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涛睡得正香，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强撑着眼皮看了一眼，是佩琪打电话来了，不用猜也知道。
他把电话挂了，发了个信息过去：“唔 训练注意。”
“还在床上。”
柳涛看了眼时间，早晨六点一十五，问到：“不去了?”
“不去了，我五点听到下雨了。”
柳涛没有惊讶她说五点听到下雨，因为夜里的时候佩琪给他发了信息，一条是凌晨两点多发的：“好热啊。”还有一条是将近四点五十多发的：“我做梦了，惊醒了。”
他是刚才醒了才看到的。
“好的吧，做了啥梦?”柳涛问。
“你先起来去上早自习。”
“就回这?”
“啊？”
“我问你做了啥梦，你说先起来上早自习，我俩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知道啊，你得先起来，不要上早自习的嘛?”
“不上了。”
“为啥又可以不上?”
“想不去就不去。”班上的早读和晚修柳涛都经常不去，去了也只是换个地方玩手机，还不如在寝室玩。
“这么好?”佩琪的语气很羡慕，因为她们要点名。
“不去又不会怎么样，平常又不点名。”
“好的吧。”
“现在可以说了吧。”
柳涛等了几十秒钟，他以为佩琪不会说了，没想到佩琪突然发了一段很长的文字过来：
“我和一个女生，具体是谁我记不清了，在谁家里住几天，记不清了。然后我们每天下去练滑板，是不是练滑板也不太记得，就是每天都去楼下。然后每天都能碰到一个男的，那个男的认识和我一起的女生，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事，。记不清了，反正那个男的有点猥琐，每天都跟着我们看着我们，到后面还动手动脚。然后有一天那个男的就像变异了一样，特别可怕，还咬我们。他嘴里全是血，表情特狰狞，一直追着我们。后来那个女生被他抓住了，他就咬她，我去救她，她逃脱了那个男的。但是我被那个男的咬住了我的手，很痛，要被咬断了。那个男的还满脸满嘴的对着我笑，然后我就特别害怕，就醒了。”
佩琪又发消息说：“这是5点钟的时候就记下来了。”
“这样的梦嘛?”柳涛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
“是啊，就特奇怪。”
“怎么会做这些梦?”
“醒来后我手还好痛。”
“肯定是因为你手痛，然后影响了你的梦。”柳涛有时候也会这样。
他又说：“哈哈哈，我上早读去了，我要起床。”柳涛想了想还是要早起，不然会越来越懒的。
“你不是说不用上。”佩琪发了一个低落的表情。
“我刚才是不想去来着，现在想去了。”
“为啥？不准去，你刚刚都说了不去，又想反悔。”又是低落的表情。
“还有不让我去早读的人，好的吧，我不去了。”柳涛觉得她是想要自己陪她聊天。
“是的，谁让你刚刚自己说的。”佩琪又瞬间改口：“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就说说。”
“没，我真不去了，你说不去就不去好吧。”
“干嘛不去，那你去吧。”
“你又反悔。”
“唔……”
“真不去了，去那边也是不知道干啥。”
“你不去多不好，你可以睡懒觉，我不行。”
“你什么时候起床?”柳涛问。
“不知道，有课就是早上。”
“什么时候起床都不知道的。”柳涛嘲笑佩琪，当然只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嘲笑。
“躺一下看一下吧。”
“好的吧，我陪你躺着，你起来我也起来。”
“好的吧。”
“唔，乖。”柳涛心情不错。
过了几分钟，佩琪没有回复，他发消息：“唔，不回。”
“没有，我在回别人。”
“好的吧。”
“学姐，和她说不去训练。”
佩琪篮球队的训练是有学姐管着的，要请假也得找学姐请。
“唔，她答应没？”柳涛问。
“没有。”佩琪“大哭”。
“那岂不是要起来了?”
“是的。”
“好的吧，你起来我也起来了。”
佩琪没有再回，柳涛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了。
七点多的时候，佩琪给柳涛发信息：“我在跑步。”还配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跑步还能回信息?”
过了几分钟，佩琪才回复：“边跑边听歌，顺便偶尔回个信息”
“好的吧。”
二十分钟后，佩琪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天空，好像要出太阳的样子。
柳涛回复：“要出太阳了？我们这边晴了两天，今天好像要下点雨了。”
又是十分钟，已经七点五十了，“现在出寝室，早餐没吃，啥都没干。”
柳涛问：“不吃早餐嘛，为啥不吃?”
八点刚过，佩琪才回复：“吃啊，这不刚出来。”
刚上课，柳涛在桌子底下偷偷给她回信息：“好的，乖。”
“现在买了，现在到教室了，还没吃。”
“知道了。”柳涛的回应很简单。
“唔……”
“好的，开心点。”
“好。”
“晚上打电话嘛？”
“随便。”
“打就打，不能说随便。”
“我在吃早餐噗哈哈哈，老师在说我们。”
“也不害臊。”
佩琪给柳涛发了一张教室里的照片，教室很大有很多人，她坐在最后一排，“噗哈哈哈，在说我们两个班的人，英语课。”
“英语课，可以的呀，我们也算是英语课呢。”柳涛又问：“肖然坐在哪，看得到嘛?”
