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宫内，晴妃曹若晴的近身侍女彩霞正将刚刚打听到消息一一向曹若晴禀报。

彩霞才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珍嫔肖珍儿的声音，“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曹若晴柳眉轻蹙，心中对肖珍儿又一次不等通传便自行闯入颇为反感，但在肖珍儿踏入房门的一瞬间便立刻舒展了眉头，露出了一抹精致的笑容，起身相迎。

肖珍儿虽时常与曹若晴见面，对她那无懈可击的精致笑容也早已异常熟悉，但每每在与曹若晴甫一打照面、见到她那绝美的容颜和毫无瑕疵的笑容的一瞬间，心中总不免涌起各种羡慕嫉妒恨。但肖珍儿也每次都能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不露痕迹，依旧一次次亲切地挽着其胳膊、一声声甜腻地唤着其“姐姐”。

“妹妹来啦，妹妹刚才说出大事儿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了呀？”曹若晴假装一无所知。

“哎呀，姐姐，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了，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一顿后，刻意压低了些声音道，“妹妹刚刚得到消息，那个凌羽馨啊，这次在卧虎山栽了大跟头了。”肖珍儿说话间已然亲切地挽着曹若晴的胳膊坐了下来，继续绘声绘色地说道：“据说她在卧虎山围攻了人家三天，不但连半步都没能前进，还折损了她带去的一大半的士兵。最丢人的是，她拿不下别人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粮草都守不住，被人家夜里一把火将辎重营烧了个精光！这回啊，皇上和朝廷的脸面可是让她给丢尽了！”

曹若晴故作惊讶道：“有这等事？妹妹从哪儿听说的呀？这玩笑可开不得呢！”

肖珍儿故作不悦地严肃道：“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儿，妹妹怎么敢随便乱开玩笑呢，借妹妹个胆子妹妹也不敢啊，这宫里宫外早都传遍了呢，也就姐姐你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什么都不知道，姐姐要是不信啊，尽管让下人们去打听打听便知。”

曹若晴立刻笑着说：“我信我信，妹妹说的姐姐我岂会不信，只是兹事体大，我刚才是一时不敢相信而已。”

肖珍儿这才又笑着附和道：“别说姐姐了，我刚听说的时候也是吓得不敢相信呢，后来几番确认了，才赶紧过来通知姐姐的。对了，姐姐，这事儿你怎么看呀？”

曹若晴笑着回道：“妹妹，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想必也该知道了，他自会处理的，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哎呀，姐姐你不知道，”肖珍儿突然凑近到了曹若晴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这事儿，实在蹊跷！听说那个凌羽馨来找皇上求援了，皇上当朝征召增援的将领，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是那个之前在校场比试时，输给凌羽馨的魏文杰主动请缨要去增援，更皇上今儿个也很反常，下了早朝后不像往常那样去御书房批阅奏章，而是直接回了寝宫，后来临近正午的时候赵德还遣退了所有宫人，没多久肖福顺悄悄带着张御医进了寝宫。”

曹若晴再度做出惊讶的表情，“真的？有这等事儿？那皇上可准了魏文杰的奏请？”

“这才是更蹊跷的地方，皇上居然准了奏，当真派那个魏文杰去增援凌羽馨，你说奇不奇怪？更反常的是，皇上今儿个下了早朝后，并未像往常那样去御书房批阅奏章，而是直接回了寝宫，后来啊，赵德还派肖福顺去找张御医，把张御医带进了寝宫呢！”

曹若晴故意蹙眉问道：“确实奇怪！那肖福顺带着张御医去皇上寝宫又是为何？莫非是皇上身子有何不适吗？”

肖珍儿撺掇道：“真是姐妹连心，妹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呀，八成是为了凌羽馨那件事情，又气又急又担心，给气病了，要不啊，就是为了那个狐狸精，忧思成疾了！所以妹妹才赶紧来找姐姐，想与姐姐一起去探望一下皇上呢。”

曹若晴心中暗骂肖珍儿阴险，面上却依旧笑着说：“妹妹真是有心，多谢妹妹特意来通知，但真是不巧，今日姐姐我身子也有些不适，实在不想带着病容去见皇上，再说，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想必皇上此时应该正在劳心处理政务，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搅皇上，给皇上添乱了，以免耽误皇上办正经事。”

肖珍儿脸上原本亲切无比的笑容瞬间在嘴角僵了一僵，而后语带双关地说道：“说得也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难怪皇上这么疼姐姐，妹妹真是觉得惭愧，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后宫上上下下，怕也只有姐姐这么沉得住气，姐姐不知道，刚才我来这里之前，就听说丽妃、容嫔、瑶贵人她们都已经先后赶去皇上寝宫探望皇上了。”

