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胭脂味，甜腻的让人闻着头晕。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味道的胭脂。

“真够狼狈的。”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嘲讽，他稍稍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道童。

“你没死？”幽兰轩，永怀素，她和翎儿一样精通易容，他们能易容救出孙炎雄，她当然也能偷梁换柱。

“我怎么会死在那种地方。”她嗤之以鼻。

“你费心跟了我一路，想做什么，我身上应该没你想要的东西才对。”藏书阁外，那个味道就是在刻意提醒他。精通易容的人，不会不注意掩盖身上的味道。所以她是想要从他这得到点什么呢，依着她的性子不背后捅一刀自己就该谢谢她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咬着唇，扔给他一柄剑：“你的剑。”

他十分意外，这人脑子坏了吗：“你这么好心？”

“我和你一样，也想知道，沈灼在哪。”她垂下头，看着竟有点可怜。

传言永怀素痴恋沈灼，他一直以为不是不甘就是一时的兴起，不想传言不止是传言。

“你真的喜欢他？”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然呢，你知道每天看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模仿她的一举一动有多恶心吗。我只是想让他多看我一眼。要不是因为他那么看重你，你以为就凭你和那妖女的关系，我不想杀你泄愤吗。”

“虽然很感谢你帮我拿回佩剑，但还是请你不要乱说。”

永怀素冷笑一声：“随你吧，我们的合作关系，到你找到他为止。”

“我好像还没同意和你合作吧。”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除非你想多一个敌人。别忘了苏小翎是从我这出来的，她易容那两下子，还是和我学的。不想被揭穿的话，还是乖乖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比较好。”

他无奈的答应道：“成交。”

他突然觉得永怀素顺眼了许多，看起来是自己以前对她成见太深了，没想到她这种人心里也有喜欢许久的人。他握着那把剑，你们到底在哪啊，你们没死，是不是，为什么不出来见一面呢？

又是熟悉的脚步声，叶寒秋握着剑，站在栏杆外，看得出来他内心很纠结：“刚才那是谁？”

“你不是都听见了？”

叶寒秋下定决心了一般问他：“是不是你？”

“不是。”他看着他的眼睛答道。

叶寒秋一剑砍断铁栏杆，抓起他：“我信你，走。”

“喂你有点草率啊，我还以为你会多问几句。信我的也是你，不信我的也是你。”他哭笑不得。

“对不起，我师傅的事我冷静不了。”叶寒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一惊，“你的功力？”

“所以说，你救我出来也没用，还可能让他们倒打一耙说你勾连外人，弑师谋权。”

“先出去再说，总会有办法。”叶寒秋顿了顿，说道，“别让我信错了人。”

“所以？”翎儿坐在当铺里，叉腰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个人，一个头两个大。她心如死灰的仰天长叹：“怎么我一不在就出事，到底哪个找死的弄的？”

“先别管那些小事，帮我们查个人。”

“喂喂喂打住，什么叫小事？”翎儿怒道，“你找我除了帮你查东西还能干什么？”

“偷东西？”

“你还有心开玩笑。”翎儿气的捶了他一拳，“先说谁干的。”

“没什么大事，我连这个都搞不定我这么多年医术白学了。”

“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给我说一遍！”

“还是我来说吧。”叶寒秋开口说道，“你们听没听说过李宴这个名字？”

“嗯？这是谁？”翎儿懵道。

“他是我的朋友，从小玩到大的。”叶寒秋低着头。

“青梅竹马，啊不对，竹马竹马？”翎儿歪头说。

叶寒秋一脸窘相，翕打圆场道：“算了别逗他了。”

“让你说话了吗。”翎儿凶道。

“我从小除了师傅，就只认识他，还有他师傅，灵修子先生。”

“谁？灵修子？”翎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怎么回事？那家伙居然收了个徒弟？那个什么叫李宴的他人呢？”

“他，很聪明，也很厉害，能一眼看透我在想什么。”

“是你太傻了，我也能。”翎儿翻了个白眼。

“我师父，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万剑宗宗主死了。临死前，只有他在。”他指了指翕。

翎儿又一口气没上来，翕纠正道：“是我去那他就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他死了多久，虽然看起来像刚死的，体温还没凉。”

“所以这个锅又是你背？”翎儿气结。

“有人匿名给各大长老还有我提前送了消息，说有人企图谋害我师父。而且，我接到了我师父的求救信息。”他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黑色的棋子，“师傅一般有事找我，会在我的桌子上放一枚白色棋子，如果是急事，就是黑色的。那天，有人隔着窗户，扔进来一枚黑色的棋子，加上之前的信，我们才赶去。到那之后，就只看见他。”

“有点脑子就能看出来这是栽赃嫁祸吧。”翎儿鄙视道。

“长老们怀疑他，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为了调查万剑宗去的。”

“调查和杀人有什么必然联系？”

“李宴同我说的，说他看见过有人面色严肃，鬼鬼祟祟出现在师傅偶尔闲居的竹屋附近。”他看了翕一眼。

“嗯，一个是你旧时伙伴，一个也就见过那么几面，这么说你选择信你朋友没毛病。”翎儿摸着下巴说道，“然后？”

“我当时一时冲昏了头脑，回头再想来，还是觉得有些疑点。”

“所以你就救他出来了？”

“是。”他低着头说道，“不过好像晚了那么一点。”

“我还是觉得这个人查一下比较好。他当时在迷阵出现过，可惜我没怎么注意。而且现在风水录也跟着灵修子先生失踪了，他是唯一的线索。”

翎儿一锤脑袋惊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手里有神器！”

“你先给他找个落脚的地方，具体问题你先问问他。”翕说道，“我需要先休息一下。”

翎儿叹了口气，认命的去忙活：“你还真是把我当苦力使。”

他在墙壁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墙面翻转，这个当铺内部当然也是别有洞天，直接连着卧室。

香炉躺在角落里，那朵妖艳的花还插在桌子上的瓶子里，丝毫不见凋谢。花和香炉是他唯一从白家带出来的东西。

他燃上熏香，坐下来调息。那个长老不知使了什么邪门的功夫，体内气息好像不听自己指挥一样四处乱窜，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在身体里游荡，根本不能聚气凝神，更别说提剑了。先前一直强忍着，现在却是忍不住了。

“呦，年轻人，你好像很失落？”

“谁！”他被吓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要拔剑，一口血吐在地上。这地方隐蔽的连翎儿都没进来过，怎么还有第二个人。

香炉的烟聚拢向上，凝成一个人形：“哎你悠着点，冷静，我不是你的敌人，你看起来好像伤的很重啊。不过你小子居然敢拿我当香炉使，真是岂有此理，暴殄天物！”

“你是谁？”他捂着胸口大着胆子走过去。

“我？我是这博山炉原本的主人。”他双手环抱好像很得意的说，“或者说，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