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羞辱,温清芯哪还忍得住,拍桌怒道:“你才吃不起!”
温清竹假装被吓了吓,小声道:“可清芯妹妹不是说,这才第二次吃吗?我都吃了好些回了……”
“你说吃了就吃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满口胡诌!”温清芯瞬间炸毛,怒气腾腾的站了起来。
“都给我住口!”老夫人终于忍不下去,厉声喝止道。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温清竹假意害怕的低下头,嘴角却勾着一抹冷笑。
温清芯从未见过老夫人这样的神情,一下子吓呆了。
旁边的温清芳看了一圈下来,决定默默闭嘴。
稍稍平息怒气后,老夫人冷冷的盯着温清竹:“不过多吃了些鲈鱼,就说出来丢人现眼,平时教你的规矩,都进了狗肚子吗!”
温清竹早有预料,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弯腰道歉:“对,对不起!祖母,我不是有心的,是清芯妹妹先说她只吃过一次的……”
“你还敢顶嘴!“老夫人彻底发怒,碰的一声拍在桌子。
整个人屋子的人瞬间屏住了呼吸,提心吊胆的看着温清竹。
温清竹立刻跪了下来,俯首认错:“孙女无状,请祖母责罚。”
见她终于乖顺下来,老夫人心口的怒气才缓缓消散。
温清芳见老夫人脸色好了些,体贴的给她加了一片肉糕:“祖母,您赶紧尝尝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
肉糕的香味浓郁扑鼻,老夫人转移了注意力,欣慰道:“还是你孝顺。”
身后的紫烟马上上前,给老夫人布菜。
吃了两刻钟,老夫人终于平静下来。
见温清竹一动不动的还跪着,老夫人淡淡的道:“起来吧。”
跪了这么久,温清竹的膝盖有些麻木。
若非来之前穿了膝垫,她铁定站不起来。
绿陶担心不已,见温清竹撑着地半天没站起来,急忙弯腰去扶她:“小姐!”
“让她自己起来!”老夫人剜了绿陶一眼。
温清竹推开绿陶的手时,不经意的按了按,示意她不用担心。
慢慢的站起来,温清竹双腿微微弓着,看起来很是难受。
温清芯见她这般模样,心里畅快极了。
老夫人继续找茬:“才跪这么一小会,就站不住了?”
“祖母,孙女前些日子中了毒,现在余毒还没有完全清掉,身子有些虚弱。”温清竹喘着气解释。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松烟见状,上前扶着温清竹坐下。
温清芳刚想说话,温清芯马上抢先道:“祖母,您最喜欢吃如意丸子,芯儿给您盛一个。”
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个如意丸给老夫人。
老夫人笑吟吟回道:“芯儿乖,你也吃,我这有紫烟伺候着呢。”
温清竹看到这里,直觉犯恶心。
现在看着温情脉脉,以后都是温家联姻的棋子罢了。
不再看她们,温清竹抬眼看了看松仁玉米。
松烟机灵,马上给她盛了两勺过来。
她刚拿起勺子,还没开始吃,老夫人又开始挑刺。
“怎么?长幼有序的规矩,你没学过?”
温清竹放下勺子,面无表情的道:“孙女这就给祖母盛菜。”
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她挑了几片鸭肉递过去。
老夫人看看鸭肉,又看看她,讥讽道:“你是忘了我不喜欢吃鸭肉吗?”
“对不起,孙女这就换。”温清竹低下头,心里并不在意。
这桌上送过来的菜,若是老夫人不喜欢吃,谁敢送过来!
不过是为了刁难她而已。
温清芳见状,重新选了一道菜,递给老夫人:“祖母,尝尝这个。”
“还是芳儿把我放在心上。”老夫人欣然接受。
温清芯不甘落后,也选了一道菜,递给老夫人。
“祖母,这个也好吃!”
“芯儿也乖!”老夫人笑容满面,对温清竹站着视而不见。
直到吃完,老夫人这才看着她,责怪道:“杵着干什么!是福寿堂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温清竹马上坐下回道:“合我的胃口。”
老夫人见她坐下,便站起身来吩咐:“紫烟,命人收拾一下。”
温清竹不得已,只能跟着站起来。
绿陶站在她身后,肺都要气炸了!
可这里是福寿堂,连自家小姐都不敢乱来,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奴婢。
丫鬟们进来收拾桌子,老夫人带着她们去了暖阁。
现在正值初冬,寒风凛凛。
一进暖阁,便觉暖风拂面,好不舒快。
温清芳和温清芯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到窗户边停下。
眼前是几盆含苞欲放的兰花。
温清芳指着中间一株开得正好的兰花说道:“祖母,这株剑兰花是孙女从表哥那里讨来的,祖母可喜欢?”
