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一个个都已经饱受惊吓,以为自己会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看待那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但是,当听到阿力说这是他家的时候,我们还是大为错愕。
我也没想到,阿力和阿狸如今在别人的身体里,却依旧认得回家的路。这不禁让我反问自己,我的家又在哪呢?可是,我迟迟没有得到回答。
“这里是你家?”我问道。
“是啊,还挺别致的对吧。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啊,我拿点东西,就立即出发。”
“你要拿……”此时阿力已经走远了,“好吧。”
“第一眼没看出来,现在仔细一瞧,这家的装修还挺别具一格呀。看来这个阿力和阿狸,挺有生活的韵味。”老许坐在椅子上,两手来回抚摸着扶手,两眼都放出了光。
“对了,老莫,”芙蕖皱起了眉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你在镇上有听说过阿力、阿狸这号人物吗?”
“说实话,我到懒惰镇这么久了,从来没听说过有户人家叫阿力和阿狸的。可阿力又说这是他的家……让我再想想。”莫清言托起下巴,眼珠飞快转动着。
“对,我也不记得镇上有叫阿力和阿狸的。”
“啊……你们的意思是……阿力和阿狸并不存在吗?”我紧张地低声问了一句。
“等等!”
“你想起什么了?”
“阿力和阿狸我倒真的没听说过,”莫清言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力和狸,太奇怪了。我记得吧!镇北……也有一户夫妻有这个力和狸的,可是那个男的叫刘利华,女的叫吴莉,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了,年龄上也许能对的上。”
“刘利华……吴莉……哎呀!”提起了这两个名字,老许大惊失色般说道,“那对老夫妇不是我们镇上种植温室菜的吗?我以前在进货的时候,老在他们家进的,他们家的菜可好了。贪婪镇的那些家伙,还好几次找我订货呢!”
“好像是的,他们家是种温室菜的。可是……”莫清言的眼神里又增添了些许哀伤,“我明确记得,在七八年前吧,这对夫妇已经意外去世了。他们是在自己家里无声无息就走的,还是邻居家闻到腐臭味,强行开门进来才发现的。我记得,是意外触电吧。当时料理后事的事情,我也有参与。”
“老莫,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好像……没什么印象。”芙蕖疑惑地说道。
“那当然了,七八年前,你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不过,当时的情况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实在是太离奇了!”
“怎么离奇?”我好奇地问道。
“我去检查过夫妇俩的尸体,发现是触电身亡的。可是,我们在他们家里并没有找到任何漏电的机械设备,所以只能定性为意外。其实我觉得并不是意外,我怀疑是有人把引发漏电的机械给换掉了!”
“是谁?那后来呢?”芙蕖问道。
“到底是谁,我们也不清楚,当时也只是怀疑,并没有找到证据是人为的。而且时间久了,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咯。”
“莫清言,那你觉得阿力和阿狸,是你们说的那对夫妇吗?”我担心地问道。
“这个……我不敢确定,因为刘利华和吴莉夫妇鲜少与其他镇民有交集,当时我们去寻访知情的人,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其实,我也只见过他们两面,并不了解他们的性格特征。所以很抱歉,我真的说不准。更何况,你不是说他们的肉身在懒惰那里吗?那既然是这样的话,应该不是吧。”
“老莫说的对,时间这么久,尸身都腐烂了,他又怎么可能从中提出意识。莫非……”
“队长,莫非什么?”
“莫非他们是懒惰虚构出来的?”
“啊?那阿力和阿狸到底是不是懒惰镇上的人?难道他们骗我了吗?”
听到他们讲完他们的事情,我才恍然一惊,我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阿力和阿狸的身份,好像认定了他们就是被懒惰残忍抓走的镇民。
可是,如果他们是被懒惰虚构的呢?他们这样做,是故意引我们回到镇上的呢?那我们现在……还安全吗?
此时,窗外的天蒙蒙亮,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阿力推开门,一个跳步闯了进来。
“天亮了,赶紧走啊!”
“你们看着我干嘛啊?走啊!”阿力见我们一动不动,忽然变得很着急,“走啊!”
“好,走。”
芙蕖用犀利的眼神告诉我们:先跟着他继续走,万一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再随机应变。于是,我们都拖着迟疑的步伐,跟着阿力走出了门。
此时的懒惰镇,已不是一片漆黑。微微的阳光照射大地,仿佛在唤醒沉睡的深渊。
阿力带着我们来到了一条很窄的小巷,一边是四人高的围墙,另一边则是半人高的院子围墙。他跟我们说,从这条小巷走到尽头,那里就有一条地窖可以绕着懒惰的老巢,一路通向镇外。
小巷越走越窄,最后窄得只剩下一条缝,勉强能让一个人侧身挤过去。他们身形都比较消瘦,轻轻松松地就过去了。
而我在食堂里吃了那么多天,刚好身上挂了点肉,费了不少力气才挤了过去。但手臂和腿上,还是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然而,最惨的人不是我,而是老许。他全身被卡在缝里出不来,一边用力向前挤,一边向我们拼命地挥手。
看见这一幕,大家都忍不住笑了,但又不敢笑得太大声,只能捂住嘴使劲憋着。莫清言和阿力含着笑泪,上前试着将他拽出来。
这一拽,简直要了老许的命,痛得面目全非,神情极度狰狞。但由于时间紧迫,莫清言和阿力并没有停下,而是更加使力往外拉。
“停下!停下!痛!”老许憋着气,狰狞地喊道,“停停停!我胸都快磨没了!”
