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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禅心不语
作者:美又又本章字数:5719更新时间:2018-11-04 19:57:15

这是不经意的一天,也是不经意的窥见。

寺庙西侧有个用灰砖砌成的圆形洞门,走出洞门,外边有一口水井,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金黄的油菜花,油菜花深处是僧人的寮房,这里充满着神秘色彩,苏卿雪对一切都产生了好奇,为了不打搅某种世俗红尘以外的安静,她提起自己的百褶长裙蹑手蹑脚地走到水井口,看到一侧蓝天和自己的脸,她第一次照着水井把自己端详了一番,后来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滑稽,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蜜蜂成群结队在油菜花丛飞来飞去,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舞在其间,这时她去追赶那只蝴蝶,跑进了油菜花丛,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到油菜花的尽头,白色蝴蝶不见了,回头又看见它在梨树上飞,一阵清风吹过,花落如雨,地面铺上了一层梨花,有的落进了鹅卵石的缝隙里,有的随风飘到不远处的田垅上,这时,另一只白蝴蝶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它们飞的更加欢快了,她又抿嘴轻笑一下,觉得自己真是童心未泯。

接着她被寮房外的一副对联吸引住了:“塔铃声声读般若,明月无语照禅心。”她对文字有天生的解析能力,对这深奥的佛教用语所产生的意境留恋不已,不由得整个人定定的站在那里出了神,没有觉察到一位身穿长袍,发出窸窣声响的高大身影向她走来,那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僧人,脸上稚气未脱,气宇在内敛和庄重之间却显露出超越年龄的稳重,黄袍飘逸的风范里带出皈依佛门的神圣。但面对缘定三生的人,这一切的表象壁垒都将被打破。

年轻僧人像苏卿雪端详文字一样端详这她,表情无比惊异,不是因为她高挑、不是她漂亮(她有惊世骇俗的容貌,只是她自己从未察觉。)爱情的确从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里开始。

苏卿雪在对联前面呆立许久,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身后有人,她转过身去,眼神和那一双从梵音里飘来的黑色眸子碰撞在一起,这时候她猛然想起此处也许是佛堂禁地,她为自己的莽撞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急匆匆从寮房门前退了下来,往油菜花深处跑去,她没忘记提起自己的百褶裙,免得沾到田垄上的泥巴,不经意回头的时候他还在看她,这使她的胸口好像被一块小石子击中,扑扑跳个不停。水井边上圆形洞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锁,她再次陷入窘迫,只得上前求助于他,她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模样,他有一张方字脸,眉毛浓密,模样英俊。他没有和她说话,但表现出亲切与善意走过去替她将门锁打开。苏卿雪在内心嘀咕了一下,“这个人为什么时时看着她,又不和她说话,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她冲他说了一声“谢谢”逃也似的跑出了洞门。

后来她听庙里的人说他的法号叫“悟慧”,正在京城法源寺功读佛学,这次因寺庙做法事,把他临时招回,暂住在这里,其他便一无所知。但他的出现令她神情痴迷,他从哪里来?为什么剃度出家?虽然他只是个僧人,但他的一切都超越了、击碎了她的假想恋人,从她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心中的假想恋人顷刻倒塌,化为泡影消失.

从绿屛寺回来的苏卿雪恢复了过去的天真与活泼。

一个礼拜天,她主动要求跟随还愿的外祖母又去了一趟绿屛寺。她一个人在内心计划好了一切,人不知神不觉地偷偷溜进那侧有水井的木门,从来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矛盾的心理,并不想在这里再见到他,她不想去扰乱一个僧人的戒律清规,但她跌入一种怀念的漩涡,想身临其境地感受上回在这里他向她投来艳羡与渴求的眼神。不知不觉她又站在他休息的寮房外,吃惊地发现门上那副对联已经改换,现在写的却是“心系一处,守口如瓶”。这也是一句佛家用语,她又多心地暗自窃喜,也许是他流露给她的某一种暗示也未尝不可,但此处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他不在,这种结局最好不过,她在向往的路口心念通透而清醒。

