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身灵气缭绕,风骨尚佳。面具间双目似朗星般闪动,露出的半张脸轮廓长得也较旁边几个星君清俊一些,应有仙圣的实力了。丁予澜目送他离去,不自觉就留了些印象。
走了一个,自然有二个三个。他静静的站在主位上看着,等了半盏茶功夫,这十二个星君女君们,才走得只剩了三个。
只是再无一位有之前那般值得留意的,只余下没走的尚未仔细瞧瞧。
热闹了半晚,也还是不知道报讯的星君究竟是哪个。
余下这三个,一个是最先开口的星君,两个则是围过来最早的女君,此刻一个坐在客座上首喝茶,两个站在一边窃窃私语,就跟没发现其他同僚走了一般,显然不是单纯好奇来的。
丁予澜看看丁沐陵,道:“如此,便烦劳沐陵待客。灵尊,且与我同去。”
说完就欲离开,前往主卧室去商量灵材药物与邵家几位变化太大如何解决的事。
反正他如今只是个凡人,这帮女君,他更是不愿理会。交给傀儡分身,真打起来也就是几秒就能扔到整个凡界以外的事。毕竟这里不是这帮星君女君的地盘,量他们心思再多,也不敢有何大动作。
只是莫要惹火了沐陵才好。
身为自己的傀儡分身,丁予澜一清二楚。这丁沐陵看着温润谦和一派君子书生样,却是魔皇挑的傀儡之一,平日还能与魔身交好,又岂会是个好相与的。正如他自己,虽与自己的魔身一时势同水火、一时相依相辅的,但说出去是个仙尊,脾性里又何尝不是个善恶兼备的人?
所谓的神仙、魔神,无非是修炼功法的能量区别罢了,论心性,哪来那么纯粹的生灵?全是胡扯。
丁沐陵叹了口气,传音道:吾主一回来,便将客人赶跑了……倒也无妨,左右吾主不在意名声。但若是夫人因此受连累,唉,在下尽力而为。只要那两个女君不生事,便可放心些。
闻言,丁予澜皱眉看看他,一脸无奈。他如今神魂都被沐宸师祖锁得牢牢的,传音?怕是在做梦。
正在头疼之余,一直静观其变的九雷灵尊自主位下首抬起头来,扬声道:“小仙这一界今日居然一气聚集数位星君来访,想必数年间都不必为日出月落而头疼了?但星君倒也是尽忠职守之流,见着仙尊与夫人就都回去继续等候轮值了,果真是神界风范,与上仙界较之,高下立分啊。”
他坐的位置对着丁予澜,若是不扭头去看,说他不曾发现星君们离开了,倒也是有可能。但他身为一界之主,在仙尊府上失了灵觉,怕是连赤雪也不会相信。因此这话显是他低头不动之时,就与丁沐陵这个傀儡分身商量过了,才开口说的。
丁沐陵勾了勾嘴角,笑道:“吾主于灵尊这一界历练,也算是有运气了。若是换个地方,不知那界主人可赶得上灵尊十之一二。想必就是灵尊太好客,才有几位留了下来,不若灵尊再辛苦一番,带着几位去游览其他山脉?”
“怎么,还有客人在吗?好说好说,几位星君女君,可随小仙来?”九雷灵尊只低了值日星君一阶,在丁予澜这个仙尊面前都因着地主之宜,平起平坐。此刻闻言他立即站起身,向下首客座瞧了一圈,倒像是看到神界什么大人物一样,对着几个值日的笑容满面,连声相邀,比起得见丁予澜的祖师沐宸之时还要客气,竟向着他们行了个大礼。
那几位见状,倒是真吓了一跳。可不知怎么,仍是不乐意走的模样,磨磨蹭蹭的,眼睛都在丁予澜身上打转。
丁予澜往日遇到有人纠缠,就算是自己府外也早拂袖走掉,至于府中,常年开着结界,旁人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此番若非为了感谢向灵尊传讯的星君,又岂会如此大开府门由着旁人进来闲聊茶话?
此刻,他终是忍不住了,心道管不了那许多,已经给足了他们脸面,竟还敢赖着了!予尔等少了些威慑便如此嚣张,且先吓退了再说,也省得误了小丫头休息。
想到此刻时辰不早,还有一餐药膳要吃,小丫头今日也还未去后院观影悟术,丁予澜顿时更为着急,倾刻间冷若冰霜:“汝等既知本尊在此历练,相必是仗着本尊封印法力陪着夫人,所以走不开?无论汝等来此有何目的,要么便划下道儿说个明白,要么即刻离开不要耽误!”
一边说,他周身气势顿起,掌心一亮,斩魔剑已悄无声息的现了出来。
几个值日的虽不识神器,但也看得出这把剑虽细小,却能从此刻如普通凡人般的沐澜仙尊身上冒出来,定不是普通法器那么简单!
