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渐熄。
黑夜如水,渐渐淹没这个巨大的停车场。
忽然,咯嗒~一声脚步声响起。
砰!紧跟着脚步声,又是一声枪响。
枪声熄灭,又有细碎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
砰砰砰~~
连开三枪,黑衣人似乎感觉自己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可是,枪声消失,脚步声再次响起,变得更加琐碎,仿佛四面八方都是。
黑衣人的手在颤抖,总感觉四面八方都是苗青的影子。
不时有两声脚步在身后响起,也分不清是谁的脚步。只能感觉到有人在快速移动。
砰~
又一声枪火迸发,但并没有打到人,在地上激起一阵火花后便沉入了夜色。
“苗青,你再不现身,你女警朋友的脑袋马上就要开个窟窿。”
黑衣人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响起,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不知是因为杀人的兴奋还是对黑暗的畏惧。
漆黑的夜里,他完全失去了视力,只能凭感觉感知周围的一切。
这对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应该是常态,但 现在对她来说是异常危险的,因为这代表着随时有被对方反杀的可能。
他已经失去了对现场的绝对掌控力!
现在,他必须快点找出对手的位置,然后将其击毙。
正当黑衣人忐忑巡视周围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在他身后响起,伴随着凌乱的步伐,声音很轻。
猛然,黑衣人将枪指向身后,只见不远三米的地方正有一团模糊的黑影移动。
砰~
一声枪响,伴随着火光,黑衣人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人,那是个皮包。
坏了!
也就在这时,黑衣人猛然转身,刹那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同时,他感到全身一阵剧痛,他不明白,他到底失误在了哪里?
猛然,感觉胸膛上一根冰冷锐物被拔掉,随之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轰然倒地,便没有了意识。
啪~
花巧巧打开了手电筒,看着满身是血的苗青,再看看他脚下的那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黑衣人,不远处那几名壮汉还在流着血。
吓得嘴唇发白,哆嗦着走到苗青身边,道:“这,这些人都死了吗?”
苗青拿过手电,走过去解下顾遥身上的绳子,道:“他们不死我们就要死。”
花巧巧终于忍不住了,呕地一下吐了出来。
苗青拿着手电筒,一手一个搀扶着,三人才慢慢走出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外,地面上,马路边。
三人喊了叮叮打车,便在原地等出租。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高手。”
顾遥坐在苗青身边,看着他,眼中仿佛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
苗青长舒口气,苦笑道:“如果隔空入针也算是功夫,那我的确可以算个高手了。”
“你不会武?”顾遥看着苗青,有些难以置信。
苗青摇摇头,仿佛根本没有想到“武”这个字。
花巧巧看着不远处那黑幽幽的地下车库的洞,怯怯道:“他们不会再醒过来吧?”
苗青洒然一笑道:“你放心,他们能再起来一次,我就能再让他们躺下一次。”
“呸呸呸~别说这些晦气话。”花巧巧赶忙啐了几口。
说着,远处的马路上已经亮起了一阵白光,车来了。
出租车缓缓停下,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似叮叮打测不?”
花巧巧一愣,苗青已经点头:“是。”
随即在花巧巧耳边悄声道:“司机师傅东北人。”
花巧巧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三人鱼贯上车。
车轮胎与地面之间响起一阵摩擦声,在身后带起一阵扬尘。
车灯渐远,也就在车灯即将消失的时候,自地下停车场的车口那里,幽幽走出了一个人影。
人影踉跄,捂着肚子,走了两步猛然跪倒在地。
月色下,一双鹰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去的汽车,低沉的声音再次于黑暗中响起:“苗青?中医?呵~”
向阳小区,公寓楼下。
苗青三人付了车钱便回了租房。
回到房间,锁上门的那一刹那,苗青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全身的肌肉酸软,好像虚脱了一般。
躲子弹,屏息,飞针,捅杀......一系列紧张的事情让他的神经快要崩断,尤其是最后黑衣人在黑暗中那一枪。
苗青摸了摸大腿,猛然从腿上拔出一根银针,也就在拔出针的瞬间,鲜血沿着裤子便流了下来,几息之间已染红了半个沙发。
“苗青,你吃点东西吗?”
花巧巧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盘坚果跟蛋糕,想着要不要拽上苗青一起吃,毕竟他今晚也挺累了。
可是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不由推开门向里看去。
几乎是在推开门的瞬间,她手中的果盘已向地上坠去。
咔~玻璃破碎声穿透整个租房,顾遥赶紧出来查看。
只见花巧巧满脸泪痕,正趴在苗青身上,用力地按住他的大腿根出,而苗青,早已被献血染红了身体,昏迷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顾遥惊呆了,回身从柜子里拿出应急医药箱便冲到了苗青身旁。
“这,马上打120!”顾遥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抄起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
可是却被苗青一把抓住,满是鲜血的手用力按在顾遥的手机上,带着虚弱的声音,苗青道:“别,别打,对方......有人在医院,埋伏.......”
说完,苗青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手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苗青?苗青?”顾遥用力摇晃着苗青的胳膊,惊慌地呼喊。
她慌了,彻底慌了,笃定平静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恐,惊慌失措地呼喊苗青。
也不知拍大打了多久,忽然,苗青虚弱道:“别拍了,再拍真死了。”
说着,用上为数不多的力气,伸出手指了指脚边的药箱:“快,止血......”
顾遥跟花巧巧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忙不迭地为苗青清洗,涂药,包扎。
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宛如一只蝗虫啃穿的肉.洞,周边的烂肉蠕动,仿佛条条痛苦的蚯蚓。
“这是,枪伤!”顾遥一边包扎一边震惊道。
她原以为苗青全部躲开了子弹,没想到子弹居然还是打中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
不自主地回想起地下车库的情景,顾遥用力摇了摇脑袋,再次专注地为苗青包扎。
经过两女近十分钟的努力,苗青的伤口终于被包扎好,子弹悬而又悬地取出。
幸好没有卡到骨头上,子弹也未伤及大动脉,不然这一个小铁疙瘩,就足以送苗青去跟他师傅喝茶了。
顾遥取出子弹,待包扎好后,苗青的面色才慢慢稳定下来,稍微有了一丝血色。
又喝了几剂营养药,二女打扫完现场,才休息下来。
顾遥跟花巧巧就坐在苗青身边,也是满身疲乏。
时间将近凌晨两点多,天色将明,也不知过了几何,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