正待她走过水井边跨上石阶要离开的时候,他形色匆匆好像赶路的人和苏卿雪迎面碰上,她对自己的晚走一步而追悔莫及。其实她不知道无论她什么时候离开,都在他的把握里。圆形洞门之内是悟慧的私人起居室,如果有陌生人踏入他的领地,无论他在庙宇的那个方位都能凭嗅觉从空气里嗅出陌生人的气息。因此上星期他在她身后出现完全不是巧合,而是他在很远的地方就嗅出有生人来访。

悟慧从有记忆以来,就在寺庙里生活,皈依佛门是他遵从命运的安排,未必是他本意,在见到苏卿雪的那一刻起,他突然意识到佛门净地那是命运对他的束缚。在多年前,他跟随大宇云寺的“云月大师”学习书法与绘画。一日,闲来无事,他用墨水晕染出一幅仕女图,令他意外的是,他查看陌生来访者时有一个惊人发现,他所描绘的仕女图无论从五官、神态、和底垂的上眼睑都和眼前人一般无二,这也是他上回在这里看到她感到惊异的原因。

由于从小在寺庙的环境里,在缺失母爱的关怀里长大,对世间女子,他不是好奇和神往,而是一种本能的排斥。初见苏卿雪,在诧异的同时,他突然间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他发现阻塞在体内的孤独感需要人间烟火才能驱散。处境使他陷入困顿与迷茫,后来他选择在理性的驱使下让一切随风而失。这就是上回他没有和她说一句话的原因。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后,他又挖掘出自己以往的疑问,并且找到答案,过去他对女人的排斥甚至是厌恶完全来源于他的想象。

他把自己侵室门上的对联摘了下来,又重新写上“心系一处,守口如瓶”,如果说这句话是对所见女子的暗示,不如说他想到的是自己内心的写照,至于是怎么样的写照?心系何处?自然是守口如瓶了。只是在外人看来和过去的那一幅做比较,后者似乎凭添了一些红尘的情意,和他心念的横溢。

那日,悟慧正在寺庙法场做法事,他身披“金襕袈裟”,敲着案桌上的木鱼,猛地他从空气里嗅到了伊人降临气息。心似莲花,但每一片都在枯萎,眼前的经文已经无法入耳入心,法事正待接近尾声,苏卿雪已经抬脚走上台阶准备离开,法事做毕,他连忙退去袈裟,换上百纳衣,一路飞奔到圆形洞门,正好将面露愧色的苏卿雪堵在洞门内。

“施主请留步。”

他们之间隔着一级石阶。她没有抬脚,他没有迈腿,只要其中一个向前一步,他们就会撞上。他离她实在太近了,他身上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带着他内心的萌动,所有的内容都写在他明亮的眸子里—-惊喜、向往、依恋。前无去路,她无法绕开,抬起头,看见他竟然紧张得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与生俱来的羞怯感使她面露难色,她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退到水井边。

难道他会有事吗?苏卿雪眼神里带着狐疑,倒是悟慧举止大方地邀请她到寮房。木制房门没有上锁,他顺手推开,木门在沉寂里发出“吱唔”声,里面是玄关,简单地摆放着桌椅,

红土陶砖地面,里屋和玄关处用垂帘隔开,遮得严严实实。桌上有墨水和砚台,毛笔是湿的,想毕不久他正在这里用功。悟慧从一堆画卷里拿起那幅仕女图,在她面前徐徐展开,当她看清画卷女子相貌和自己毫无二致,她顿悟他的那一句“施主请留步”的用意。这个人原来好生无聊,在这里画她的肖像,她瞬间感到失望。悟慧是个会察言观色、心思慎密的人,看出了她的不悦,想毕当他是一个身披袈裟的野僧人。他缓缓地卷起画卷,最后只露出自己的戳印和日期。苏卿雪没有细瞧和推敲,认定他毫无品味、无趣之极。之前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感荡然无存,只被毫无由来的一阵愠怒所代替。

