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晨下车，关上门，斜靠着车窗，点了根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白色的烟草，他长长舒了口气，吐出烟圈。

他的指关节越发分明了，白得如同苍霜。是因为没有晒太阳的原故吗？反正相比较以前，瘦了不少。也是，毕竟失恋了，再也没女朋友再为他做饭了，而他，更喜欢宅在家里，只在黄昏或者晚上出没。

他打量着街上的路灯，觉得那些灰色的电线杆，很可笑！呈六十度的弧形，毕恭毕敬的望着路面，像一名谄媚的侍者。不过，那些路灯，为什么一点也不刺眼？冰冷冷的？是荧光灯吗？可能吧！牧九晨心里揣测着，还有，为什么这里如此的安静，没有车辆，没有行人。连……虫鸟的鸣叫也听不到？这……？

一阵寒风袭来，牧九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没错，是寒风，怎么都五月末了，还这么冷？是因为这里植被浓密吗？听着摇晃的树叶“哗啦啦”作响，牧九晨丢掉烟头，双手抱胸，回到了车上。

应该快到了吧？都走到了这里，难道还回头不成？他又启动车子，加足马力……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好像是一个小时吧，牧九晨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眼前出现了一条破败的岔路，之所以说它破败，是因为：相比于崭新的沥青马路，它掩映在浓密的杂草之中，灰色的泥土，坑洼不齐。

入口处，分立着两个长满青苔爬草的垃圾桶。也看不出这桶到底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总之，模样很奇怪。因为它的上面是两个小孔，像两只无神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前方；而中间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大口，仿佛在狞笑。

牧九晨轻嗤，将车中的烟盒，丢进那张大嘴里面。双手抱肩，一股你奈我何的气势！

看起来，他像是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小镇。

反正，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远处低矮的商户林立，刺眼的灯光不停闪烁着。商店门口三三两两站着许多人，听起来好像还有讨价还价的声音。

牧九晨抬头望去，那高矗入云的建筑，正在这些商户的后面，非常打眼，约摸穿过这条街就到了。

他双手插兜，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女孩子卷着一阵风，尖叫着朝他袭来。

被唬得不轻，心悸紧颤。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迷你短裙，蹬着一辆自行车朝他飞驰而来……

可能是那个自行车刹车失灵，又或者是车链子掉了；总之，它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闪电之间，牧九晨调整步伐，快速让开。眼看一个大坑就在眼前，假如这姑娘操作不当，只怕要被摔个鼻青脸肿，严重还有可能造成脑震荡，落下个半身不遂什么的……

不容多想，牧九晨赶紧冲上前去，横纵一把截住她……准确来讲，是两眼一闭，胡乱地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可自行车的冲力实在太大，撞在他的肚子上，牧九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不过，这种危急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只得使劲的咬着牙！坚忍着，抱住那个小姑娘，奋力往右边的草地翻滚而去。

但是因为惯性的作用，加上小姑娘的裙子，似乎被车轮卡住了；最后两人无奈的被车子拖着往前栽了几米，才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嘭——”牧九晨后背着地，他感自己的屁股肯定裂了。他躺在地上，望着天穹上刚出来的星辰，正不怀好意地朝他眨眼睛。

“嘭——”他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紧接着一个肉球砸在他胸口上。

——可能，他的肋骨全断了，粉碎性骨折……

今天傍晚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出门？他觉得眼泪都快被压出来，哎——好想来根烟！

肉球慢慢的昂了起来，是颗脑袋！闪亮着圆溜溜，漆黑黑的大眼睛，睫毛浓密如同羽扇，扑闪扑闪地，无辜、好奇、又有些羞涩地望着他。真是漂亮！牧九晨在心里感叹……

一阵风吹过来，她的长发被轻轻撩起，拂在牧九晨的脸上，很痒、但又带着淡香……

“你没事吧？”声音像水蜜桃那么甜，那么清脆；又像六月的荔枝，水灵灵，滑/嫩嫩。让人无限遐想……

牧九晨咽了咽口水，努力的眨了眨眼睛，逼散眼中的水雾。调整了片刻，才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但是，你能不能先起来？”

“哦！好！”声音怯怯柔柔的，带着乖巧。

牧九晨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一座大山，从胸口离去。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那座大山又尖叫一声，“哐”地倒了下来！！

“啊——”

“噗……”牧九晨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只能和着泪又吞了回去，问道：“又……怎么拉？”

“我……我……”女孩的声音带着欲语还休的苦恼和窘迫，最后才压低音量，难为情道：“我的裙子破了……”

就知道是这样，牧九晨刚才明明听到了帛裂的声音，否则那自行车也不会压在他们身上，肯定是衣服搅了进去。只是，他就想不通了，明明是一段下坡的路，把自行车骑得那么快做什么？

牧九晨艰难的挪了挪手臂，听到自己的骨头“咔嚓”作响，痛得他直皱眉头。他抽着冷气，嗡声道：“你往旁边移一下，我先起来。”

“好……”女孩柔顺的点点头，脸色绯红，磨磨蹭蹭地往右边草地里蠕去。

也不知道她的裙子是哪里破了？牧九晨摸了摸头，哎！脑仁疼！他强咬着嘴唇，辛苦而又勉强地坐了起来。试探性地挥舞着胳膊……还好！还好！幸亏他平时积极锻炼身体，手臂还没断。

他又吃力地站起身，按了按膝盖、大腿，仔细地瞧了瞧周身。哎……除了全身疼痛，并没有四肢不全！阿弥陀佛，多谢如来佛祖！

青草的芬芳在晚风中拂动，女孩子的头发遮住了脸庞，牧九晨却瞥见她脖子都红了。她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身材纤细而曼妙，婀娜多姿……裙子破了！！

额，确实挺让人难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