“不知道他坐哪，咋了?”
“没，就问问。”
“不知道，看不到，我才不找他在哪。”还有一个低落的表情。
“没让你找，他是不是说你了?”柳涛看到那个低落的表情，觉得是肖然又欺负佩琪了。
“没，反正以前老说我。”
“傻子吧，骂他。”
“骂他他就打我，真的就是打。”
柳涛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才不想佩琪被肖然欺负，“唔，好的吧，那就不要骂他了。”
“不骂也打我。”
“……”
“还用球砸我腿，算了不说了，校园暴力。”
“唔。”柳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和他说，我就在你这骂骂他。”
“我能和他说嘛?傻子吧。”柳涛肯定不能肖然说啊，要不然佩琪又要受欺负了。
“不能，好吧。”佩琪又问：“啥意思?”
“唔，没啥意思，猪。”
“唔，好吧。”
“不会和他说。”
“嗯，说了我就死了。”
“再说你也没骂他呀。”柳涛不认为之前佩琪说的话是在骂肖然，只能算是吐槽。
“我就偷偷的和你说。”
“你好像也没骂他。”
“我真没骂他，不叫大哥还凶我，我是没骂他啊。”佩琪傻傻的，后知后觉。
“他看你好欺负。”
“是的，他都不打学委。学委惹他了，他还打我，校园暴力。他不敢打学委。”
柳涛不知道该回什么，是应该安慰佩琪还是贬低肖然，好像哪样他都做不到。
他没有回复，听课了。
九点多的时候，柳涛给佩琪发了一条信息：“昨天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嗯。”佩琪回得很及时。
可是她的回答，柳涛的话不知从何说出。
倒是佩琪，过了一会主动给他发了信息：“我现在也不想，想那么多想的我脑子疼，心情不好，人也不舒服。所以，就这样吧，事情怎么发展就怎样吧。”
“当我没说。”柳涛以为她会同意他追求她的，没想到……
“哦，不然你要我怎么说?”
“不然你让我怎么说。”柳涛很不喜欢这句话。
“好吧，脑子疼，喜欢别人很麻烦，被人喜欢也麻烦。”
柳涛很难受，原来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麻烦吗？
“当我没说。”
“没说就没说。”
“嗯。”
“嗯。”
“好的。”
“好的，妈滴。”
“真好。”
“怎么?”
“没。”
“哦。”
“嗯。”
“哦，你为啥一定要得到我的回答?我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烦，不是烦你，就是烦，嗯。”佩琪首先结束了无意义的信息内容。
可是柳涛并没有看到，他在玩游戏，没太注意。
过来半个小时才注意到，看到佩琪的消息，还有一句“哼”。
“唔……”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理就不理。”佩琪回复得很快。
“没有不理。”
“爱理不理，最好别理。”佩琪在赌气。
“能不能不要这样子说话?”
“不能。”
“和平交谈嘞。”
“不要。”
“要。”
“不要。”
“要。”
“不要。”
“要。”
“不。”
“死佩琪。”
“哼。”
“死佩琪，死佩琪，不要再调皮了，乖。”
佩琪在聊天的时候还赌气发了很多不高兴的表情，可是也很可爱。
“我们在说什么来着?不要干嘛?好吧，和平交谈，谁要和你和平交谈。”
柳涛又过了几分钟才回：“你们还在上课没？”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你在打游戏，所以不回我。”
被发现了，柳涛觉得很不好意思：“不是死不回，只是回得慢。”
“哦，我以后正经点和你聊天。”佩琪自己说自己的。
“不要，我喜欢听你撒娇。”
“咱正常点有事说事，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好吧。”
“不好。”
这次轮到佩琪不回信息了。
过了十几分钟，柳涛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问她：“在干嘛呀?”
佩琪回复：“我在玩游戏。”
“唔……”
“不是不回你，是得等会回你。”
“我知道，你就是报复我。”
“莫得。”
“你就是。”
“莫得。”
“唔……”
佩琪也没有回。
十一点四十，柳涛刚下课，“下课了，去吃饭。”
“好。”这次佩琪回得很快。
“记得吃饭。”
“好的。”
“呢。”
“呢。”
“呢。”
柳涛是想要佩琪说“好的呢”，而不是“好的”。
大概是她不想说，所以也没有回。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佩琪给柳涛发消息：“嗯哼。”还有一个大哭的表情。
柳涛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赶紧问：“怎么了？”
“好辣，辣的我肚子痛，呼呼呼呼。”
“吃什么了，这么辣。”柳涛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什么大事。
“吃霉豆腐了。”
“我以为啥，有这么辣嘛?”
