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凌雪坐到床边，“我气愤的点不是爆料的内容，而是！这么隐秘的消息，恐怕只有身边的熟人才知晓，会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而且，现在网上好多人都在跟风骂你，甚至到处挖你的黑料。”

凌菡听了个一知半解，稀里糊涂——对于网络上的用词，她还是不甚明白。

“黑料是什么东西？”凌菡问。

“呃……”凌雪认真想了想，“怎么说呢——就是关于你不好的消息，或者做过哪些不光彩的事——负面的、有损你形象的新闻或者传言……之类。”

“那我肯定没有。”凌寒不知哪来的自信，笃定地开口。

果然，凌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姐！失忆了就是爽，哦？忘了网上是怎么扒你的了？未婚先孕，小三上位，贪慕虚荣，拜金，败家……等等等等！我的措辞算是挺客气了。”

“可怕。”

“是吧？！”凌雪点点头，“网络谣言真的很可恶！哪怕你澄清一百遍，还是有人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发动一轮又一轮的网络暴力，逼得你们搬家还不行，就连童童也跟着遭罪。”

“我是说，”凌菡无辜地眨眨眼，“以前的我，真可怕……”

凌雪愣了愣，随即摆摆手：“算了算了！简直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不过说真的，姐，你打算怎么办？任由网上的消息胡乱发酵吗？你的粉丝们快要撑不住了啦！”

“粉丝？”凌菡又傻眼了，“粉丝又是什么东西？”

“我的天！姐……”凌雪一时气结，用力捶了捶胸口，“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变成白痴了？粉丝就是fans啊！”

“fans？”凌菡更加不明白，“我又不是明星……”

“现在的粉丝很多元化的，”凌雪见凌菡一脸懵懂的样子，只好耐下性子慢慢解释，“不只是明星才有粉丝，像作家啦，画手啦，配音演员啦，综艺主持人啦等等，都有各自的粉丝啊！甚至，游戏里的人物，都有各自的拥护者呢！姐~且不说你，我微博上也有小十万的粉丝呢。”

“这样啊……”

随后，凌雪打开微博，给凌菡看了几条热评。骂她的居多，但亦有支持她，反驳爆料者的——“人家夫妻两的事，你又知道了？他们恩不恩爱，要通知你哦？眼里没爱意，看你就有爱意了？你住他们家床底下？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我作为一个路人不敢多说，但就这篇爆料来看，我只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酸掉牙了！”

“看到了吧，姐？”凌雪靠在凌菡的肩膀上，“你的粉丝们，以及部分路人还是选择相信你的，感动吗？”

“路人？”凌菡又见着一个陌生的词汇，“是什么意思啊？”

“姐！”凌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夺过凌菡的手机，将先前卸载掉的微博重新装了回来（先前担心凌菡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会难过）。又打开百度，递到凌菡的手里，“有什么不懂的，百度一下。微博呢，我也替你下载好了，你没事多刷刷，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疯了！简直了……姐！你和这个社会脱节了。”

凌菡只是傻愣愣地点头。

“账号密码还记得吧？”凌雪刚问出口，随即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嗨！问了也白问，肯定不记得。”

“呐！”说着，她手把手地教凌菡找回密码，“账号是你的手机号，密码……待会你小心记下。有些日子没上去了，你的粉丝们肯定很担心。要不，你发个微博道声平安！”

“哦……”凌菡心虚地看着凌雪，觉得自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看着凌菡将账号密码小心地记下了，凌雪这才一本正经地问:“姐，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把童童又给接回来了？”

“没什么。”凌菡的眼神躲闪着，刻意回避凌雪的目光，“我看着姜熠辰他们家的人不太好相处，担心童童受委屈。”

凌雪只消一眼，便看出她在撒谎。

“真的？”

“哦……”

“好吧。”凌雪并没打算拆穿她，“你把童童接回来是对的！跟着那个老妖婆，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姐！”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我……考虑考虑吧。”凌菡始终守着她与姜熠辰的约定。

“还要考虑？！”凌雪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姐！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凌菡的眼神突然变了变：“等着看吧！”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暂时忍不住不说，不过是为了后面的重头戏——既然姜熠辰没能信守承诺，伤了她的心，就不要怪她狠心撕破脸。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机灵如凌雪，一下子看出了些许端倪，“说说看，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凌菡摇摇头：“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不想拖你下水。”

“所以。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我好饿。”凌菡没有回答，而是冲她笑笑，随后扯着嗓子喊，“妈！我饿了。”

凌雪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姐。”她低头看着手机，“你刚发的微博有人评论了。”

“说什么？”

凌菡端过妈妈送来的稀粥，随口问到。

“有骂你的，也有关心你的。”凌雪回答，“你想听哪个？”

“关心我的呗！”凌菡笑着说，“那些骂人的话，直接忽略就好啦！”

“您老人家的心态真真是好得很呐！”凌雪听了直摇头，“别人骂你，你是怎么可以装作看不见的呢？看见了也不会生气。我真真是很佩服你！就拿你和姜熠辰来说吧，以往他对你冷嘲热讽的，你从来都是不温不火地对他笑。你真的不生气吗？要说你的脾气好吧，你又十分刻薄……”

“人呢！是很复杂的。”凌菡操着大人的腔调，“表面上不生气，说不定，我在心里已经把他们骂了几百遍呢？生气不一定非要说出来，行动更有力。我是觉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谨言慎行还是很重要的！骂人一时爽，事后被人握住把柄，恐怕追悔莫及——我的一点小经验。”

“看不出来，你还挺虚伪的。”凌雪撇撇嘴，“这种人呐！最可怕了。喜怒不形于色，旁人根本猜不透你的想法……你好像从小就是这样。”

“有吗？我怎么记着，以前的我大大咧咧的，什么话都不管不顾地往外说？”

凌雪抿嘴笑笑：“你不够了解你自己哦~”

“哈？”

“凡是你说出口的话，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你不觉得吗？旁人只道你傻傻的，蠢蠢的，其实我知道，压在你心底的某些事，你是决然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哪怕是面对叔叔婶子，面对着我，你都有所保留。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比谁都清楚。看上去口无遮拦，事实上，你却是比任何人都谨慎小心。”

“嘁……”凌菡抱着碗，笑眯眯地望着凌雪，“说得好像，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似的。”

“事实就是如此啊。”凌雪突然一脸认真，“姐，你不觉得，我越来越像你了吗？”

“呃……”

凌菡眨眨眼没有说话，心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也不确定啊——毕竟缺失了十五年的记忆，这十五年当中，经历了什么，性格上是否有变化，自己全然不清楚。

“有时候，活得太清醒，未必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