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算是过去了,结果,又没有过去。首先是王波,心眼儿突然就变小了,竟然觉得这事有可能没那么简单。
他也是突然想起来了。有一次,他还真说过,说要给项玉买一个新的(挂件)。项玉却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不要,你就是给我买个新的,我也不想换。”
她还说:“我就觉得这个小熊好看。而且,它已经跟了我好多年了,都跟出感情来了。”
如果,他之前直接买来送给项玉,项玉会不会换呢?这就不知道了。
一想到好多年这种词,以及项玉当时的表情,他心里竟有点不舒服。他就怕,这小熊万一真是哪个男生送的——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生呢?既然他能送她东西,既然,她能随身携带那么久。
“若真是这样,她留恋的到底是小熊,还是送小熊的那个人?按说,她不得更想携带我买的东西嘛!”
“不行,我得问问。”
他就怕,有某个他不知道的人——他就怕,小熊挂在了她身上,那个人,却挂在了她心间。
有人可能觉得:“他还挺会想啊,有的没有都想出来了。”
不说别人。他这样的真实心声,若是让项玉知道了,会觉得他小心眼。首先,她不会认定为这是爱她的表现,而是觉得可笑,可笑到恨不能连别人的历史都想占有。
“你倒是能穿越啊。”
王波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问,即使问,也得讲究技巧。可他能有什么技巧呢?
在食堂里吃午饭时,王波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哎,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挂件到底是谁送你的呢。”
“你这次不说小破挂件啦!”
“不说了,要不然你又得跟我掰扯。”
“你是怕我跟你掰扯才把这个形容词去掉的吗?你要是真怕我跟你掰扯,这话你就不该问。”
“问问咋啦。问问又不关系啥。”
“关系大了。我说了呀,是一个男生送的。我说都说了,你为什么还要问呢。”
“啊,还真是呀!你可别唬我。我还以为那就是你的气话呢。”
“呵呵,你要是真这么以为,这会儿你还会问嘛。小心眼,‘妄想症’。”
“是,我承认,我这次有点在意了。我吃醋了。”
“这都能吃醋!”项玉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这么说的:“你吃的这是哪门子醋呀。你也说了,那就是一个挂件。你跟一个挂件较什么劲啊。好好地吃你的饭吧。”
“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
“不是什么呀!好——这事本来我都忘了,不打算跟你计较了,你却非要提。那咱就提呗。”索性,项玉把筷子往餐盘上一放,且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来。
“实在不行,再吵上一架。”她又补了一句。
“说到吵架,那我就更想知道了,它到底是谁送给你的,都能让我们的争吵升级。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也好有个侧重。”
“什么侧重呀!侧重什么呀!”项玉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是这么问的:“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
“你还说我不可理喻。我看,真正不可理喻的人是你吧。”
“你就告诉我怎么啦。”
“我告诉你了呀,是一个男生送的。你还要让我说几次?你既不喜欢听,又想让我说——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哪个男生呀?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呵——”此时,项玉真有点哭笑不得,“我表哥,这行了吧。”她随口一说。
“哪个表哥?姨家的还是舅家的?”王波看似是在唠家常。在项玉看来,不完全是这样。
“来来来,我让你挨着给他们打电话,问问是谁。”
项玉把手机递给他,大方地说。
“这倒不用。只是——你哥就哥呗,你干嘛说男生。”
“难道我哥不是男生吗?”
“是、是。我就说你那是气话吧。”
王波,突然又咧嘴笑了。
“真是不可理喻。”项玉心想了。
下午,两个人刚好都没有课。他们打算先去图书馆转一转。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项玉竟然又想起了林晓峰。本来,她都已经把他忘了。
她突然又觉得,那个小熊,只不过是个符号或习惯而已,跟林晓峰有关,又不再有关。
或许,事情还真是这样:也只有在王波扔掉它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它的重要性。毕竟,它已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夜,也见证了主人的喜怒哀乐。
她望着眼前的王波,想着远方的林晓峰,还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不过,肯定还是眼前的王波更加真实。在真实的王波面前,项玉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王波同志,我跟你说实话啊,那个小熊,确实是一个男生送我的。他不是我表哥,也不是我堂哥,而是我喜欢过的一个男生。而且,他应该也喜欢过我。”
截至目前,项玉对王波几乎没有任何隐瞒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本来,她过往的生活经历也相对简单。
“只是喜欢而已?”