“是吗？”曹若晴依旧浅笑盈盈，“那可有听说她们都见到皇上了没有？”

肖珍儿脸上的笑容再次一滞，“这个......倒还不太清楚，妹妹我这不是知道姐姐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担心你消息不灵通，落了人后，被丽妃她们抢了先，讨了皇上的欢心，所以赶紧先来给姐姐报个信儿嘛，至于她们见没见到，倒是还没来得及去打听呢，不过想来，不管见没见到皇上，至少人去了也就算心意到了，皇上就算没空接见也一定会领这个情的，姐姐你说是吧！”

曹若晴淡淡说道：“妹妹说得有道理，也有劳妹妹费心了，妹妹对姐姐的好，姐姐自是心中有数，也一定会记着的，但今儿个姐姐我确实身子不适，实在不便陪妹妹一起去探望皇上，若妹妹非要去探望皇上的话，姐姐也不好阻拦，妹妹一人去便是了，虽然落了人后些，但只要妹妹去了，相信就如妹妹所说，皇上也是会知道妹妹的心意、领妹妹这个情的。”

肖珍儿心中暗骂曹若晴精明，但也知她既已如此说，那也不好再勉强了，就只得作罢了，于是故作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哎呀，瞧妹妹我这笨脑袋，当真是自叹不如姐姐呀，方才还没能理解姐姐所说的意思，还是姐姐说得有道理，其实这个时候还是不适合去打扰皇上的，以免妨碍皇上办正经事，”一顿后接道，“既然姐姐今儿个身子不适，那妹妹也就不再多叨扰姐姐了，免得妨碍姐姐休养，”随即边起身边说：“妹妹这就先走了，姐姐你好好休息。过两日妹妹再来探望姐姐。”肖珍儿说完便欲朝屋外走。

“也好，那姐姐我就不留妹妹了。”曹若晴起身相送。

肖珍儿忙道：“姐姐留步吧，不用送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保重身子呀！”

“多谢妹妹关心，那妹妹慢走。”曹若晴微笑点头，目送肖珍儿出了门后才收敛了笑容。

始终静立于一旁的宫女彩霞此刻才开口问道：“娘娘，这个珍嫔特地来给您报信，还要跟您一起去探望皇上，她哪有这么好心，这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呀？”

曹若晴冷笑道：“她当然没这么好心，无非是既想去探望皇上，又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担心若是不该去的，她去探望了反而会惹皇上不高兴，所以才特地跑来拉上本宫，若是该去的，那她既让皇上领了她的心意，也让本宫欠了她的人情，若是不该去的，那有本宫这妃位比她高的一同前往，就算皇上要怪罪，也是先怪罪本宫。”一顿后声线渐冷，“这笔账她倒是算得清楚的很。”

“那到底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彩霞不解道：“若是该去的，丽妃、容嫔等都去了，娘娘不去，不是正如珍嫔所说，落了人后了嘛，如果真是皇上身体抱恙，娘娘不闻不问，只怕会寒了皇上的心，日后定会让丽妃她们夺了皇上的宠去。”

曹若晴笃定地说：“珍嫔的话亦不可全信，若说容嫔和瑶贵人火急火燎地赶着去探望皇上了倒还有可能，但若说丽妃也这么冒然地赶去了，本宫觉得不太可能。张御医到底是不是去诊治皇上的还不一定呢，你不是也得到了一样的消息，说张御医在寝宫逗留的时间并不长嘛！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如珍嫔猜测的那样，皇上是被气病了、抑或是因为担心凌羽馨而忧思成疾，那以皇上的性子，他必然也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事儿的。所以无论是不是皇上身体抱恙，这一趟都是不该去的。”

彩霞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担忧道：“可是娘娘，如果不是皇上身体抱恙，那肖福顺带张御医去皇上寝宫干什么呢？还有，按理这魏文杰应当是对凌羽馨恨之入骨才对，他怎会主动请缨要去帮她？还真的立了那个保证要把她平安带回来的军令状！而皇上向来紧张那个凌羽馨，又怎会毫不怀疑地就完全相信了魏文杰真的会去帮她，而准了魏文杰的请奏呢？”

曹若晴若有所思地说：“本宫一时也想不明白！若说魏文杰是想打着去增援的幌子，行报私仇之实，本宫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可他居然当真立了那军令状，确实令人费解！至于皇上......本宫也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是何用意，”沉吟了一瞬后，道，“你这几日多留意一些皇上那边的情况，有任何发现，及时来报。”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曹若晴沉思了一会后，对彩霞吩咐道：“派人去把宫里的事儿告诉我爹，顺便再确认一下宫外的事情，看看他有什么看法。”

“是。”彩霞立刻应了便着手安排人去往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