三人终于不敢再借故徘徊,却又像是有何隐忧,通通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不断求饶。
“究竟所为何事?”丁沐陵叹了口气,拦住已经等得心烦意乱的丁予澜,小声道:“吾主,莫要生气。于俗世历练,并非只是熟识俗世生活,也包括以如今身份,面对这些宵小之辈啊……”
丁予澜闻言板着脸孔看他好一阵,傀儡分身皱眉,即不传音再作解释,也不回避他的目光。主位上两个一般模样的仙尊对着看来看去,九雷灵尊都不敢再说话,只能在一边继续着急。
良久,丁予澜总算敛了眼帘,从鼻端呼出一道浊气来。丁沐陵见状,松了口气,垂首到一边不吱声了。
丁予澜拉着灵尊回到主位坐下,手里斩魔剑架在沙发扶手上:“汝等有事便速速讲来,本尊虽已改了主意,但若想不说清楚就此作罢离开,已绝无可能!”
话音刚落,斩魔剑已为他念力驱使,猛的飞了出去,直插入两个女君中间的地板,形成一道一尺余长深不见底的裂缝!
随即,斩魔剑一丝声息都无就又飞了回去,将两个女君吓得一边哭泣,一边发抖,原本的互相推搪都不敢了。
其中一个女君也不知是不是真吓着了,连面上那银色面具也掉落在地板上,环链吊在鲜红的发簪下甩动,头发也散了。她一张原本圆润可爱的脸庞此刻鼻涕眼泪都掉出来,面上妆容花里胡哨的,伏首小声抽泣着道:“是、是自在门主亲自下的令,命小仙们借机来探,寻个机会,将、将仙尊夫人带往上仙界,交予……交予神女发落。”
丁予澜闻言,猛的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九雷灵尊也见机起身,刚走一步,就见着沙发往下陷至地库的结界上,应声粉碎!
至于那主位处的地板,已被丁予澜盛怒之下以躯体蛮力硬生生震成了齑粉。
他原本以为入梦欲捆走邵清青灵魂的那缕恶念原是自在门门下派来,已欲请灵尊和龙王出手查探,还特地想请师祖来一趟,禀明自己与邵清青的事情,再询问师祖是否能调用混元门中弟子,或者哪个清闲的师叔去看看。可后来知道是沐宸祖师安排,便认为师祖既如此安排,必不会故意为难邵清青,就放心下来根本没去理会。
哪知道如今还真的有人派了值日的女君来针对她!当真以为他一时善心大发不想惹事,就不敢拿这帮仙帝家属怎么样了?
前面跪着的少年星君听了女君的话,脸色已然大变,见丁予澜气成如此模样,分明已封印了修为法力,却还能驱使法器、抬手裂石,顿时就急了。
他站起身来连连摇头,仰着脑袋上前几步,朝丁予澜疾声道:“小仙并非自在门门下,只是,只是……”
他支吾了一阵,显是想不明白如何解释,急得不止眸中赤色更深了些,还连原本黑色的头发也有红光闪动,看上去分外打眼。
想了好一会,他才深吸口气,大声道:“只是觉得,仙尊夫人体质较为特殊,才想多瞧瞧,或会,会与小仙修炼功法有何、有何相近之处。”
“……本尊夫人,还不曾修炼功法。”丁予澜忍着杀意看他一眼,见其并无半分畏缩之意,才勉强自己尽量平静的解释了一句。
一边丁沐陵见状,附耳过来,悄声道:“吾主,在下有一计。”
丁予澜扭头看看他,点点头:“说。”
丁沐陵见他气得脸色发青,忍住心底的迟疑,嘴唇动了动,传音道:吾主,先不必如此动气。且由着那说话的女君回去报讯,将不敢吱声的那名留下,在下略施手段试试。至于值日星君,就由吾主继续问问看了,以在下看来,此人不似有何坏心。且……或可成为助力。
丁予澜抿唇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位值日,良久才又转过头,冲丁沐陵点点头。
“值日星君,坐下说话。”灵尊显是也为丁沐陵传音,见丁予澜点头了,立即叫那星君坐下,又转向丁沐陵:“沐陵仙尊,这二位女君小仙记得名讳,是仙帝手下的两个贴身女侍,一个叫浅桃,一个叫浅蕊。上回去仙灵大殿时,她二人倒确是不在了。却不知几时入了轮值?”
少年星君闻言,抬头看看丁予澜,见他颔首,才敢小心的退至末座坐下。显是心里还在担心丁予澜盛怒之下,连他一并收拾了。
至于那两个女君,本就吓得不轻,此刻听得九雷灵尊道出她们身份,立即软倒在地。两女脑袋都抵在地面上,面具掉落的那个甚至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像是若有一丝哭声传出,丁予澜掌中仍在散出幽光的斩魔剑就要斩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