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茉莉有些闷闷的看着王涛的背影,一手摸着脸,自己今天这可可怕么?
苏莲衣敛眸,拉着她的手:“傻丫头,回神了。”
狭促的收回目光:“那个,我,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还不进去。”
苏莲衣也不拆穿她,只是眉目含笑的看着,这一看就看的李茉莉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咳嗽两声准备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她手中到了篮子:“这是什么啊?”
“是军营里的衣服,让我缝补一下,我也能赚点钱贴补家用。”
不是苏莲衣不说,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和李茉莉说……
李茉莉也不疑有他,拉着她就往屋子里走去。
孩子们之间的欢声笑语让苏莲衣暂时忘记了衣服的事情,一直到下午,苏芊芊被李茉莉几个人拉着跑去玩,才抽空将衣服拿出来。
触手还算是轻柔的布料让她微怔,仿佛间又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背影,心莫名的抽了一下,急忙甩头将这种莫名的情绪压下,取出针线一点点的缝织着手中的衣服。
没有清洗的衣服上也没有那种兵汉子们的汗臭味,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味,就是接触不少香料的她都无法断定是什么就。
正在出神的时候,李茉莉哭喊着跑了进来:“莲衣莲衣,你快出来啊莲衣!”
苏莲衣心中一慌,急忙将衣服放下刚起身,李茉莉就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莲衣,我对不起你,芊芊她,她。”
拖住李茉莉的手瞬间一顿,苏莲衣的心似被一双大手死死捏着,双腿一软跟着跪在了地上,一双凤眸少了往日的柔媚,多了狠厉:“芊芊怎么了!”
这目光,似刀刃直插心脏,狠厉无比。可深处的软弱却似狂风中的芦苇,只需要一点点的用力便会彻底的崩溃。
李茉莉颤巍巍的开口:“芊芊她,她从树上摔下来了,她……”
“在哪!”
手臂上的力道让李茉莉脸色苍白,不敢再耽误:“在,在后山,那棵山梨树那,我们不敢乱动,莲衣,莲衣。”
话还没说完,那抹柔弱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少了目光的威压,李茉莉瘫软在地,来不及喘息似想到了什么,挣扎着起来朝外面跑去。
芊芊一定不能有事!
一定不能!
这一刻双耳轰鸣,隔绝了所有的声音,眼前的树木似会动一般天旋地转,苏莲衣死死的咬着舌尖任由血腥味弥漫,强迫自己保留一丝的清醒,冲着小山的地方跑去。
四周的荆棘划破衣服也浑然不觉。
山上的几个少女也吓坏了,围着苏芊芊不停的哭,顾小花红着眼,半跪在苏芊芊的面前,心中焦急。也不知道茉莉有什么喊来老李叔,当年她的弟弟就是从树上摔下来,抱回去没的。
李老叔曾经说过,这种时候尽量不要移动,可……
小人苍白的面容让她的大声呼吸都不敢,生怕吓到了她,这么小的人,神仙似的人,怎么就……如果,如果当时她的不说来这里就好了。
苏莲衣跑来推开众人,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人,一颗心堵在嗓子眼,启唇却发现无法出声,而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泪水。
“莲,莲衣。”顾小花急忙来扶,却被苏莲衣推开。
一步一个踉跄的走到苏芊芊的身体前,手指颤抖的抚摸着她的小脸,分明,分明刚刚还笑着和她说一定不淘气,马上就回来的!
此时就这么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苏莲衣的神经瞬间崩裂!
她就剩下这一个亲人了!只有这一个了!
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双眸通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苏芊芊抱起。由于贝齿的用力,血迹从嘴角滑落,目光坚定的往山下走去。
顾小花猛地反应过来,上去就要帮忙,一次次的被苏莲衣躲过去。
妹妹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准再碰!
顾小花晓得苏莲衣此时的心情,不敢再强求,只是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生怕她们摔倒。
下山的小路何等的难走?苏莲衣虽然走的踉跄,却仍旧死死的护着怀里的小人,终于能出声的唇不断的呢喃着:“没事的,芊芊没事的,姐姐带你回家,没事的。”
苏莲衣越是不哭,顾小花哭的就越厉害,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苏莲衣……
这边李茉莉先是跑回家,让她娘去找李爷爷赶紧去小山那看看芊芊的,随即又不管她的娘在后面怎么喊,头也不回的往军营的方向跑。
原本应该是一个时辰的路,她硬生生的半个时辰跑到了。
军营里来往的女人大多都是那粉帐子,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妇人,像李茉莉这种长得娇俏的小丫头倒是没出现过。
所以一进来就引起了不少兵汉子的注意,可奈何军令严紧,守门的兵汉子扬声道:“小丫头你是迷路了么?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李茉莉此时哪里还顾得到什么男女有防?直接扑过去死死的拉着兵汉子的胳膊,一双明眸带着期盼和哀求:“我要见王涛大哥,求求你,快我找一个王大哥。”
兵汉子先是一愣,随后目光复杂的看着李茉莉,难道说王老大在外面糟蹋了小姑娘?话还没有来得及说,秋娘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对着李茉莉的脸就是一巴掌:“你是哪里来的小妖精!竟然敢在这里闹。”
李茉莉虽然出身不好,可从小到大也没有被打过,这一打有些发懵:“你是谁,你凭什么动手打人!”