“停啊!求求你们!停一下!”
“啊!啊!!”
“啊……”
随着一声悠长的呻吟,老许总算被拽出来了。他全身上下皆是惨状,衣服被划出了几个洞,被渗出的血液染成了淡红色。他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揉着胸口,露出一副惨绝人寰的表情。
“你们!禽兽啊!我都说了好痛!还要强行拉我出来!”
“不拉你怎么行,没时间啦!”莫清言憋着笑说道。
“是啊,小伙子,你就忍忍!你是男人啊,这都是小事儿!噗……”阿力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
“忍?!为什么你不去忍!我的胸都快被你们磨没了!”
“没时间啦,老许。回去后,我再给你好好治疗!哈!”
“禽兽!呜呜!一帮禽兽!”
小巷的尽头,是一栋很小的房屋,甚至还没有老许家的一个房间大。可谁又能想到,在它的地底下,却有一条通向镇外的密道。
我们一行人靠在围墙外,心想终于可以回去了。可正要翻墙进去时,屋内突然传出一点声响,我们连忙又蹲了回去。
“有人!”芙蕖警觉地说道。
我们只好伏在围墙边,探出了半个头,神经紧绷得让人无法呼吸。
“赶紧的!守好了!别让那帮歹徒趁虚而入!”
“遵命!”
原来是懒惰的侍卫,他们身上全套武装,分别守在屋子的四个角落。这样看来,要想潜进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时,阿力从背包里拿出一样长条形的东西,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认得那是什么东西,所以吓得精神紧绷的我差点叫了出来。
“阿力大哥,这是什么?”芙蕖不解地问道。
“炮竹,你们当中,谁扔东西扔得最远啊?”
“噢……原来你刚刚说要去拿点东西,是拿这个呀。”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早有预谋啊。
“是啊,我就猜到懒惰的那些手下会在这里守着,我跟你们说啊,等下趁着那些手下跑开的时候,赶紧进房子,赶紧下地窖里面啊。”
“嗯,好的。”芙蕖应答道。
“还有啊,你们身上有武器的都拿出武器啊!那地窖下面,可能还会有人。”
“好,老莫,老许,取出武器。”莫清言和老许顿时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枪。
“还行。那小姑娘,这个东西就给你扔吧。你全力扔出去,能扔多远就扔多远。”
“啊?我?我不行啊!你换个别人吧。”我大惊失色地推开炮竹,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没事啊,你只要扔出去,就一定能引开他们。”
“我不行的……”
“就交给你啦!”
“这……我真……不敢保证能扔得远啊!要不换个人吧!那么多男人!”
“没事,扔就是了。”
我望着手中的炮竹,心里可没底了。万一我手滑怎么办?万一我扔不远怎么办?万一我……
“我不要想太多,只管扔出去就是了。”莫清言凑到我耳边说道,“这个阿力深藏不漏,一定要提防。”
说来也是,在基地里的时候,阿力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很粗鲁大条的人。可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他依然能保持心思缜密,不仅对密道的布局熟记于心,还能算到拿几串炮竹,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还没有准备好,阿力就已经取出来了火柴盒,那是他从家里带来的。里头的火柴早已受潮变质了,估计没用了吧。
可谁能想到,阿力轻轻一划,那根受潮的火柴居然点着了。他细心地护着火苗,点燃了炮竹的引线。
我以为自己可以扔出去的,但阿力太着急了,我实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那霎时间散出的火花,吓得我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见我如此,阿力立即抓起了我的手,然后朝远处使劲扔了出去。炮竹一脱手,他又赶紧摁住我的头,把我摁在了地上。
“砰砰”的两声巨响,天塌地陷的,耳里全是刺耳的嗡鸣声。
屋里的侍卫果然被引起了注意,纷纷往外跑去。等他们都离开后,我们立即翻墙而入。阿力熟悉地打开了地窖的入口,指挥我们赶紧下去。
恍惚之间,门口一关,我们真的进来了。
这地窖和刚在的房屋一样,一两步就走到了头。阿力依然熟悉地找到了密道的机关,可这一次,他并没有那么爽快地打开。
“怎么了?阿力大哥。”芙蕖走上前去问道。
“你们啊……都准备好了吗?那边可能会有……”
“嗯,我们都准备好了。”
芙蕖、莫清言和老许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暗门。
“那好,我开门了。三!二!一!”
阿力扭动机关,暗门便开始运转起来了。可刚打开一点,它却突然卡住了。阿力连忙上前推门,但以他一人之力很难推得动。
于是,莫清言和老许也加入了推门的行列中。芙蕖抬起了另一只手,举起双枪,眼神犀利地盯着前方。
三个大男人同时发力了一会儿,机关的齿轮才终于被推动。齿轮只要一动,暗门便可以自行打开。
忽然,一束白光照了进来。那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