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刘氏阴晴不定的望着丁姨娘。
杜嬷嬷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刘氏就带着丁姨娘去内屋。
半个时辰后,刘氏才回来。
不过丁姨娘没有回来,只对她们说道:“丁姨娘病了,需要休息,已经派人送回柳园了。”
何氏只能听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直到大年三十,丁姨娘一直没有出现。
温冠斌也没有过问。
守岁的夜里,温清竹睡不着。
屋内屋外灯火通明,她披上衣服起身,走到窗户边。
绿陶进来添火,发现温清竹没睡。
“小姐,你还是睡一下吧,明天一早要去给老爷老夫人拜年呢。”
温清竹没有回头,静静的道:“我实在睡不着,就起来站站。”
绿陶也没有多说,添火之后,吩咐喜儿去厨房取一份炖汤过来。
一夜无眠,天色还没亮,院子里就忙碌起来。
温清竹坐在梳妆镜前,叶妈妈亲自动手给她梳妆。
绿陶在旁边打下手,望着温清竹的脸道:“小姐真好看,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现在就拍小姐的马屁,可没有红包的哟!”叶妈妈故意揶揄她,手里的动作依然行云流水。
温清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淡淡的笑了。
她的样貌的确不错,但是比起京城第一美人裴芷萱,还是差了几分。
想到裴芷萱,温清竹就想到了姜远成。
今年是顺德三十年,郑皇后提前逝世,那件事还会发生吗?
梳妆完毕后,温清竹就带着绿陶去金松阁等温叔全。
不到一刻钟,西院的三人到了。
吴姨娘带头给她规规矩矩的行礼。
“嗯。”温清竹淡淡的点了头。
身旁的绿陶早就准备好了银锞子红包,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
吴姨娘施礼谢恩。
温清兰也规规矩矩的屈膝道谢。
看到这里,温清竹稍稍诧异了下。
若是以往,温清兰绝不会这么乖顺,怎么今天……
正疑惑着,温叔全带着月姨娘母女进来。
温清竹立时起身,给温叔全施礼问好。
温叔全扫了一眼众人:“既然都来了,那就去福寿堂吧。”
“是。”众人齐齐回话。
除了燕园的大门后,温清竹发现路上的下人行色匆匆。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容。
快要到福寿堂的时候,温清竹忽然发现有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他穿着的衣服是黑色的不说,脸上都带着一层寒霜。
他的脚步极快,穿梭在来往的行人中,比他们更快进了福寿堂。
温清竹望了望前面的院子门,那个人看着怎么这般眼熟。
到了屋内,他们是最先来的。
不仅没看到刘氏,还没看到温冠斌。
温叔全领着他们安静的等着。
不多时,大房、二房和四房的人陆续过来。
屋子里站满了人。
温家各人礼貌而虚伪的问着好。
万氏先问杨氏:“四弟妹,你的病好了吗?”
杨氏抬头看过去,眼里没有什么神采,但客气了不少:“好多了,多谢大嫂关心。”
这般客气……
万氏心里惊讶极了,不过她没时间多问。
因为温冠斌冷着脸出来了。
温清竹发现温冠斌换了朝服。
“家里的事情由老大主持,老三去招待紫明堂的客人,老四招待聚宝堂的客人,老二跟着老三去紫明堂帮忙。”
这话一出,众人各有心思。
今年丁姨娘回来了,温仲从竟然也安排了事情。
温冠斌扫了温家四子,脸上有些不悦道:“怎么?我的话不中用了?”
“谨遵父亲吩咐。”温家四个爷连忙低头。
温冠斌看了他们四人一眼,甩了袖子匆匆离去。
在他出门的时候,温清竹抬眼看门口看了一眼。
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温冠斌的身边,跟随他出门离开。
这个人到底是谁?
等到温冠斌离开有小半个时辰,刘氏才不紧不慢的出来。
自从丁姨娘回来后,刘氏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大年初一,各房的人都过得不愉快。
温明轩昨晚守夜,出了福寿堂,温清竹送他回紫明堂休息。
到了东院屋内,绿陶对她说道:“小姐,午膳和晚膳你都没有怎么吃,奴婢去厨房吩咐一下,做几个小菜来?”
“嗯。”温清竹一天没怎么吃,的确有些饿。
不到半刻钟,绿陶一脸疑惑的回来。
温清竹望着她:“出了什么事?”
