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饶命!”魏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来,使劲的磕头。
可是眼前的魏妈妈,竟然是在母亲跟前伺候过的人。
她怎么可能饶他一命!
温清竹死死地捏着掌心,转身吩咐叶妈妈:“叶妈妈,魏妈妈处心积虑谋害主子,罪不可恕,把她帮到柴房,听候发落!”
叶妈妈从未见过温清竹这样。
迟缓了数秒,她立刻上前,挥手吩咐婆子把魏妈妈五花大绑。
转过身的温清竹,走到月姨娘跟前:“姨娘,我这边有事要处理,麻烦姨娘管束好下人,不过打翻个炭盆而已,不必让外人知道。”
月姨娘浑身紧绷,温清竹的眼神,竟然让她感觉到了害怕。
“是。”
温清竹微微侧首,冰寒的目光扫视着身后的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噤若寒蝉,只感觉周围的温度又降了降,齐齐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原本吵闹的西院门口,竟然瞬间鸦雀无声。
这诡异的画面,直到屋里传来温清兰的声音。
“来人啦!姨娘受伤了!”
温清竹嘴角一翘,淡淡的望着月姨娘:“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温清兰给我闭嘴。”
不容置疑的声音环绕在众人的耳边。
所有人心头一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月姨娘额头冷汗直冒,握紧双手,俯首回道:“婢妾遵命。”
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发抖?
相同的疑问,在所有人下人的心里盘旋。
七小姐怎么突然令人害怕。
半刻钟后,东院的人带着魏妈妈齐齐离开。
等到她们离开,所有人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月姨娘望向东院的方向,目光深邃而复杂,手里的帕子被捏得皱成一团。
刚才的那个人,真的是七小姐吗?
她身上的威严,甚至比温老爷还要可怕。
潜意识里,自己竟然觉得如果没有服从她,自己下一刻会性命不保。
转过身来,月姨娘彻底严肃起来,吩咐身边的人:“如星带上几个婆子,去把四小姐绑起来,就说她担心吴姨娘太过,有些疯魔,需要冷静冷静。”
“奴婢遵命!”如星深吸一口气,带着两个婆子往西院里走去。
月姨娘继续吩咐:“如画带人去燕园大门口守着,哪怕是大夫人过来,也请她暂时回去。”
“是!”如画回应后,带着四个婆子转头去燕园门口。
月姨娘最后吩咐洒扫房的管事妈妈:“丁妈妈,你派人守着西院,只要是在里面的人,一个也不准放出来!”
“奴婢遵命。”丁妈妈低头领命。
东院前厅里。
温清竹坐在主位上,魏妈妈浑身颤抖的跪在她跟前。
叶妈妈站在她旁边,眉头紧蹙,不住的看向温清竹。
绿陶感觉到了气氛凝重,敛眉肃目,站在魏妈妈身旁,严阵以待。
刚开始,温清竹并没有问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魏妈妈这张脸。
在她的记忆中,这张脸真的很陌生。
但魏妈妈的那双手,温清竹绝对不会认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寂静的屋里,魏妈妈内心煎熬无比。
难道七小姐看出什么来了?
可是那个时候,七小姐的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她。
久久的,魏妈妈差点以为温清竹已经离开了。
突然,温清竹淡漠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奴,奴婢姓魏。”魏妈妈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根本不敢抬起来。
听到温清竹的声音,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七小姐肯定发现了!
“是吗?”温清竹轻笑起来。
站在她旁边的叶妈妈,斟酌着开口道:“小姐,她的确姓魏,奴婢已经查过,她十岁进的温家,十三岁来的燕园,是燕园的老人。”
温清竹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魏妈妈的跟前,轻声道:“你抬起头来。”
魏妈妈浑身颤抖如糠筛,但她却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
她浑身已经僵硬,脖子仿佛腐朽的木头,抬头的时候,甚至能听到骨头咔嚓响的声音。
一张满是褶子和老人斑的脸出现在温清竹的眼前。
温清竹伸出手,指尖触碰着魏妈妈侧脸,从上到下。
魏妈妈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冒出,黏氏额头边的头发,顺势滑落下来。
望着这张陌生的脸,温清竹仔细的分辨着。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过去。
温清竹从魏妈妈左边的眉骨处开始,划过鼻子,半个嘴唇,直到下颚处停下。
魏妈妈如遭雷击,双眼圆瞪。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发现她的脸有问题!
温清竹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而冰冷的笑意:“魏妈妈,你的脸上曾经有一大块紫红色的胎记对吧?”
