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柳公子的小厮秋平看到赵兰在家,露出笑脸,笑嘻嘻地站在门口,秋平身后站着一中年老妈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地关着的半扇旧木门。门的一边种着的月季刚刚长几片叶子,周围种的花正开得灿烂。
“秋平!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你们公子呢?”赵兰忙招呼。
秋平手上拎着一份小零食盒,走进来说:“我们柳公子在家复习功课,老爷不让出来。这位是我们府里负责采买的李妈妈。这是我们公子带给你的零嘴。”
“李妈妈好,”赵兰边打招呼,边接过秋平递过来的小零食盒,不解地问秋平:“来还带东西干嘛!你和这位妈妈来是有什么事?”
“我们老太爷这几天胃口不太好,那天从你家带回去的酸豆角,我们老太爷挺喜欢的,想问菇凉再买些回去。好开开胃!不知菇凉家还有没有?”秋平爽快地说。
原来,是瞧上酸豆角了。别说是老太爷了,连赵兰这热天都离不开酸豆角,今年的天热的早,这几天气温估计要有三十好几度。古代有没有个空调,富贵人家有冰还能凉快些,再凉快也是夏天啊!天热又赖得动,哪有胃口吃饭,要是赵沈氏和赵春,上午田里干上一上午,没胃口也能吃上几个馍馍。有钱人家就只能找开胃的菜。
赵兰心里想着,嘴上答着:“酸豆角是挺开胃的。但也不能就当菜吃,该吃什么还是得吃的。不然,老人会营养不良。”
秋平傻笑两声,应道:“嘿嘿,知道,知道。”
“走累了吧,李妈妈您坐这,太阳晒不到,秋平你也坐下歇一歇。”赵兰边说,边瞅了一眼一直没吭声的李妈妈,指着一旁的凳子请他们坐。
这李妈妈跟着秋平走进院子时,快速的扫了院子一圈,诧异的目光一闪而过,收起门外露出的漫不经心,这会她却面露笑意地谢过赵兰:“劳烦菇凉费心了。”这位妈妈很稳重,赵兰想。
赵兰很快从厨房倒了两杯水,送上来:“两位喝点茶略坐会,我这就去拿酸豆角,一会就好。”
“不急,不急。”秋平接过碗,连忙道谢。
赵兰很快就从屋里取出一个小坛子,原本这小坛子酸豆角是要给奶奶的,现下正好给柳老太爷。给奶奶的也只能从自己里面匀出来。
赵兰到后院摘了三四个辣椒,新鲜的黄瓜,豇豆,茄子,小西红柿也就是圣女果,用篮子装着。再到屋里把小坛子捧过来,擦擦干净,把它放到桌子上,对来的那位李妈妈讲:“这是刚摘的黄瓜和豇豆还有茄子,给老爷吃个新鲜。这是圣女果也就是小西红柿,洗洗干净就能吃。这些是洗干净的,妈妈和秋平哥可以在车上尝尝,挺解口的。这几个是辣椒,是调料有些辣,酸豆角炒一盘子可以放半个。看个人口味。这小坛子里就是酸豆角,要吃的话就取出一些,洗洗切了就能吃,也可以切好了再放油和肉一起炒一下,这样更好吃。你看你是把坛子端回去,还是,我取出酸豆角,炒好了你带回去。我炒好了,这天热,不能放,只能今天做了今天吃。你连坛子带回去,可以随时做了随时可以吃。这一坛子酸豆角应该能吃个六七天。”
李妈妈想了想,回赵兰:“听小姐刚才说的做法似乎并不复杂,要不我就连坛子带回去。不行的话再来请教菇凉。”
“妈妈太客气了。这菜简单,其实没什么可请教的。”
李妈妈看看赵兰和秋平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这是买酸豆角的银钱,给姑凉。平哥儿,你还有事吗?”
秋平于是起身向赵兰告辞:“少爷吩咐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事情办妥,我也就告辞了。咱下回见。”
赵兰高兴地与秋平道别:“哎!带我向老太爷、少爷问好!”
“好嘞!”
秋平跟李妈妈上了马车回去了。一路上吃着赵兰洗好的圣女果,这果子真不错。
赵兰取出荷包,里面有一两银子。嗯!买那一坛子酸豆角真是足足有余。赵兰又把钱放荷包里,收好!存款又增加了,真好!
“姐,我们还玩牌吗?”赵菊在一边不耐烦地叫。
赵兰抬头看看太阳,瞧瞧树的影子,说:“时辰不早了,我得去煮饭,你跟赵成玩小猫钓鱼吧!”