“我是王涛的婆娘。”秋娘挺了挺胸脯,正想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冷声让她脸色突变,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体开始发抖。
“什么时候军营里可以有女人来往了!拉下去军杖五十。”林傲杰冷冷的道。
“是,将军!”军汉子满头冷汗,这是要了这个婆娘的命啊!知道林傲杰的脾气,所以动作快速又粗鲁的封住了秋娘刚要求饶的嘴,将人直接拖了下去。
秋娘绝望的挣扎着,目光中带着绝望和不甘,可呜咽声终究还是消散在了风中,丝毫没有引起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的侧目。
李茉莉第一次见到林傲杰,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将,将军。”
林傲杰却是认识她:“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回去吧,不要有下一次。”
李茉莉心中发慌,忐忑的抬头看着那已经转身的背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军!求求将军救命啊!”
林傲杰眉头隆起,身后的人继续道:“求求将军让我见见王大哥,也求求将军让军医可以救救芊芊!求求您了。”
芊芊?苏芊芊?
林傲杰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苏芊芊怎么了。”
李茉莉颤巍巍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当说过苏莲衣跑上山的时候,不由得觉得四周空气都寒冷了几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个女人……她第一次对他下跪就是为了妹妹,现在……
“去喊张叔,骑马去青山村找我。”说完大步走向马厩,翻身上马动作无比利落:“驾!”看也没看还跪在地上的李茉莉,马蹄声逐渐远去。
李茉莉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想着上一次王涛带来的军医厉害,所以来求王涛帮忙,可将军却……来不及细思,急忙爬起来一路小跑往回赶,将军都来了,芊芊一定会没事的。
可情况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苏莲衣站在床边死死的盯着李老叔, 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姑娘这样瞧着,李老叔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可他本身只是一个在镇上药铺当过学徒,学了一些皮毛能应付一些小毛病罢了。但面前的小丫头却是从树上摔下来,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他也无能无力啊。
山羊胡子都翘起来了,生怕自己万一说出来一句不会医,这个小姑娘下一刻就会让他也躺在这里……
“大夫怎么样?我妹妹没事吧。”
李老叔求救般的看向李大娘,可此时李大娘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也只能强撑着道:“这,这小姑娘从树上摔下来,伤到了头,我们这里也没有药材,怕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莲衣骇人的目光给吓了回去,冷汗连连差点跪下。
奇怪,一个小丫头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威视,比县太爷还要吓人!
苏莲衣努力的克制想要将这个山羊胡子扔出去的冲动,是她错了!她应该知道的,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好大夫!她应该一开始就带着芊芊去镇上的,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从柜子里将山参取出来,在根部截取一片让芊芊含在嘴里:“李大娘麻烦用一下您的家的牛车,我要带芊芊去镇上。”
李大娘急忙应下,这也算是救了李老叔,李老叔趁着这么空闲也急忙的告辞。
床上的苏芊芊面容惨白,一丝血色也无,就像是曾经东阳国进贡而来的那个水晶娃娃般,仿佛只要她一松手,就会破碎……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手颤巍巍的落在芊芊的手腕上。
医者不自医,也不会给家人医治,因为比较容易关心则乱导致诊断有误,可如今哪怕是诊断有误,她也不敢再耽搁!
顾小花将几个在外哭啼啼的小丫头赶走,自己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往里面看着,生怕真的有一个万一,苏莲衣会出事。
就在此时,激昂的马蹄声踏破晚霞,扬起尘土纷扬,高大的身影在篱笆门外翻身而下,动作潇洒,俊朗的容颜就在这一瞬间照入了顾小花的心。
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仿佛方才的马蹄声是狠狠的踩在她的心尖一般……
林傲杰视若无睹的走进房间,目光大致扫了一遍,在窗前看到脸色苍白珉唇把脉的苏莲衣,心不知为何有些抽痛。
大步上前,扶着她的肩膀:“我带了军医来,马上到。”有些烦躁自己方才为什么没有直接带着张叔过来!
肩膀上的温度还有那让人信服的声音,就像是打破阴沉的阳光,涌入她的心,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恐惧和脆弱在这一刻爆发。
转身无助的拉着他的手臂:“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