“不然呢?”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嘛。”
“毕业后,我们从来就没有过联系了。”
按照某些人的想法:要是真有联系,这会儿还会跟你坦白呀。
这也分人,分情况。
“初中还是高中?”王波问。
“初中。”
“够久远的呀。你可别告诉我,你对他还念念不忘。否则,我真会吃醋。”
“呵呵,他即使被我挂心上了,不也被你扔湖里了么。”
“我仍得掉那个破玩意——”
“滚。你才破呢。”项玉说。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那也是青春年少时一段很美好的经历。本来想跟你分享一下。早知道这样,不跟你说了。而且,就像你说的,我长得就跟天仙似得,下凡后——”项玉又说。
“可我才是你的董永好嘛。”王波打断了她的话。
“好,你才是我的董永。可你有过的仙女(女朋友)可不止我一个啊。我说你什么了嘛。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味了呢!而且,他还不是我男朋友。不像某人,前女友——”
“我闻闻,哪变味了。”王波打断她的话,且把脸凑了过来。
“滚。讨厌。”项玉嗔怪道。
项玉算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即使她有了男朋友,有其他男生欣赏甚至喜欢一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现象。
她也专一。在她的世界观里,专一也是一种优秀的表现。
身为一名还算专一的女孩,王波算是把她的桃花路给堵死了,让她只想着跟他。不过,他要是对她不好,或者人品有问题,她有没有可能变心,这就不知道了。
从另一个层面看,项玉的视界仿佛又变得更加宽广了。譬如,她之前去阅览室,更爱看《ZY》、《DZ》这一类的杂志。自从跟了王波,什么财经类的呀、军事类的呀,她也跟着翻一翻了。
之前,项修贤也看过类似的杂志,只是,他在这方面之于女儿的影响力,竟然败给了眼前的这个小子。他只是看过而已,若是热爱到了一定的程度,说不定,也能更好地影响到女儿了。
财经之类的杂志,有些地方,项玉其实看不太懂。
“就是因为不懂,才更应该看一看,不然,更没有懂的机会了。”项玉心想了。
有不太懂的地方,她会问王波。王波就跟她解释。王波也不是全能的呀。王波要是也不知道,她就默默地记在心里,回头再去网上查。要是网上也没查明白,她就问班里的男生。总之,只要她想弄明白的,就一定要弄明白。
就像高一那年,她在操场上跑步,若是一开始就给自己规定了圈数,中途是不能放弃的,累了也要坚持。
这种较劲的态度,曾帮她更好地打败了推她入谷底的“较真”。或者说,她想通过身体上的累,来战胜心理上的累。
反过来说,是不是正因为她较真,还是自己跟自己默默地较真,才让她更加想不开,从而进入到了一个“谷底”,并且迟迟出不来。
当然,推她入谷底的,是自我的“较真”,更是这“较真”背后的魔爪。
人能变成魔,不是一两天的事;有时候,人和魔,又仅有一念之差。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有人被推进了地狱,最终还是爬了出来;有人进入了地狱,陷入了永劫不复的境地。
这跟人有关,跟环境有关,或许,也跟伤害的大小有关。假如,项玉当年受到了更大的侵害,结果又会是怎样的?
更大的侵害,当她缩在一个壳里时,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愉快的经历,她肯定不愿意想起,可它有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进入她的脑海。不是不忘,而是忘不掉。好在,她早就学会了更好地排解。基本上,它也不再影响她基本的生活和学习。
历史的伤害之于现在的她,更像是:只是飘过,不是扎根,次数也有限。
现在,包围她的更是爱情,美好的爱情。以及,亲情和友情。
“啊,美好的爱情!没有伤害,只有拯救!”这是王波带给项玉的全新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