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玉明一直都是晴菲养着的，如今只知道他聪明，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学到了什么程度。若是想要继承皇位，那基本的礼仪法度都是要学的，更不用说什么治国之道了。
这日我起来之后，倒是看见玉明早已经起来了，坐在书桌前读书。
“玉明今日怎么这么用功了？”我端着早饭到他的书桌前，看着他在看他国的史书。
“儿臣总不能混着日子过，不然，就辜负了你们了。再者说，看着这些史书，倒是觉得是受益匪浅。”他将史书放在了一旁，接过汤喝了起来。
“玉明倒也是有心了。那你先吃，吃完了我倒是想考考你。”我顺手拿起那史书看了看。这书上写的是邻国与我朝的往来，以及邻国是如何从建国到覆灭的。
玉明吃得极快，我还没能看完，他便吃完了。
“玉明吃的这么快，可是吃饱了？”我看了一眼桌上一下都没有被动过的糕点，倒是有些担心他。
“多谢母亲关心。儿臣不能吃的太饱，饱腹便会使人困倦，倦怠便会让人神智迷乱。这种状态于儿臣无益。”玉明说着，便将碗放到了托盘上，顺便送了出去。
这玉明这么聪明乖巧的孩子，若是生在了普通人家，考取功名便可在朝中留名。若是大臣之子，便可以在朝堂之中有一番作为。可是，在这皇宫之中，人人都想取他人而代之。
所以才说，这宫中的孩子都早慧，若是愚笨，不仅不能得到自己应有的，还会被他人当做踏脚石。
“母亲，儿臣回来了。”
“好，坐在这边。”我将他的凳子拉到我的对面，要他坐在这里。
“玉明，我倒是问问你。看了这邻国的史书，你觉得，它为什么会建国？”
玉明低头想了想，说道：“这国家的建立不外乎民心、战争。邻国的居民都是从他处逃出来的，那也就是说，原本的那个国家，便失了民心。不过，他们并不是一开始便建国的，反而是在长时间的依附之后，才独立出来。”
“那你觉得，这个方式，是否正确？”
玉明看了一眼那史书，又想了很久，才说道：“儿臣不能评判他是对是错。可能对于当时的处境，这样的选择才是对的。可是，在被依附的国家这边，便是被背叛了。是个不仁不义之举。”
“玉明，这世上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仁义二字的。在这天大的事情面前，仁义固然重要，可是，人们看到的更多的便是利益。对于某些人来说，眼前的利益才是最重的。”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本意是不想玉明看不清人，却又害怕玉明成为这样的人。
“母亲说的，这类人便是小人了。”
“既然说到这里了，小人也分着真小人和假小人。有人只会做面上的事情，被人当做刀使，这是他们的愚笨。而有的人，做着背后的人，面上却是个良善好人。更有甚者，反倒是能将面上背后的人，都耍的团团转。”
可能是我说的多了，玉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母亲觉着，什么样的人，才对？”
“这事情，我也说不好。毕竟，善恶都是人定的。同一件事情，做成了，便是流芳千古，万人歌颂。失败了，便会遭人唾弃，遗臭万年。”
“儿臣多谢母亲指点。”
玉明跪在一边说道。这些道理，他不亲自经历，恐怕不能全然理解，但是，这些事情，我不得不说。
所以人才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就是这样的道理，从小听到大，总有人不记得。
“玉明，我再问你。你可能想到，为何邻国被灭吗？”
玉明这回倒是没有多想，只说：“邻国国君暴戾，不懂得仁政是何物。所以失了民心，一个国家内里先乱了，那么就会不攻自破。”
“民心确实是重要。但是，你怎么会觉得他们没有仁政呢？”
“史书是这么记载的。”
“那史书是谁写的？”
“是前朝大学子写的。”
“那便是了。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很少有人能够知道败者的真相。邻国存在了几百年，能有这么久，不可能不存在仁政。”
玉明听着倒是一个劲的点头，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所以，母亲想跟你说的是，统治不止需要仁政，有时候强硬的手段更有效率。对手下的人，恩威并施，他们才能感受到你的威严，忌惮你的手段，却又贪恋你的好处。”
就在我与玉明说完之时，清月和舞突然过来。
见着她们过来，我便要玉明独自看书去了。她们这会儿过来，莫非是这清芳殿外，又出了什么事情。
在内室，清月却说：“刚刚瑜妃的宫女传信来，皇上要举办大选，扩充后宫。据说，为了大选，还将特意那个挽意抬了妃子，要她行使皇后的职责。”
“赐了什么字？”
“赐了一个晴字。现在，人们都管她叫晴妃。”
我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因为颤抖，里面的茶水已经有些要洒出来了。