绿陶走到她身边,嘶了一声:“小姐,奴婢刚才遇到了一件怪事。”
“你说说看。”
“刚才奴婢去厨房,正好碰到四小姐,她竟然亲自下厨,知道奴婢是吩咐厨房做小菜的,她还殷勤的把吴姨娘的燕窝粥让了出来,这四小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绿陶满心疑惑。
温清竹沉思片刻后道:“你去把芍药叫来,我有事情要吩咐她。”
……
书房里,温清竹听完芍药的话后,同时停下了手里的笔。
“这么说来,温清兰是被她们教导了的?”
“奴婢觉得,应该是的,小翠还告诉奴婢,那个婆子看着温和,可但凡四小姐有一点让她不满意,不是垫着脚跟罚站就是举着一碗水不许动。”
“吴姨娘不心疼?”温清竹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芍药回想了一下道:“奴婢在那边的时候,刚好看到四小姐顶撞了那婆子一句,四小姐就被罚站了,对了,她的脚跟下竖着放了两枚银针。”
“脚跟下放了两枚银针?!”温清竹神色凝重,这种手段都是宫里的阴私手段。
在温家这种不大不小的家族里,应该不会有的才对。
这个婆子有问题。
芍药继续道:“奴婢快要走的时候,四小姐已经站了一刻钟,吴姨娘心疼得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但她似乎不敢说什么。”
温清竹点了点头,她得想办法查查吴善那边。
这个婆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要查吴善的事情,温清竹下意识的想到了傅烈。
写好了信,温清竹还没来得及把信送出去,傅烈的信反而先到了。
打开信一看,温清竹心里一紧。
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初二一早,福寿堂的松烟送来消息。
温老爷昨晚一夜未归。
这件事让温家所有人不禁担心起来。
刘氏也不管丁姨娘了,连忙把温伯贵和温叔全喊了过去。
这几天刘氏的火气大,松烟在老夫人面前说温清竹的熏香可以安神。
福寿堂那边,就让温清竹调配熏香。
茉莉站在屋内候着,温清竹把熏香封好,决定和茉莉一起过去看看。
快要到福寿堂院子门口时,温清竹碰到了前来的温清芳。
两个人相视一笑,互相行礼问好。
“七妹妹来看祖母的?”温清芳瞧了瞧茉莉手里的东西。
温清竹淡笑道:“是啊,这几日祖母休息不好,让我调配熏香,想着今日有空,就亲自送过来了。”
“妹妹真有心。”温清芳别有意味的夸了她一句。
温清竹望着温清芳身后,丫鬟端着炖汤。
看样子,也是有备而来。
“六姐姐今日不去外祖母家拜年吗?”温清竹也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温清芳早有准备:“祖父一夜未归,总是要先关心家里的事情才对,外祖家有母亲过去就好。”
温清竹笑笑不说话。
这个温清芳还真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两人并肩进了屋内。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刘氏在痛骂温伯贵:“你爹一夜未归,你倒好在家里睡大觉!你到底是怎么做儿子!你不是在你爹手底下做事吗?!难道不能托人去问问情况!”
温伯贵心里也委屈。
昨天离开前温冠斌告诉他,宫里出事了,这几天可能回不来。
哪想到温冠斌出去了一天一夜,一点消息也没传来。
他不是没有托人去问,而是根本打探不到消息。
“娘,孩儿托人去打听消息了,这不是还没打听到消息吗?”温伯贵心里也有点怕。
温冠斌离开的时候,神情很严肃,让他好生照看着家里。
他本以为根本不会有什么事,现在温冠斌没回来,他也有些慌了。
慌乱之中,看到身旁的温叔全,立刻问道:“三弟,你不是在都水监吗?你这边有没有去打探消息?”
“对啊,老三!你这边呢?”刘氏急忙转头问他。
温叔全平静的回道:“孩儿只是个散官,并无实职,去年才去过都水监三次。”
刘氏拍了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
她转头又对温伯贵斥责道:“你是长子还是兄长,家里除了老爷就是你有实职,你怎么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温清芳听不下去了,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屋内的刘氏立刻停下来,望着门口,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祖母,芳儿听说您还没用早膳,特别带了梅花羹过来。”温清芳大大方方的进屋,快步走到刘氏跟前。
吩咐丫鬟把梅花羹放下后,她亲自盛了一碗,放到刘氏跟前:“祖母,事情再急,也得先吃饭不是,这梅花羹是芳儿一早起来采摘最新鲜的梅花做的,您尝尝看?”
见温清芳这般懂事,刘氏的心里熨帖极了,松了松脸色,接了过来。
吃到一半,她抬头望着温清竹道:“你怎么也来了?”
温清竹微笑着上前,让茉莉把熏香拿出来:“祖母,今天孙女特意新制了一款熏香,不知道祖母喜不喜欢,就亲自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