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的天儿算不上暖和,宋锦玉躺在粘稠的油汁中,浑身冷得发软,连撑起身子都提不上劲儿。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心口处,半阖着眼敛:“你要再这样,我们都不必活了。”
心脏急促地跳动了两下,仿佛在强烈抗议她的话,宋锦玉抬手按在胸口上,对于原主,她有怜惜她命运蹉跎,也感恩她,容了她这个异世孤魂。
可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自打她进了这具身体,她帮原主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许是察觉到了宋锦玉低落的情绪,那颗躁动的心又归于平静。
蓄了力,她从地上爬起来,瑾秀宫里的婢子都被撵了出去,这会儿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一人。
宋锦玉踉跄地往內间走,这会儿已经入夜了,壁上的宫灯灭了几盏,唯剩的灯光暗影交叠,倒衬得住她如今这幅凄苦模样。
取了些水把身子擦洗干净,宋锦玉寻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便爬到床上的角落处,蜷缩着身子。
困意一阵一阵袭来,她狠咬了下舌尖。
这会儿还不能睡,经过这几天对夜湛的观察,她发现夜湛对原主的情不亚于原主对怀宫的情。
凭着这情,她赌今晚夜湛会来。
也赌她能好好利用这情,摆脱现在的困境,甚至逃离东宫。
当然,计划成功的前提是原主少出来惹祸。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宋锦玉都熬不住了,才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眼睛一亮,又飞快闭上了,放松了身体,假装熟睡。
夜湛立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盯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显得可怜又无助。
原本想要折磨她的心思,也慢慢淡了下去,宋锦玉就是这样,张牙舞爪惹他生气的时候总是很成功,却从来不服软。
夜湛俯身过去,忽然听到抽泣声,他身子僵硬了起来,他沉声问道:“你没睡?”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他伸手掐住宋锦玉的下巴,掰了过来,借着昏暗的光,他看见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心蓦然抽痛了一下。
“阿娘……”
幼猫一样的声音,细细弱弱地钻进耳朵里,夜湛冷凝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女人,眼中暗潮涌动。
宋锦玉的头动了动,脸试探地在夜湛的手心里蹭了蹭,“阿娘,我想回家……”
夜湛嘴抿着,他胳膊被宋锦玉抱在怀里,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恋。
“想回家吗?”夜湛凑过去,咬了下宋锦玉的耳朵,声音沙哑,又缓慢说:“本宫在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
宋锦玉的心漏了一拍,竟然有些演不下去了,原本只是想获取夜湛的怜惜,没想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唇被火热的温度覆盖上了,她陡然睁开眼睛,对上夜湛一双压抑的眼睛。
“唔唔……”宋锦玉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夜湛一手紧紧抓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卡住宋锦玉的下巴,舌尖撬开她的齿关,一路攻略城池,她根本招架不住。
也看清楚夜湛眼中的势在必得,她眼中不自觉聚起了冷色。
无疑,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取悦夜湛。
可是,宋锦玉想到夜湛把她当作了原主,心里那点傲气居然开始作祟了。
还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宋锦玉眼睛一闭,渐渐松了力道。
夜湛动作一滞,力道也轻柔了下来,不管宋锦玉是为什么妥协的,这一刻,他只想完完整整地拥有这个人。
翌日,天光大盛,瑾秀宫的禁制也解除了,从失宠到得宠,不过是一晚的时间。
“贱人!”李湘湘挥手打翻了桌上的东西,这是她第一次撕破了温柔端庄的形象。
杏儿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她睇了眼太子妃,轻声劝道:“娘娘,宋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妾,一个亡国奴,她就是翻天了,您也稳稳压着她呢。”
李湘湘眼中厉色闪过,她盯着杏儿问道:“你也认为她得宠了?”
杏儿额间起了密密的汗,她自打嘴巴,连忙解释:“奴婢愚钝,奴婢说错了,她哪儿得宠了?她那个性子,不出两天必惹怒殿下。”
李湘湘扶着头坐在一边,心绪恢复平静,是啊,男人的情爱不过是转瞬的烟火,姓宋的贱人心里没殿下,迟早会被厌弃的。
“娘娘!”门外传来了一道尖细的男声。
李湘湘眉心一跳,指了下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是。”杏儿应声道。
李湘湘扶了扶金步摇,走到了外间,一个內侍偻着身子站在门边,见着太子妃来了,他飞快福了个礼。
李湘湘端坐在上方,问道:“陈松打发你过来的?”
那內侍回道:“禀娘娘,陈总管在忙活侧妃娘娘的事,就差奴才来报信。”
李湘湘端着茶杯的手一紧。
侧妃?
这东宫只有她一个正宫,其余都是妾,哪来的侧妃?
还没想明白,下面的人又说:“今儿早,殿下下令,封宋锦玉为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