“哪个晴字？晴天的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可能还是对那个男人抱有最后的一丝幻想？
“哼！果然，这个字，她也配？”我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看着那些碎片，只觉得难受。晴菲，晴妃，差了一个字，却让我感觉到了皇上这个人的恶心。
“娘娘，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一个封号而已，怕是有些得不偿失。”清月连忙过来查看着我的手，而舞则是将碎片打扫干净，扔了出去。
“好了，到如今，我被禁足多久了？”我问道。这要是还不出去，宫里，岂不是就要成了那女人的天下了吗？
“回娘娘的话，已经两月有余了。”
“那还剩下多久？”
“十天。”
日子还真的是快，还有十天就可以出去了。不过，这天气倒是发凉了起来，明明是大晴天，可是却冷得打了个喷嚏。
“对了，近几日天凉了，宫中御寒的暖衣怎么还没有送来？”
这本来就是清月负责的事情，可是，回答的却是舞。
“娘娘，尚衣局的人都是一群势利眼。见我们被禁足了，便克扣了下来。”
这有什么可克扣的！不过就是几件衣服而已，怎么，还能当做食物给吃了不成？这还真的就是世道炎凉啊！
回头看了看还在书房读书的玉明，心里终归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可是，留给我自己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照着这样的衰弱下去，恐怕也只有半年左右的光景了。
“尚衣局啊！她们用的是什么理由？”
“近日那个女人要封妃，要赶制封妃用的礼服，所以，便说是我们的衣服，晚几天给我们。”
这样啊！也罢，不过就是十天，我等的了。
不过，瑜妃似乎和我腹中的蛔虫一起住着似的，上午刚刚念叨了天冷，下午她便派人送来了炭火。
来送炭火的人并没有露面，只是通过后院的那个狗洞放进来了。而在炭火之中也是塞了一封信，写的是瑜妃的落款。
不过也是，宫中多年，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会记挂我。之前是我和晴菲一同入宫，她可能也是心软，才会要各处都要对我多加关照。
如今，却换成了瑜妃。不过，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交朋友什么的，可能只会给人徒留伤悲吧！
到了晚上，本想是烧些炭火的。可是，还没等将炭火拿出来，突然便有人开始敲门了。
这砸门的声音，宫墙外的火光，看起来，倒不是什么偷偷来看我的人。更像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过去一开门，果然，外面那些人，都没有一个是什么善人。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道皇上来此，是为何啊？”我抬眼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他身边的挽意。看来，早有预谋啊！
“朕听说，你这里有人偷盗晴妃宫中的东西？可否，让朕搜查一番？以证清白。”
他说完，身后便有人要往里面闯。
“等一下！晴妃宫中的有东西少了，少的是什么东西？可是看到了本宫宫中哪个人拿了？”我拦住他们问道。
“这。”挽意倒是顿了顿，看样子，有些说辞没有想好啊！
“丢的是皇上赐给臣妾的定情信物，而且，臣妾宫中的人，见到过您身边的宫女来过臣妾的疏清殿。”
她说着说着，便往皇上身边靠，显出来自己一副很冷的样子。这么多的火把，都点不着她吗？还这么冷！
“定情信物？呵！真是可笑了！既然你已经是妃子了，那我也叫你一声晴妃娘娘，您可知道，什么才叫定情信物吗？”
我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问的语气很是咄咄逼人。可是我就是想要好好问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东西，才算是定情信物。
“是皇上赐给本宫的玉簪。”
玉簪？就这也敢拿出来炫耀？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不过是个簪子，之前皇上不知道要赏赐后宫多少呢！这点东西，就能当做定情信物，可见，晴妃您之前，没怎么见过好东西，反而是经常将人送的东西，当做定情信物吧？也不知道，这身上，有多少件。”
我说这话的时候，她倒是一脸恼羞的样子，瞪着我！
“哼！皇上，您看，德妃娘娘这样血口喷人，臣妾好生冤枉！”
“冤枉？晴妃娘娘，可想看看真正的定情信物是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