赵菊好不甘心地答应了。
吃过饭,赵兰边绣花边正看着他们玩小猫钓鱼,忽然,从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赵菊,去开门。”
“你去嘛!我拍都快输没了,我要把它赢过来。”赵菊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桌子上的牌。
看来是请不动她了。
赵兰摇摇头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放下绣帕,赵兰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元河正紧张不安地抬起手又准备敲门。看见门开后的赵兰,惊得手都没有放下。
“元河,有事吗?”赵兰有些不悦地问。
自从上次遇见元河,并被元河的娘奚落了一顿。赵兰一直闷闷不乐,任谁被别人这样说都不会无动于衷。
“没事。”
听到元河说没事,赵兰就要关门。
没事,你来干嘛?看着好玩,还是到我眼前现一眼,我气就消了。
“等,等等。”
元河上前一步,手抵着赵兰要关的门。
赵兰用力关,可门始终没有动。
元河就站在赵兰的对面,近得元河呼出的气息,赵兰都能感受到那气息的温暖。耳边没有了任何声,除了元河的粗粗的喘息声,那声音似乎带有磁性,一声声地传到了心间,呼出的气烫得赵兰身上温度渐高,脸颊滚烫,脑袋昏眩。
元河低头鼻子就可碰到赵兰那乌黑亮丽的头发,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白皙的脖子就在眼前,一根根小小可爱的绒毛随着鼻息颤抖着,元河控制不住地想去碰一碰。
元河喘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粗气。赵兰觉得气氛特别的暧昧,似乎有什么蠢蠢欲动。
“我要关门。”赵兰娇羞地薄怒道。
“我不想让你关。”元河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和低沉。
“你让开。”赵兰伸手去推他。
一阵急速的心跳从掌心传来。赵兰抬起头看向元河。
元河满脸通红,神情紧张,羞涩,激动。眼睛焦灼盯着赵兰,有强烈的渴望。
赵兰害羞的快速收回抵着元河胸膛上的手,随即退后一步。此时,赵兰才发觉元河高她近一个头。
“我,我。”元河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讲:“我想你!”
也许,想你并不能表达此刻元河的心情,所以,话说出去后,元河似乎更焦灼。看着赵兰退后一步,元河又向前跨了一步。
“我,”元河有些急躁,却不知道讲什么,自己要做什么。
看着这样毛躁不安的元河,赵兰很心动,心里像有只小兔子蹦跳个不停,耳边似乎有声音催她,赵兰迷惑着看着元河,倾着身子上前。
“姐,谁啊?我都输了,你也不过来。”赵菊不高兴的声音传来。
赵兰立刻清醒过来,看着自己快要贴上去的身子,惊得赶紧站直,并又退了一步。暧昧的气氛消散而去。
“你回去吧!”赵兰掩饰心中的悸动,伸手把耳边的头发拂到耳后说。
“我。”
“你娘看不起我,你还是先回去吧!”赵兰冷静地对元河说。
元河的焦躁之色,心中的熊熊热火被赵兰的这句话完全浇灭。他耷拉着头,不言不语。
“先回去吧!”赵兰不忍心柔声劝道。
元河期望却又失落地转身走了。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大伯娘没找过来,不知道是不知道赵成被打,还是觉得赵成该打。不过,只要大伯娘没来,赵兰就高兴,管他是什么原因。
下午,那暧昧的气氛似乎还丝丝萦绕在心间,又期待又不安又失落。
后面几天,赵兰也被大伯娘叫过去帮忙,忙的没空想元河。
奶奶让赵兰、赵菊,到田里捡麦穗。赵秋也像模像样地学着赵兰捡麦穗,一会跑前一会跑后,玩得不亦说乎。大人们则忙着割麦子,捆起来,再堆到一起,就怕天不好下雨,忙的腰都直不起来。
这一片田,挺大,满眼望去金黄一片。田里的人不少,几乎整个村里的人都在这片田里,经常听到欢声笑语。今年应该是个丰收之年。这片地里,地少的人家麦子已经割得差不多了;地多的,才割了一半还不到;还有那性子不着急的,地里的麦子到今天也没割;还有的人家已经把一捆捆稻谷往田场运,好排队打麦子。
太阳到了正中,陆陆续续有几家已经停下手中的活,在田埂上吃饭。
饭菜都是早上带过来的,省的再回家,一是节约时间,二是,以防有人偷麦子。这还是晚上听赵沈氏讲的。
有人偷麦子?
不要怀疑!偷麦子的人年年都有。
这不,前面隔了两户人家,过个田埂的西边那地里,姜满仓家的媳妇这会站在田里边哭边骂。
“那个缺德的,把我田埂上堆着的麦子给偷了,你让我家可怎么活呀!”
旁边的人却怀疑地问:“你确定被偷了吗?别弄错了。”
“怎么弄错了,这田到头就八捆,捆把子我都数得好好的。错不了!”
每到丰收季节总是避免不了少东西。
又有人插话:“你别是拿少了?”
姜李氏抹着眼泪哽咽道:“我数得好好的怎么会少,刚才割的俩捆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放在田埂上的。哪个妖兽的给偷了。你要我家的命啊!”
人群中有人问:“谁从这儿走过?你记得吗?”
“只顾着埋头割麦子,哪里看见了,到是走过人。我的娘吆!我的天吆!”
姜婆子从地的那头急急忙忙赶来骂道:“你嚎什么嚎?麦子都看不好,你成天吃个饭顶什么用。你去找,找不到你晚上别吃饭。败家娘们。”
好心的邻居劝她:“你别哭啊!想想是谁从这经过的?”
姜李氏要哭不敢哭地瞅一眼气得脸都变了形的姜婆子。
姜婆子朝她吼道:“你到是想啊!说啊!那可是救命的粮食。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姜李氏更不敢哭了,只得拼命地回忆着刚刚走过的人,过了一会抖抖索索地对姜婆子说:“我记起来了,是赵大俊,赵大俊从这儿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