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结束……了?”
姜羽凡猛然大喝,动静有些惊人。瞬间将心底里对刘全忠的惧意皆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三两步奔在君青蓝面前,抬手牢牢将她双臂箍在手中,浑身都因激动而在颤抖:“怎么了结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君青蓝,你以为随便扯几句谎就能逃脱了惩处?”刘乘风皱了眉呵斥着。
君青蓝却谁都不曾理会,只微微动了动了肩膀将姜羽凡铁钳一般的双手挣脱。清丽一双眼眸却直直盯着刘全忠,微勾了唇角一躬到低:“君青蓝一条贱命同南疆公主案的真相大白比起来孰轻孰重,卑职以为,公公心中定然明了。”
刘全忠半眯着眼眸动也不动任她弯着腰。
六月间的太阳毒的很,才刚刚辰时,炙热的暑气已经蒸腾的人满身汗水。加上昨夜一场雨将地面给浇得透湿,水汽被太阳一晒,整个天地便成了巨大的蒸笼,十分难耐。冯村村口地势开阔,莫说沟渠河水,连颗能遮阳的大树都没有。众人骑在马上被太阳晒得头发晕,一腔子火气便也给晒出来了,人人眼底带着几分急躁。唯有面前这纤细清秀的男人却冷静的很。
他不叫她动,她就一动不动。那个礼行的标标准准,规规矩矩,虔诚的很。
刘全忠抿了抿唇。这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又是在大祸临头的时候,居然还能这般冷静自持?当今天下,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你的命的确不值钱。”刘全忠口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倨傲:“却刚刚好能平息了南疆人的怒火。杂家以为,赚了。”
姜羽凡只觉心里面咯噔一声,忍不住出了通身透汗,偷偷瞧向君青蓝。那人却依旧将身子弓的虾米一般,波澜不惊。
“卑职以为,案子若是并未真的了结,只怕南疆人不肯善罢甘休。”
刘全忠捏了条帕子出来,将额角汗水让细麻布给吸了个干干净净:“你可以将知道的都告诉杂家,杂家或许可以让此事不会祸及你的全家。”
“卑职并非有意藏私,只因此案事关重大且涉案人员众多。若非卑职亲自查问,效果会谬以千里。”
刘全忠没了声音,只慢条斯理整理仪容。君青蓝便也始终维持着她谦恭卑微的礼节,良久终于听那人再度开了口:“杂家可以答应你。若结果不能叫皇上满意,后果只怕你承担不起。”
“卑职定然不会叫那样的事情发生。”
良久,刘全忠缓缓朝她抬了抬手:“起来吧,三法司会审之前你还是得押在大理寺中。”
“卑职明白,多谢公公。”
“这些日子,不许人难为她。”刘全忠语声淡淡,刘乘风却变了脸色,郑重答了声是。
眼看着大道上烟尘滚滚,君青蓝叫人装在囚车里去的没了影子,姜羽凡却始终站着动都不曾动。直到了这个时候,苗有信才敢凑上前,盯着燕京城的方向在姜羽凡肩头重重一拍:“你放心,大理寺上下跟君青蓝熟的很。不会有人亏待她。”
“谁担心这个?”姜羽凡撇嘴,将他手掌自肩头拨了下去:“南疆公主薨逝的时候你也去瞧了现场,你说,这案子能了结?”
苗有信便似忽然在喉咙里吞了一颗枣,将所有的话都给卡住了:“井中藏尸案还全无头绪,我得……。”
“呵。”姜羽凡撇他一眼,语声里带着几分讥诮:“你明明也知道,那案子就是桩死案,全无线索。有什么不敢说?为了那么一个破前程,真怂。”
他深深叹口气:“放眼整个燕京,也唯有君青蓝最有风骨!”
“你莫要瞧不起大理寺。”苗有信怒了。他好歹是个从五品堂堂正正的京官,轮得着被一个小小的六品这么嫌弃?即便姜羽凡出身自定国公府钟鼎世家,说到底还不是仗着父兄余威,祖宗基业庇佑的纨绔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泥人的气性也得给惹出来。
“那日去鸿胪寺行馆的时候是我带的队,我们大理寺已经将公主寝室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没有暗道,没有机关,没有可疑人物。所有人都能证明公主前一夜好端端就寝,第二日清晨却被发现面目狰狞的死在床榻上。一切再正常不过,任何人都没有杀害公主的动机和时间。”
姜羽凡将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渐渐与自己记忆中的画面重合。知他并无夸大其词,这案子根本毫无踪迹可寻,终于泄了气。将双手交叉着置于袖中,愁眉苦脸蹲下:“青蓝,你可千万得……好好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