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飘飘荡荡,好似无根的苇草在风雨中随处飘摇。
看着眼前这条魂魄,苗青忽然叹了口气道:“可惜,是个残魂。”
“啊?大仙,俺婆娘怎么了?”赵友生一惊,不由看了自己老婆一眼,只见自己老婆五官模糊,紧闭着双眼,身上破破烂烂,好似被人拆掉了一半的根骨头似的。
赵友生发现不对,不禁打了个寒颤,道:“难道是那个人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苗青摸着下巴:“这倒有可能。”
说着,并指为笔,虚空画了几下,忽然一指赵友生老婆的残魂。
“敕!”
赵友生只觉面颊一冷,便见一点荧光自他老婆残魂的眉心处悠悠然飘出来。
苗青一指托着这点荧光,用力一捏,荧光便化作了一抹光晕,如同一面屏幕,出现在众人面前。
画面没有声音,但是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画面中央,周围一片昏暗。
“那,那个人!”赵友生看到画面的第一时间叫了出来。
画面静止了刹那,高大的身影一直背对着众人。
忽然,画面急速拉近,一双干枯的手掌,指甲漆黑刺长,猛然一下掐在了身影的脖子上。
连青石都能轻易刺穿的指甲在碰到人影的瞬间好像刺到了铁板上一般,难进半寸。
指甲被压迫地弯曲,可以看到,视角的主人已是用了极大的力量来攻击那道人影。
而那身影则只是颤了一下,毫发未伤,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长长的头发近乎垂到了地上。
众人紧张地仿佛要窒息,尤其是赵友生,虽然是鬼魂状态,却是紧皱着脸颊,如果不是鬼魂,苗青毫不怀疑他会流下汗来。
视角的主人依旧在疯狂地撕扯着那人影的脖子,可那根脖子就好像钢铁一般,任她锋利的爪子如何撕扯,就是毫发无损。
猛然,人影回身一掌,正中印在屏幕中央,巨大的手掌接近的瞬间,一道硕大的疤痕赫然入目。
“韩举!”赵友生激动地喊了出来,攥紧了拳头,目呲欲裂。
视角的主人在瞬间倒飞出去,众人可以明显感觉到女僵尸承受了巨大的力量。
屏幕一晃,好像撞在了一处墙壁上,而后便慢慢模糊了下去。
随后,光幕缓缓暗淡,最后化作一枚光点,飞回了残魂体内。
苗青看着赵友生,道:“这是你老婆最后看到的画面,看来,那个叫韩举的人,你认识。”
“嗯,这人跟小雨渊源很深。”
小雨自然就是他老婆了。
赵友生看着消失的画面,长叹一口气,这才将事情隐情和盘托出。
原来韩举是他们邻村的一个小伙计,经常往城里跑,是个大江南北跑货的跑货郎。
他老婆,也就是小雨的娘家,在十几里外的一个更偏僻的村落里。
这韩举之前做跑货郎的时候,经常到小雨家附近兜售一些杂货,一来二去,也买点东西认识了。
后来又一次,在小雨背筐赶山的时候,意外听到了树林中的呻吟,赶过去一看,韩举被毒蛇咬中小腿,已经口吐白沫、不能自理。
小雨便急忙下山喊来了郎中,救下韩举。
后来韩举提携重礼登门道谢,还非要与小雨兄妹相称,因为人情来往,小雨也就应下了。
自那之后,韩举每从外回来,都会带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送给小雨,但小雨也没多想。
再后来,小雨跟赵友生相识、结婚,在婚宴上,韩举跑来大闹了一场,赵友生跟众人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但据他老婆指天发誓,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赵友生的事。外加韩举从此消失,众人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本以为韩举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没想到这十多年后又跑回来。模样大变不说,居然还对赵友生一家下毒手。
“他手掌上那道伤疤,就是俺爹用锄头给他掘的。那疤俺死也认得。”赵友生攥紧了拳头,因为愤怒,魂魄都显得大了几分。
所谓怒火壮怂胆,胆大心大,这魂魄便是人的“心”,怒火越盛,胆子越大,魂魄在外表上便会大一些。
苗青点点头,对赵友生的遭遇非常同情,但本身作为一件十二年前发生的命案,线索早已无从查起。
况且苗青即便有心也无力,自己一堆事还摆着呢,哪有空管别人。便安慰了赵友生几句,先安抚下他。
本想再问赵友生点事儿,但碍于年代久远,而且本身赵友生也对韩举不是很了解,所以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如此,即便对着韩举心存疑惑,苗青却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什么线索,加之赵友生浑浑噩噩多年,早已超过了入地的时间,再这样下去,赵友生只能化作一只荒山厉鬼。
苗青便打算渡化他。
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苗青咬破中指,以血为墨,在黄纸上简单画了几笔,又默念几句咒语,便把符箓扔在了空中。
说来也奇,这符箓轻似鸿毛,飘到空中,却在赵友生面前如钉子定住了一般。
“带上这张陈情符,去阴司报道吧,你的事情我已经替你明了,相信判官不会为难你的。”
苗青说完,便不再搭理赵友生,转身去摆弄僵尸的尸身去了。
赵友生连声道谢,于虚空对着苗青磕了三个头,这才带上自己婆娘的魂魄,化作一缕青烟,附在了陈情符上。
本来飘在空中的陈情符在细雨之中,飘到天空,瞬间飞过天际,便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
苗青看二人走远,这才念动咒语,对着两具尸身挥了两挥袖。
明明阴雨连绵,空气无比潮湿,也无火种,两具尸身却在苗青的两挥之下,慢慢冒出青烟,最后燃烧了起来。
苗青处理完这两具尸身,便打算继续向屋里探查。
这一连串的怪事今天全看了个遍,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也见过了,顾遥也见怪不怪,转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