老夫人自然喜欢,还未开口,温清芯抢着道:“祖母看看这株兰花嘛!”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朵半开不开的墨兰傲然独立。
老夫人惊讶道:“芯儿送来的这盆竟然是墨兰?”
“是呀!上次万家表哥说,墨兰很难得,都没舍得给六姐姐,芯儿想着,既然这般难得,就一定要寻来送给祖母!”
温清芯脸上得意至极,说完还故意冲着温清芳挑眉。
“辛苦芯儿了,这墨兰的确难得,让你破费了。”老夫人很是满意。
温清芯笑道:“只要祖母开心,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站在她们身后的温清竹,嘴角勾一抹嘲弄。
温季华听从温冠斌的安排,走的是商路,管着温家的产业,手握大把的银钱。
所以四房从不缺钱。
温家长子温伯贵,出仕当官,光宗耀祖,地位超然。
温季华面上不说,心里却把希望都寄托在温明良的身上。
他迫切的希望温明良科考顺利,出人头地。
“七姐姐就没有什么送给祖母的吗?”温清芯突然开口,笑眯眯的逼问温清竹。
老夫人和温清芳同时回头。
温清竹早有准备,侧首吩咐:“绿陶,把东西打开给祖母看看。”
老夫人眉梢一挑,拭目以待。
温清芯有些恼怒,是谁泄露了消息!
温清竹居然有备而来!
老夫人按了按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绿陶走上前来,打开檀木锦盒,里面放着一卷画。
温清竹伸手拿出来,打开画卷。
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幅生长在峭壁上的兰花图。
兰花图的尾部还有题字和印章。
温清芳惊讶道:“七妹这幅画,可是张千大师的峭壁兰花图?”
“正是。”温清竹微微一笑,转而看向老夫人,“祖母可喜欢?”
这幅兰花图神韵极佳,寓意甚好。
老夫人心里是喜欢的。
但她开口,却是质疑:“这不会又是一幅赝品吧?”
温清竹恭敬的回道:“送给祖母的东西,孙儿哪敢以次充好,虽然没有庄老先生的真迹,但这幅兰花图却是张千大师的真迹。”
老夫人心思微动。
身旁的温清芯却觉得她在说谎,不满道:“上次的字帖是假的,这次的画怎么变成真的了?”
老夫人跟着又问:“张大师的画虽然不及庄先生的字,但也是难求的,你怎么就知道这幅画是真迹?”
温清竹解释道:“这幅画是外公家送给母亲的嫁妆,外公说是真的。”
“切!你外公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拿什么证明!”温清芯根本不信。
温清芳精通书画,刚好有几分眼里的。
她忙说道:“祖母,我对书画略懂,不如让孙女看看?”
“行!”老夫人还是给温清芳面子的。
若是真迹,说不定可以送给五殿下,当做赔罪。
温清竹把画递给温清芳,温清芯气得握紧了拳头。
仔细看下来,温清芳面露惊异,又再三看了几遍。
看完后,她转身回禀老夫人:“祖母,孙女见识浅薄,看着并不像赝品。”
老夫人心里一动,又问温清竹:“这是真的?”
温清竹当然知道是真的,但她谨慎的回道:“外公应该不会骗我。”
老夫人不好下决断,只道:“那先放着吧。”
看在这幅画的面子上,老夫人不再挑她的毛病。
众人围坐在暖床上,喝着花茶。
峭壁兰花图就放在暖床的一边。
温清芯心神不宁,时不时看着那幅画,觉得无比的刺眼。
鬼使神差的,她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若是这幅画毁了呢?
越想,她越是觉得可行,不过就是一幅画而已。
毁了后,她再让拜托父亲,给她重新寻来一幅就是。
这么想着,温清芯端起茶杯,站起了起来。
老夫人正和温清芳说这话,一时没注意到她。
温清竹却是注意到了,却不动声色的低下头。
温清芯见大家都没发现她,就走到画卷旁边,故意把手一松。
哐当一声,茶杯摔在半打开的画卷上。
“芯儿!”老夫人离画卷最近,惊了一声。
众人齐齐看去,紫烟赶忙上去收拾碎掉的瓷片。
温清芯一脸害怕,假装哭了起来:“对,对不起!祖母!我,我是不小心的!”
老夫人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温清芯一咬牙,推开紫烟,故意伸手去抓瓷片。
“芯儿这就收拾!”
紫烟吓了一大跳,赶忙拉住她:“十一小姐!使不得!小心伤了手!”
老夫人这才看向温清芯,神色有些不满:“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清芯顿时抽噎着认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走的!”
“这可是张大师的画!”温清芳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