“开学吃的第一块。”
“你们学校食堂有这东西？”柳涛很奇怪，他们食堂没有霉豆腐卖，按理说应该不会卖这种东西的啊。
“寝室的。”
“好的呢。”
“好多辣椒在外面。”
“买的？”
“家里带的，我带的。”
“你说寝室的，我以为是别人的。”
“是啊，是寝室的，没毛病啊。”
“是没毛病，我理解有毛病好吧。真行，带霉豆腐。”
“一小罐，我觉得她们应该喜欢吃，然而并没有。”
“意思你是为别人带的?”
“还有别人，带了一大罐。”
“你们真厉害。”
“我吃了一整块，妈滴，冲动。”
“以后少吃，不吃算了。”
“噢。”
“乖，太辣对胃不好，多喝点水。”
过了几分钟，佩琪发消息说：“我要玩游戏了。”
柳涛叮嘱：“不准和男生玩。”
她回了一个低落的表情，好像有点不愿意。
“谁叫你昨天要我哄你睡觉，算是补偿吧。”柳涛能想到的只能这样说。
“匹配到的呢。”
“不准开麦，听到没?”
“开麦不开麦都一样啊，又不是可以发嗲的声音。”
“不要。”
“你不玩嘛?”佩琪问，然后又自己回答自己：“哦，你要上课下午 得睡觉好吧。”
“我不玩。”
“好的吧。”
“晚上要是你愿意玩我就陪你玩，乖。”
“嗯。”
“我不聊了啊，好不?”柳涛想睡觉了，有点累。
“好的。”
“呢。”
“呢。”
“好的吧，你不说，我不回了呀。”
“好的呢。”佩琪还是说了。
“嗯，我不回了，乖。”
柳涛设置好闹钟，趴在桌子上睡觉，一下子就睡着了。
下午两点钟，闹钟准时把柳涛叫醒。拿书，搞这搞那的，然后他才去教室。
走在路上，柳涛收到了佩琪的消息：“起来没?”
他本来是打算回信息的，但是想了想，他决定不回她，他想看看她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果然，一下子佩琪就打电话了。
柳涛接了电话，很开心地说“干嘛？”
“醒了？”佩琪的声音很小，听起来没劲。
“醒了呀，我在去教室的路上。”
“好的吧，那我把电话挂了。”
“好，挂吧。”
这可能是两个人从认识以来，打过的电话里最短的一次了，只有四十一秒。
佩琪给柳涛发消息：“你不是在睡觉嘛？”
“哈哈哈，起来了哟，傻子。”
“那你不回我，我还以为你在睡觉。”
“我看看你会不会打电话来，如果我到了教室你还没打电话我就回你了。”
如他所愿，佩琪打了电话，说明她心里还是在意他的，柳涛很开心。
佩琪好像对柳涛故意不回她信息的做法有点小气愤，发了很多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了呗?”柳涛问。
“没，好吧。”佩琪也没什么话说。
“傻子吧，唔，你是傻子没错了。”
“不不不。”
“为什么刚才说话没劲的，不舒服嘛?”
“寝室有人啊。”
“寝室有人就不能大点声音说话嘛，真的是。”
“好像是哦。”
“你就不想跟我说话。”
“没有啊。”
“那晚上跟我说话。”
“我我我……”
“你你你……”
“我明天要训练。”
“你就是不想。”
“我晚上还得打全场，可累了呢。”
“可累了呢。”
“是的了呢。”
“你就是不想。”柳涛又说：“就算你十点钟回寝室，就算你要洗个澡，十一点之前可以弄完吧。哪怕只是说几分钟的话，但你就是不想。”
“啊？”
“不想算了。”柳涛不想强求。
“没有的吧，好的呢。”
佩琪应该是答应了，柳涛心情很好，“睡会觉，眼睛痛不痛?”他知道下午佩琪不上课。
“不痛的呢 我在看电视。”
“好的呀，下午睡会觉。”
“好的呢。”
“我忍不住想关心你。”
“啥？”佩琪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说得有点懵。
“唔，没啥。看会电视就睡觉，乖。”
“好。”
“说好的呢。”
“好的呢。”
“那你看会电视就睡觉，我听课了。”
“好的呢。”
“嗯，乖。”
佩琪没有再回信息，柳涛也没有发消息，甚至连手机也没看。
下午三节物理课，柳涛不太喜欢上物理课，但是他决定还是听一下课，毕竟不听的话就什么都不知道，不管听不听得懂，听了总是好的。
而且他也不想占用佩琪的所有时间，陪他聊天，还会陪他打游戏。佩琪应该要有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是看电视和睡觉，他也希望给她自由的时间。
柳涛很懂得什么时候适可而止，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合适的，太黏会腻，太远会平淡如水。只有找到一个平衡点，感情才会越来越深，而不是变得脆弱臃肿。
他相信，自己能慢慢走进佩琪的心里。他知道自己不是她一眼看到就会喜欢上的人，可是他会用他的方式，慢慢融化佩琪内心里的寒冰，一眼不行就两眼，两眼不行就三眼，直到她喜欢自己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