“没,没没没有!”魏妈妈仿佛看到恶鬼,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
绿陶见状,立刻使眼色,吉婆子和双婆子立刻上前,押住魏妈妈,不让她动弹。
突然,魏妈妈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温清竹,惊叫道:“你不是七小姐!你不是七小姐!”
“放肆!”双婆子突然呵斥一声,抬手一巴掌打在魏妈妈的脸上。
魏妈妈猝不及防,被打得头晕眼花。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叶妈妈急急走下来。
站在温清竹旁边,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说的脸上有一大块胎记的妈妈,可是冷,冷香?”
冷香这个名字突然出现,眼前的魏妈妈如至冰窖。
她知道,她今天已经瞒不过去了。
温清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双婆子,然后微笑道:“冷香是母亲身边的三等丫鬟,还是母亲当年出门时,不忍心带回来的。
但因为她容貌丑陋,一直被人欺负。因此她白天从不出门,晚上出门也都戴着黑纱,防止吓到别人。
母亲心软,查遍医书替她想办法诊治,当年已经有眉目的时候,母亲却怀上了明轩,这件事不得已中止。
后来母亲难产,冷香闯出燕园去请郎中回来,郎中无力回天,母亲撑了不到三日便去了。
当晚,下人房的走水,十个多丫鬟都逃了出来,唯独冷香被烧得只剩下半幅尸骨。叶妈妈,我说得可对?”
叶妈妈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眼泪瞬间模糊视线,强忍着哽咽道:“是,据说冷香的脸都快要好了,终于可以摘下黑纱,在白天见人了。”
温清竹却望着魏妈妈笑道:“冷香妈妈,白天可以出门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
叶妈妈和绿陶陡然一惊,直直望着魏妈妈。
这怎么可能!
温清竹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嗜血的冰冷。
当年母亲难产,一直是温清竹的过不去的堪。
直到温家倒台,温家的下人死的死,逃的逃。
她跟在姜远成的身边,虽然见不得光,可她手握重权。
在清查温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母亲难产,是有人专门算计的。
魏妈妈脸如死灰,已经彻底放弃挣扎。
温清竹见她已经默认,她隐忍着杀意,转身回到座位上,敛了敛眉眼。
半晌后,她抬头吩咐:“把她带上来。”
吉婆子立刻动手,双婆子迟疑两秒后,跟着动手。
温清竹的眼角,把她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们东院的人,已经这么少了,竟然还有别人的人。
魏妈妈被扯到跟前,温清竹抬头便道:“叶妈妈和绿陶留下,你们可以下去了。”
吉婆子点头告退,双婆子低头跟着告退。
屋内,终于只剩下自己人。
温清竹吩咐绿陶:“让她抬起头来。”
绿陶抓着冷香头顶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和温清竹面对面。
温清竹望着她道:“我知道你是清醒的,你最好老实回答,当年母亲难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派你来的?”
魏妈妈双眼无神,绿陶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她是不是惊吓过度?”
温清竹摇头:“惊吓过度可不是这样的,装疯卖傻也得聪明点的人才装的出来,是不是啊,冷香?”
最后两个字,温清竹故意加重语气。
听到这话的魏妈妈浑身一颤,她的眼睛慢慢聚焦,脸色苍白如纸。
温清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神漠然:“若是你老实交代,我还能放过你家人——哦,不对,你姐姐的家人。”
魏妈妈盯盯的望着温清竹,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发现了!
不可能!
突然,魏妈妈心头一梗,双眼一翻,晕死过去,瘫软在地上。
绿陶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这怎么回事?”
温清竹只是静静的看着晕死过去的魏妈妈。
脑海中的记忆再次涌现出来,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仿佛魔咒一般,勾起她心底潜藏的杀意。
眼睛慢慢变得血红,温清竹紧咬银牙,抬手扶住额头,挡住自己的眼睛。
她根本不敢闭眼。
一旦闭眼,那些锥心蚀骨的记忆,就开始疯狂的涌现。
温清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浑身的寒气止不住往外冒。
绿陶很是担心,刚想再次开口问话,叶妈妈抬手拦住她:不要打扰小姐。
足足快两个时辰后,温清竹才逐渐冷静下来。
等到她拿开手,再次望着前方时,她的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小姐,魏——她怎么办?”叶妈妈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开口问道。
温清竹起身,蹲在魏妈妈的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片刻过后,她起身对绿陶吩咐:“你去后院拿救心丸过来,她惊悸过度,心脏受损了。”
绿陶点头,转身退去,
温清竹这才回头对叶妈妈说道:“我怀疑设计母亲难产的主谋,并不是吴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