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贺祎虽然仍未抬起头来，却停住了手中的笔，整理了一下被扰乱的心绪之后，抬头看向被绑着扔在地上的向歌，她双手被缚在身后，若不是这样的话想必她会拿着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吧，真是讽刺啊，这是第二次在她眼里看见迸发的杀意了。

贺祎意外地想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而落在向歌眼里这个笑容就像是在承认，承认一切都是出于他手。

如此拙劣却狠厉的手段，明明是不堪一击的赌局却因为孟摇金这个底牌的存在而让季峦全盘皆输，没人料到贺祎会对自己的侧妃御史大夫之女孟摇金出手，饶是季峦也没想到贺祎会这般心狠，他的深情戏码骗过了众人的眼睛甚至是骗过孟文德的眼睛，事后狱中杀害郎中令以绝后患，若不是季峦手快毁了书信，这次季峦怕是会彻底判处死刑，好在他的根基还在，国主没法下手，只不过这一次怕是已经完全失去了国主对季峦的最后一点信任了。

“低级的手段被发挥出这样的效果，真不愧是太子啊，敢问这样的结果太子可还满意。”向歌的话里含着刀子，挟着风直直地刺向贺祎的耳朵。

“可惜那封本宫精心伪造的书信。”贺祎勾唇，他的确挺可惜的，那封他找专人伪造的半真半假的书信，被季峦半路截胡，的确很让人沮丧啊，贺祎没有止住话头而且继续往下说，“不过效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除了一起落水的某个变数，当然，贺祎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摇金呢？她是你八抬大轿亲自迎进太子府的侧妃啊，你怎么这般狠心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落入这么冰凉的河水之中，你知不知道这次落水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说到后面向歌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歇斯底里地控诉着贺祎，眼泪从怒睁的双眼之中滚出。

“既然嫁入了太子府，就要做好本宫的羽翼，说到底不过是本宫用来拉拢孟文德的棋子罢了，这次落水已经博得了孟文德的信任，她也算是尽了她的责任。”贺祎说这话时平静极了，让向歌从心底生出了恐惧，如此冷血的存在称了帝怎么能让天下人安居乐业。

贺祎认为他给孟摇金的已经够多了，虽然只有一个侧妃的名分却是按着正妻的礼节将她迎进门，平日里都是有求必应不想圆房贺祎也不逼迫她，为了得到御史大夫的力量贺祎几乎是卯足了劲地满足孟摇金，这次事情之后孟摇金差不多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贺祎也不会对她下手，反而会像以前一样对她，本来这样的事做起来心安理得的他却因为向歌的控诉产生了一丝负罪感，这是一个帝王绝对不能拥有的情绪，向歌真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原来太子殿下如此草菅人命，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看做自己的棋子，不知大漠之女这个筹码太子殿下可觉着如何？”向歌气极反笑，对贺祎的恐惧仍盘桓在心头，但更多的是气愤。

“萨仁图雅……”薄唇一开一合缓缓地吐出四个字来，贺祎看着脸色骤变的向歌心底有些痛快。

“不准叫我的名字！你这个手里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向歌怒吼出声，气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并未理会盛怒的向歌，贺祎再次开口：“萨，仁，图，雅。”，带着呼唤情人般的缱绻一个字一个字地落进了向歌的耳朵，她只觉一阵恶心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真是个好名字，听闻大漠上的人取名都是有另一层意义的，不知道萨仁图雅你的名字代表的是什么呢？”贺祎温柔地问了出来，仿佛底下的是他心爱的女子而不是向歌。

“……”向歌知道自己的怒气正中他下怀，干脆不去理会贺祎的故作姿态，将头偏向一边。

“本宫相信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本宫的。”贺祎对向歌冷淡的反应倒是没怎么意料到，他还以为向歌会用力地还击呢。

“我绝不会做你的筹码，绝不。”向歌咬着牙说到。

“这本宫怕是不能遂你的意了。”贺祎冷冷地出口道，他没有将向歌的话放在心上，他向来自负，天下他定会收入囊中更不要说是向歌了。

“贺祎，你不要认为你事事都可以顺心，我赌你最后全盘皆输。”向歌直接叫了贺祎的名讳没有半分顾忌，她挑着眉向他挑衅，却未曾想到竟一语成谶。

“那就请你拭目以待，这天下的归属。”

二十九岁的贺祎一定恨极了十九岁自负的贺祎，因为这场赌局到了最后啊，是向歌赢了。

贺祎起身走到向歌身边，俯视着她，手腕已经被勒得发紫，双手还紧握成拳，脑后……脑后还插着那日集市之上他为她买的簪子，心就这么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久久不能平复，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要来拿走狼牙项链的。

弯下腰来解开束缚着向歌的绳索，动作轻柔得过分，似乎是料到了向歌会在解开的一瞬间反扑，他抢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被勒出的红痕，用手肘抵住向歌的肩膀将她反身压在地上。

看着向歌颈后蜜色的肌肤，不如贺国女子的白净细嫩反而还有着被风沙亲吻过的粗糙，狼牙项链就挂在她的脖颈之上，贺祎此刻已经腾不出手去解开项链了，他索性俯身，薄唇轻启虎齿勾住绳结，舌尖一挑项链就落了下去，其间不免碰到向歌的皮肤，看起来粗糙尝起来也是磨嘴得紧，贺祎抬手握住项链趁向歌还未反应过来抬脚便离开了。

在室外候着的手下对他主上绯红的双颊感到疑惑极了。

一瞬间的压迫感让向歌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湿漉漉的舌头碰到颈后皮肤更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听到关门声才发现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脖子上早已是空荡荡，向歌气极，恨不得将贺祎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