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熠辰直愣愣地站在一旁，涨红了脸。他没想到，凌菡当着自己的面，却丝毫不避讳那种事。
“你们有事的话，”他红着脸小声说，“那我先走了。”
“不好意思啊！熠辰……”唐丽雯撒娇似的摇了摇他的胳膊，“我答应了凌菡，今天陪她去看医生，所以只好委屈你啦！我可不想被她说成重色轻友。”
“嗯。”姜熠辰轻轻地点点头，眼神扫过凌菡的脸，皱了皱眉，转身快步冲下了楼。
那些回忆，不停地在眼前闪现，令姜熠辰心烦意乱。多年以来，他一直守着这个心结，久久无法释怀。
但，姜熠辰不知道的却是，十五年前在他转身冲下楼之后，凌菡却是这般开口:“我这胃痛的毛病已经好多天了，吃什么吐什么，不吃还很痛。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用，你说的那什么刘医生，到底行不行啊？光是想到做胃镜，我都想死了！”
“信不信我？”唐丽雯抬手敲了敲她的头。
“信……哪敢不信。”
见凌菡对自己毫无防备，唐丽雯脸上的笑容更甚，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原来，凌菡之所以会呕吐，只是因为胃痛而已，而她躲着姜熠辰，则是受了唐丽雯的挑拨。
天大的误会，却一直没能解开——姜熠辰出于对凌菡的保护，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那件事。而凌菡……于她而言，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又从何谈起？
唐丽雯下了好大一盘棋，将他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哪怕最终，姜熠辰娶了凌菡，也终究带着满腹的遗憾与不信任。
姜熠辰一路狂奔来到酒店，砸开凌菡的房间。
“你来……了。”
“说。”姜熠辰的眼睛通红，捏着凌菡的下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问，“童童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你……”凌菡看着姜熠辰的眼睛，有些害怕，“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姜熠辰，你……你别这样……”凌菡的嘴唇发抖，“我……我害怕！”
见状，姜熠辰刚忙收回了手。
“对不起。”
“你怎么了？”凌菡退后一步，心里还是有一点胆怯。
“没事了。”姜熠辰皱了皱眉，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不该这么鲁莽。
“如果……”凌菡脑袋发热，突然说，“你真怀疑童童不是你的女儿，你……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你刚才的分明……”
“行了！”姜熠辰打断她的话，摆摆手，“别再说了！”
凌菡轻轻叹一口气，一脸的平静。
“姜熠辰。”她握了握姜熠辰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我们在一起，可能真的是一场错误。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
姜熠辰低头看着她，那张平静的脸，像是写满了对他的失望，密密麻麻的，没有一丝缝隙。
“我们本来就像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凌菡接着说，“是时候，回到各自的生活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很可能，换来的只有失望而已。”
凌菡抬眼看着姜熠辰，一身笔挺的西装，十年如一日的发型，梳得一丝不苟，身上隐隐透着淡淡的香水味。
终究是和自己不一样。
“走吧。”凌菡松开姜熠辰的手，抬脚走出房间。
姜熠辰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胸腔里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不由得抬了抬手，想要拉住凌菡的胳膊。
“看外面的天色，像是要下雨了，”凌菡回过头，看着他淡淡地笑，“不打算送我过去吗？”
姜熠辰的手只好那样僵在半空中。愣了半秒，带上房门跟上前。
一路上，两人各自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你们要结婚了？”窗外忽然下起雨，凌菡低头看了眼手机，接着咬咬嘴唇，“恭喜啊！”
“什么？”姜熠辰皱了皱眉，有点生气。
“结婚事件大喜事，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雨越下越大，像是被打开的阀门，无休无止地泄着水。
“凌菡。”
“嗯？”凌菡抬了抬眉毛，“怎么了？”
“算了。”
姜熠辰挣扎了许久，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他很想知道，在他之前，凌菡究竟跟过几个男人。
凌菡见着姜熠辰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没有多问，扭头看向窗外。
两人各怀心事。
姜熠辰的心结终究还是没能解开。
“也罢。”他用余光看了看凌菡的侧脸，心道，“她什么都不记得，问了也是白问。”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着，像是快要开到城市的边缘，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荒凉。
这里，应该没人可以找到我——凌菡眯着眼睛笑笑。
姜熠辰突然把车停到路边。
“到了？”凌菡疑惑地看向他。
“前面的路不好走。”姜熠辰微微闭上眼，“雨停了再赶路。”
“哦。”
车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这样的氛围，令凌菡有些不自在。她拿出手机，胡乱翻看着童童的照片。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很远吗？”凌菡扭头看着姜熠辰，“要不，我走着过去吧……”
姜熠辰没有吱声，而是发动了车子，一点一点往前移动。
两旁的路灯亮着，照亮很小很小的范围，好似在黑暗里划出的一道道口子。
黑暗中，人很容易变得软弱和害怕。路上的车子很少，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凌菡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着，搭在腿上微微有些发抖。
姜熠辰忽地伸出右手，覆上凌菡的双手，轻轻握了握:“别怕。很快就到了！”
凌菡猛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与哥哥姐姐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她躲在一间空屋子里，等了许久，直到天黑也没人过去找她。屋外下起大雨，任她怎么哭喊，还是没人回应。风声、雨声，夹杂着她的哭声，那间空屋子一下子变得很吓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记得——好像大病了一场。自那之后，她便不敢一个人在雨夜出门。
此刻，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听着哗哗的雨声，凌菡又开始紧张，心底的恐惧无法掩盖。
“别怕。”姜熠辰再次轻声安慰，“有我在。”
凌菡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眼泪滴在姜熠辰的手背上，很快滑落在地。
凌菡分明知道，这样的自己很狼狈，很没出息。
可是，眼泪还是止也止不住。
姜熠辰突然哼起歌。声音很轻，却带着魔力。
凌菡听着，渐渐平复了心情。
“到了。”
车子终于停下来。
“我送你进去。”
凌菡擦干泪，没有拒绝。
那是一栋三层小洋楼，院子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
刚按下门铃，屋子里很快有了回应:“稍等。”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人打着伞，看不清她的脸。
“你们是？”
“昨天联系过的。”姜熠辰回答。
“啊～新来的教庭教师？”那人赶忙打开门，“请进。”
凌菡一手打着伞，一手拖着行李，费力地往前挪着脚步。
姜熠辰回头看她一眼，接过行李箱，轻轻松松搬进了屋子。
“哪位是……？”
“我！”凌菡站在门口，带着局促的笑容。
“您好。”那女人看她一眼，“白天我要去店里，你只需看着孩子写作业就行。其他的事，有保姆安排。房间已经替你收拾好，至于工资……”
“管吃管住就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