就好，只要度过对赌协议的时间，以后出事再解决。”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时间。即使测试报告是假的，只要不在上半年被发现就好。

程星心里叹了口气，她能猜到付乐乐大概跟付安东是一样的想法。

似乎从对赌协议开始，付乐乐和付安东就越陷越深了。对赌协议就像一个无底深渊，付氏兄弟把身边的一切都填进去了。

看到付安东深深的黑眼圈，程星没在说什么，默默去了公关部处理事情。

一千万搞定视频发布者，五十万搞定第三方机构测试报告，公关部撤热搜也用掉不少钱。公关部用的钱在部门消费计划内，不用付氏兄弟自掏腰包。

但那一千万加五十万，付乐乐坚持自己支付，不走公司的流水。

给第三方机构的五十万，是从乔安娜的账户划拨过去，付乐乐当场就转给她五十万还上。

一千万对付乐乐来说不算多，但他最近手头有点紧，无法当天就拿出一千万的现金。

保密协议签订，一千万要马上付过去。乔安娜看出付乐乐没钱，就说先帮他付了，付乐乐没同意。

付乐乐找了付安东，先找他借了几百万，再加上自己手里剩余的钱凑了一千万。

乔安娜从小就知道付家家教严格，付乐乐手头上没有太多现金很正常，就没有多问。

但是，付安东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知道付乐乐在做明星的时候攒下了很多钱，而且付乐乐不喜欢投资，他的大部分钱都是现金。

网络上的视频全部被删除，付氏官方发布了通告，热搜也被撤了下楼去。

另外，公关部那边顶起了几个明星的热搜，大众的关注点很快就被转移。除了有心人士，很快大家就会忘记付氏产品出现质量问题这件事。

但是，对于付氏来说，这件事留下的后续还远没有结束。

所谓第三方机构的检测报告，那是放到网络上给别人看。付氏内部的检测报告，那上面的数据说明了之前销售的那批低价面膜的确存在质量问题。

这次的风波解决了，但那些问题产品还存在市面上，那就有可能再度爆发质量问题。

那批有问题的面膜留在消费者手中，就像付氏自己撒出去的炸弹，随时都会炸翻付氏这条船。

那批问题面膜必须尽快收回来。

问题是怎样不引起风波的把那些问题面膜收回来。

付氏总裁办公室。

乔安娜已经带着她的人离开，办公室中只剩付乐乐、程星和付安东。

付乐乐满身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办公桌后那把办公椅上。

那把椅子就是付氏总裁的象征，坐在上面的人就是付氏的总裁。

刚才，乔安娜坐在那里，比付乐乐这个真正的付氏总裁更像付氏总裁。

付乐乐现在看到那把椅子就有种反胃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想坐到上面。

沉默过去了很久，久到程星想是不是可以下班回家了，付乐乐忽然叹了口气。

“抱歉，这次的风波都是因为我之前的错误决定引起的...让大家受累了。”

程星眨眨眼，低着头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付乐乐。

付安东起身从柜子里拿了红酒，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抱歉的话就不要说了，反正之前...我没阻止你，也是我的错。接下来，我们得想想怎么弥补犯下的错误。”

程星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从根本上来讲，这件事并不是付总的错误。当初我们评估过，更换供应商可能会降低面膜的质量，但还不至于出现质量问题，我们保留了底线的，但现在质量问题出现了，我们有必要查清是哪个环节出现了意外。

那批低价面膜，主要原料并没有更换，只是更换了辅料，说明问题很可能出现在辅料中。根本测试报告的数据，问题出在真菌含量超标，那么很可能是更换的辅料本身的真菌含量就已经超标。”

付安东皱眉：“追查质量问题得在私下进行，或者暂时缓一缓，还是先想办法回收卖出去的问题面膜更要紧。”

付乐乐不同意：“追查质量问题怎么能缓？放任这种事情可能会造成更多的产品出现问题。”