悟慧很随意地向她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想以此来化解她的不悦,很多年以后她才会发现——他时常会对她展露微笑,和善可亲。在这之前他没有冲生活笑过,那怕露出一颗牙齿,他什么时候踏入佛门,什么时候就失去了笑容,她的出现使他从拾微笑。在她看来,他的笑容是迷人的,但这没能驱散她心中的失落。他并没有乱了阵脚,继续把挂满墙、自己培育出来的中药材介绍给她,告诉她鸡骨草的属性、用途,白茅根的生长环境及用途,还有金钱草、蒲公英、平车前、、、、、、他一口气介绍了不下十种中药材的药性和作用,俨然像个医术高明的郎中。最后居然要把药材赠送与她一部分,告诉她这些中药每一款对血液病都有特殊的疗效,难道他会屈指点算不成?算出若干年后她会得上这样的绝症不成。在她二十岁查出白血病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地想到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她是拒绝的。他没有气馁,非常诚恳地告诉她她的肝火太旺,需要喝一些凉血、清热解毒、利尿的中草药。但她委婉地拒绝了:“我身体虚热平衡得非常好,多谢你的好意,把你的药材留给需要的人吧”。

说完这些,她没有再看他一眼。尽管在她十五岁年龄的阅历里,从未见过如此特别、英俊、洒脱又极具教养和博学集一身的男子。最后她总结出经验——他不过是个想勾引女人的野和尚罢了,想到这些,她甚至没有和他道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苏卿雪的背影在圆形洞门一闪便消失了,悟慧的心开始被寂寞摄取,他看着她刚才站立过的那一块红土砖,想起她举止中的优雅和得体的自然模样,他的内心萌生出不加思索返俗的念头,这一念头斩钉截铁且不可动摇。他随时在寻找、等待机会,只是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比他想象中要晚得多,但那终于是来到了,他从未辜负享受爱情的大好时光。

虽然在远离苏卿雪的日子里,但是她在稻草垛里发出孩童般“咯咯”的笑声,没有中断蛊惑李川博的心。于是,此时和她生活中毫不相干的两个男人,一边回忆着她动人的模样,一边陷入黑夜独自解决疯狂的境地。

尽管李川博和苏卿雪有童年玩伴般的感情基础,这种基础在苏卿雪心头从未抹上男欢女爱的色彩,他不想再自讨苦吃地让情欲陷入一片狂乱之中,苏卿雪不来的时候,他正决定着以后再也不和她玩亲密无间的游戏了。对她而言那是取悦和凌驾,但对他而言那恰恰是一种更加深刻的折磨。

疏远她,李川博渐渐地反而得到了心灵上的救赎。于是他在极其冷静的时候,在内心计划好将要用一种稳重而持久的耐心等待她的成长,然后和她结婚。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离婚现象在农村是十分罕见的事情,为了掩人耳目,苏西峰和妻子商量好离婚不离家。那条承载家庭婚姻的破船,无法绕过叶露珠女同学感情的暗礁时,已经不被法律束缚千疮百孔的婚姻破船就此沉没。生活巨变猝不及防,苏西峰带着大女儿苏月澜离开了他入赘的家,离开了欢堂镇。下岗后的叶露珠带着苏卿雪也没有留在欢堂镇,性格要强的叶露珠从不惧怕渺茫的前途,她向着丈夫的反方向出发,正待开辟出一条崭新的人生道路。

听说苏卿雪要走的消息,李川博的心变得空旷了,他在自家的院子里呆愣了很久,在很久以后他才从恍惚里明白过来,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从此,思念心上人的痛苦向他洒下了天罗地网,更叫他难过的是——当苏卿雪蹦蹦跳跳地经过他家竹篱笆围绕的土坯门前,没有向隐藏在一簇玫瑰花后面的李川博看上一眼,她带着对陌生城市的各种好奇和憧憬扬长而去。他像鬼魅一样蹑手蹑脚地在她身后跟了一段距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村口那棵百年银杏树茂盛的银色叶子后面,他才停住脚步,他任何时候都没能明白,他终其一生都将过着单相思般的生活,直到生命尽头的灯火熄灭,思念才跟随躯体一起入土为安。

