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不顾凌菡的“哀求”，还是爽快地离开了她家。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姜熠辰，气氛降到了冰点。
“呃……”凌菡抬手摸了摸后颈，眼神飘忽不定，“你也该回去了吧？我送你下楼。”
犹豫半晌，她突然下了逐客令。
“是唐丽雯吗？”
“哈？”
“你要去见的人，是唐丽雯。”姜熠辰走到凌菡的面前，紧盯着她的眼睛，“对吗？”
凌菡只觉得心跳加速，脸也跟着红起来。每次面对姜熠辰，她总是这样没出息地方寸大乱。
“没有啦……你不要乱猜。”
“那这是什么？”姜熠辰不知何时拿起了玄关柜上的和解书，“和解书？你打算跟对方和解？”
凌菡紧张地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不准去。”姜熠辰说。
“诶？”
“没有和解的必要。”姜熠辰话音一落，手上稍稍用力，将那份和解书撕成两半。
“别……”凌菡已然来不及阻止，“别撕啊……”
“你干嘛？！”凌菡望着撕成两半的和解书，又看了眼神情自若的姜熠辰，气不打一出来，“神经病啊你！”
“方瑾瑜下午找过我。”姜熠辰自顾自说着，仿佛对于凌菡的怒意不屑一顾，“我们商量了一下，你最近，最好搬出去躲一段日子。”
“躲？我为什么要躲？”凌菡一屁股坐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拼着撕碎的纸片，想要将它复原。
“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你留在这里，只会给大家添乱。”
“放屁！”凌菡扔下手里的碎纸片，扯着姜熠辰的胳膊，用力站起来，踮了踮脚，“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想办法解决！用不着你操心。”
“呵。”姜熠辰笑了笑，抬脚踩了踩地上的碎片，“办法？你所指的办法，就是跟对方和解，承认你的无能？”
“你……”凌菡一时气结，“你管得着嘛！”
“总之，你今晚赶紧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我会把童童送去爸妈家里。”姜熠辰自动忽略了凌菡的话，“下午，你随我去趟律师事务所。”
“干嘛……”凌菡疑惑地问，“找律师做什么？”
“你不用问那么多，说了你也不会懂。”姜熠辰看她一眼，恍惚间似乎笑了笑。
“你！你把我当白痴啊？”
“难道不是吗？”
凌菡猛吸了一口气，再次踮起脚，抓住姜熠辰的头发，用力扯了扯。
凌菡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令姜熠辰一时愣住。
“你……”
“哼！”凌菡一脸得逞的小表情，叉着腰转过身，背对着姜熠辰，“我看啊！平日里别人把你捧的太高了，没人教你怎么做人是不是？”
“幼稚。”姜熠辰甩甩头，整理好头发，“可笑至极。”
“怎样？”凌菡索性回他一句，“觉得可笑是吧？没错！我的名字就叫‘笑话’，想笑就笑吧，笑死你才好呢！”
“你正经点行不行？”姜熠辰稍稍皱了皱眉，倒也没有生气。
“我很正经啊。”凌菡重又转身，面对着姜熠辰，一本正经地开口，“在你们眼里，我活得可不就像个笑话么？谁都能骑到我头上侮辱一番。”
姜熠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你走吧。”凌菡低下头，“我累了，想休息。”
“我和方瑾瑜一道，替你找了份工作。”姜熠辰轻声说，“如果你觉得合适，明天就可以搬过去。那个地方很偏僻，记者不会找到你，更没有人会去打扰你。”
凌菡满脸不高兴，五官缩到一起，更难看了。
“你们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问也不问我一声，就替我做了决定……”
“我正在征求你的意见，不是吗？”姜熠辰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拒绝。”
“我可以吗？”凌菡苦笑一声，“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们还会有第二份、第三份工作等着我。一直以来，你已经习惯了替我安排一切。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这样还不算是笑话吗？算了！听你们的，全都听你们的，行吗？”
她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哪怕你现在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从天台跳下去，你满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熠辰伸出手，想要安慰凌菡，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我正在跟你商量。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我都没有、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姜熠辰的语气很轻，很轻，但又带着几分笃定:“从始至终，你想做的事，我都没有阻拦过。你不想做的，我更加不会强迫你。我有一百种理由把你留在身边，但是你不喜欢，所以我放你走，给你自由。”
凌菡一直低着头，姜熠辰的话透过耳膜，传进她的心里。
“说得好听……”她在心里嘀咕着，“离婚是你提出来的！怎么说得好像……好像是我想分开似的。”
“你天性不喜欢热闹，也不愿安安稳稳在家做什么少奶奶，”姜熠辰继续说，“你喜欢画画，所以我专门腾出一间屋子给你作画。你喜欢赛车，常常泡在方瑾瑜的俱乐部里，尽管我很担心，也很介意，但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包括今天做这个决定，我都是站在你的立场替你考虑——”
“你暂且避一避，事情一解决，我会马上接你回来。”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凌菡的肩膀，“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让方瑾瑜推了这份工作。”
“算了……”凌菡抬起头，看着姜熠辰的眼睛，“既然答应了别人，再去推了它，多不礼貌！是什么工作？我倒不是害怕别的，我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姜熠辰的眉头舒展开，“做家教。对方是个五年级的学生，你应当没问题。”
“家教啊……”凌菡的瞳孔放大了些，表情也变得明亮，“好像……还可以。”
但很快她又皱起了眉:“你刚才说，我要住到对方家里？”
“嗯。怎么了？”
“……”
姜熠辰像是看穿了凌菡的心思，拉起她的手，握了握:“对方家里，除了那个孩子，只有他的妈妈和一个保姆，你不必有什么负担。至于童童，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我会经常带她去看你。爸妈这边，我也……”
“是……叔叔阿姨。”凌菡红着脸，从姜熠辰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特意强调，“我们已经离婚了。叫爸妈有些不合适！”
姜熠辰的脸色变了变，胳膊僵在半空中。
“叔叔阿姨这边，”他很快改了口，“我也会好好照应着。不出意外的话，暑假一结束，你就可以回来了。”
“嗯。”
凌菡点点头。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一时间陷入沉默，气氛尴尬极了。
“那……”
“那……”
过了半晌，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凌菡勉强地笑笑。
“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姜熠辰不动声色地说。
“嗯。”凌菡抿了抿嘴唇，“那我送你下楼。”
“不必了。”
姜熠辰说着，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姜熠辰！”
看着姜熠辰的背影，凌菡突然叫住了他。
姜熠辰顿住脚，背对着凌菡站了几秒钟，这才回过头看她:“嗯。”
“对……对不起！”凌菡的脸更加红了，憋了很久，终于将那句抱歉说了出来，“今天在记者会上，我……我……”
“我”了半天，凌菡的手心紧张得出汗，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熠辰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
“总之是……”凌菡将心一横，“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