付安东解释说：“付氏本来就有严格的质量管理监督体系，现在出现了问题，说明这个体系出现了问题，其中可能涉及的不只是一两个人...这件事可以不缓，但必须在私下进行。”

付乐乐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这个体系中有董事的亲戚，你担心公开清查会引起他们的阻挠？”

付安东：“没错，平时质量监督科就是闲差，都是养老的人才会去的职位，据我所知至少有三位董事的亲戚在里面任职。这次的风波，周一董事会你还要解释，目前最好不要惹那些老头子找麻烦。”

付乐乐：“行，我同意私下调查，但刻不容缓。你对私下调查有什么打算？”

付安东：“不能让公司内部的人参与，还要找口风严的人...我会找合作过的侦探社，让他们的人进入公司里暗地调查。”

程星赞成付安东的做法：“可以通过人力资源部那边给他们安排工作，作为公司新招入的员工比较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付乐乐：“好，就这么办，这件事交给安东你来负责，把付氏里的蛀虫挖出来。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怎么回收问题面膜，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

付安东：“回收问题面膜很简单，问题是怎么降低这件事对付氏口碑的影响，绝对不能以面膜存在质量问题来回收。”

程星：“那我们就换一种思路——以旧换新，退出新款升级版面膜，以旧版免费换升级版？”

付安东：“这个想法不错，虽然不一定能让所有消费者都去更换面膜，但大部分应该会愿意更换为升级版。”

程星：“把升级版的价格定的贵一些，升级版比旧版贵，人总是喜欢占便宜。我们低价面膜有很大一部分是从网络店铺卖出去的，这次更换升级版由我们包邮。”

付乐乐：“可以，旧版的拿回来直接销毁，不要留下证据。”

付安东：“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赔进去不少钱，之前低价面膜赚的利润可能都不够填补。”

付乐乐：“那没办法，补救是必须做的，让工厂那边加班加点把升级版做出来，尽快投入实体店和网上店铺。还好现在奢侈品这边收益不错，希望能把损失补回来。”

程星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冷，不由说道：“付总...付氏的质量监督体系出了问题，低价面膜有质量问题，奢侈品那部分...会不会也出现问题？”

程星这个问题提出，付乐乐和付安东都是心理一惊。

付氏对近期奢侈品投入巨大，可不是处理低价面膜可比的。而且奢侈品服务的群体跟低价面膜也不同。

一旦奢侈品出现质量问题，付氏面对的麻烦将是难以想象的。

付乐乐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付安东更是一口红酒喷了出来，弄脏了茶几。

付乐乐：“安东，赶紧叫人把那些奢侈品原料进行检测，马上，立刻！”

付安东：“我知道。”

付安东立刻电话给实验室，并以奖金和加班费为诱饵，让实验室的研究员们继续加班。

付乐乐：“你要找的那个侦探社，也赶紧让他们进公司，快点把公司里藏着的那些蛀虫找出来...”

这个糟糕的周末很快就过去了。

星期一上班。

董事会议上，没有意外地付乐乐受到了董事们的刁难，在知道付乐乐自掏腰包收尾事情后，董事们总算放过了他。

会议结束后，付乐乐和付安东各自有工作要处理，程星的主要任务则是关注实验室那边的检测结果。

程星来到实验室，等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拿到了检测报告。很幸运，这批奢侈品原料不存在问题。

程星松了口气，立刻给付乐乐和付安东去了电话，让他们放心下来。

站在实验室门口，程星皱眉看了一眼里面，问研究员道：“梅莉儿还没回来上班？你们部长就让她一直这么请长假？”

自从跟付安东分手后，梅莉儿生了一场病，病好了后就一个人出去履行了。

程星和芬妮、戴琳几个好友，偶尔能看到她发到朋友圈的风景照，知道她一直安好。

程星自己工作比较忙，这段时间都没跟梅莉儿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