时间也许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快,但有时候时间又会比人们想象的更快。

苏卿雪坐在另一座城市的“知同公园”看一片秋天里的落叶时,她已经十八岁。一片枯黄的树叶起初在风里打转,轻飘飘无声地落在她的脚下,枯萎的叶子毫无生机,像一具木乃伊在秋天庸懒的时光里静静地躺着,等待命运对它做最后的审判。苏卿雪开始同情这些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落叶,就像她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一样惺惺相惜。她的心为某些不快乐的事震颤并且黯然神伤。如果她成长的环境仅限于欢堂镇,她的人生就会像最初的泥胚经时光笔锋的描绘和渲染,在不为多少人知道她惊为天人美貌的欢堂镇自顾自地美丽、凋零。

她跟随离异后的母亲,来到距离家乡一百多公里地区级城市后,生活中原有的秩序和平静都将被慢慢打破。当她脚穿平底绣花布鞋俭朴、随意地出现在丽归大道一所中学门口的时候,她那麋鹿般高挑的身姿和她走路时仰着细长脖颈的样子,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男同学送去了倾羡的眼光,女同学们立即觉得自惭形秽,一边惊讶于苏卿雪的美貌一边忌火中烧。男同学当中不乏远大理想抱负者,一心只读圣贤书,从不拿眼睛瞄苏卿雪的也大有人在,因为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是盛夏的一个星期日下午,她第一次领略了容貌出众给自己带来的危害。同班一个欧姓女同学邀约了四五个人把苏卿雪堵在一条无人的巷子角落,警告她不要再勾引自己的男朋友,否则用匕首在她脸上做下深刻的记号。初来乍到的苏卿雪是寂寞的,她起初误认为女同学们约她出去一块玩耍,不加思索地应允了,想不到的是这么现象怀生的遭遇,她相信自己身正不怕影歪,也鄙视欧同学的无中生有,冷静地问她:

“我勾引你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呢?”

问得欧同学恼羞成怒,要让几个混社会的大姐撕毁苏卿雪的衣服,给她以赤裸的教训,看她还敢不敢再耍嘴皮子。她当然知道苏卿雪没有勾引自己的男朋友,但是他的日记里写着对苏卿雪思念成疾的蛛丝马迹,还有每天一封写给苏卿雪热情似火、从未寄出的求爱信。欧同学一想起这些就热血上涌,恨得牙根直咬,发出“咯咯咯”的响声,她自己听得真切。她的男朋友是个有钱的富二代,那阵子他们正在热恋当中,正因为苏卿雪在男朋友的精神上第三者插足,而导致他的移情别恋,欧同学无法忍受被冷落的屈辱,导致他们感情疏远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红颜祸水新来的同学。

欧同学此时的行为正像小学二年级里那篇《狼和山羊》的故事:狼要吃掉羊总能找到借口。她今天非要教训苏卿雪一番不可,让她出丑、没有颜面在这所中学立足下去,她自动退学最好,以免日后再去拆散其他同学,欧同学自认为自己的壮举是在为民除害。

苏卿雪被五个女同学堵在巷子的墙角里,情况越来越不妙,围在最前面像假小子一样、五大三粗的胖子直接扑上来扯住苏卿雪的衣角,苏卿雪本能地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心里明白她们想要做什么,她没有求饶,她的性格里有士可杀而不可辱的倔强,绝不会像一群畜生一样的同学求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趁人不备,一下猛力冲出围群,疾步向前跑去“扑通”一声跳进了前面的护城河,那时河水正在涨潮。

苏卿雪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河面上若隐若现,她是旱鸭子,此时求生的本能促使她不停地喊出“救命……救命……”的微弱声音。岸上凌辱她的几个女同学早已吓傻,一哄而散,全都不知跑哪里去了。苏卿雪随着水流往下游漂,脚下时而踩着淤泥、时而又腾空,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死了,这时她的脑海浮现出许许多多的面孔:外祖母,可亲可爱的外祖母啊!镇上的李川博、绿屏寺的悟慧、爸爸、姐姐……一切的一切都将永别了。最后停留在她脑海里让她想得最多的是:不远处开着全城最时尚、货物最齐全饰品店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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