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言辞激烈地对他说：“对，我都看了。请你给我解释它们背后的意思，解释你这么多年的用心良苦。”

但很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情绪还不够到位，被他识破了，他冷哼了一声：“宋瑾颜，你根本就学不会假装……我不会计较你今天来我房间偷东西，你也不要再纠结这些照片了，你走吧。”

“苏牧安，我只是想找到真相，这对我很重要，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下。”

“我们之间，谈什么？爱情？友情？你想要的答案……或许对你重要，但对我而言不重要，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怎么了？”他轻蔑地笑着，“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你知道我一直……都很讨厌你这种性格吗？即使撞到头破血流也不回头，你以为你坚毅执着，其实在别人看来你是无赖固执。很多时候，你总是在追求非黑即白的纯粹，其实这个世界上，非黑即白的感情和东西少的可怜……”

“或许你觉得这个世界是混沌的，但至少我很清楚，于我而言，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最纯粹的爱情，可是你呢？是你自己把它、把我置于混沌之中！”我提高了声音打断苏牧安的话，望了一眼他，说出这番话之后我摇了摇头，在眼泪还没流出来之前，推开挡在我面前的他离开。

我的话或许真的触动到苏牧安的某根神经了，在我踏出房门的一瞬间，他拉住我的胳膊：“宋瑾顔……对不起，但也请求你，不要再追问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惊讶，愤怒，难过，不甘，很多种情绪在我的脑海里翻腾着，他居然认真……向我道歉了。总之我的大脑很混乱，偏偏无意间，瞥见倚在二楼栏杆旁的元南晓，当头一棒，我从心底里觉得很恶心。于是马上清醒过来，瞥了一眼苏牧安的手：“请你放开，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以后都没什么好谈的。”

我径直走向元南晓的方向，眼看着她对我扬起了右手，我马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要惹我，有时间瞎闹，还不如管好自己的男朋友。”

出了苏牧安家，我绕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回顾冉汐家的路，想起她之前在车上还三番五次叮嘱我一定要记清路，待会又该说我不记事了。

就在我近乎绝望，做好要给顾冉汐打电话的准备的时候，身后传来苏牧安的声音：“上车。”

我回头，发现他的车就停在了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故意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扫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元南晓，她脸上不爽的表情让我感觉到很爽。

“怎么？难道你会心虚吗？我承认刚刚我太激动了，但是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别人纠缠不清，难免会忍不住。”元南晓的话很挑衅。

在和苏牧安在一起之前，我从来没有心虚过，但是和他分手之后，因为怀疑自己是小三，说实话，我心虚了很久。

我上了车，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608。”

苏牧安从后视镜里望了我一眼，我以为他没理解我是在说顾冉汐家的门牌号，便补了一句：“门牌号”

“我知道，白痴。”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半点感情，和刚刚与我争吵道歉的语气都不一样，他似乎像换了一张面孔，这种变脸的速度，让我想起了三年前他把我从高中体育馆看台带到操场时候的场景，大概从一开始接近我，他就有着自己的目的。

“牧安，待会送完她之后，我们去以前常去的那家西餐厅吃饭吧，最近有好长时间都没去过了。”元南晓再一次满怀敌意地向我宣示着她的主权。

“早就给你预定好了，你最爱的红酒我刚刚也从家里带出来了。”苏牧安的语气里充满着宠溺的意思。

“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元南晓心满意足地看着苏牧安，苏牧安也稍稍和她对视了一下，笑容依旧温暖如初。

到顾冉汐家门口的时候，我们撞见了纪子翌，他看到我从苏牧安的车里下来，目光忽然变得像一把寒冷的冰刀一样，划得我生疼。

元南晓降下车窗：“子翌哥，你怎么在这？哦对……差点忘了，你是来找宋瑾顔的对吧？”

“还不劳你们费心，”纪子翌语气也非常生硬冰冷，然后他拉着我，“外面冷，快进去吧。”

元南晓看到向来温和的纪子翌，也会面露愠色，没敢多说。

客厅，我和纪子翌都僵持着，顾冉汐干咳了两声：“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闹别扭？”

“宋瑾顔，你们都已经分开一年多了，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和苏牧安有任何牵扯？”

我第一次看到纪子翌这么严肃的跟我较真。我当时也因为相册的事情正在气头上，莫名的觉得他很不可理喻，用极其不友好的语气回了他一句：“关你什么事？”

纪子翌听到我的话之后，愣了几秒，他不动声色：“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然后留下轻声关门的声音。

“宋瑾顔！”顾冉汐抓着我的手臂，压低声音冲我吼了一句，我才反应过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总是词不达意。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总会无意识地伤害身边的人。从顾冉汐到尹放，再到现在的纪子翌。

就像我刚刚想对纪子翌说的，其实是我现在很乱，只是一到嘴边，却成了“关你什么事。”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喜欢用偏激的语言，去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或悲伤。只是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你的一时之快，往往会成为日后无法弥补的遗憾。而最后受此折磨最深的，也是自己。

“对不起。”我望着窗外，轻声说了一句。

“人都走很久了。”顾冉汐揽着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来。

“我知道。”我顺着她的意思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她，低声地说。

顾冉汐不知道，其实这一句道歉我本就是想对她说的，我也曾用“有钱人体会不到生活的苦难”这样的话语，伤害过她。

“要换做是我，你给我赔罪一次，我能以牙还牙一百次。”顾冉汐白了我一眼。

我刚想说她倒是想的时候，炎辰打电话过来了。我把手机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她就知趣的闭嘴了。对症下药，也不过如此吧。

“放放……有没有和你再联系？”

“没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走？”

“……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宋瑾顔，我知道你觉得你没做错什么。你也应该知道，如果在我找到他们之前，尹放出什么事了，我和尹放都不会怪你。”炎辰的语气淡淡的，藏着明晃晃的刀子：“只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可能有危险？”

我当然知道他们可能有危险。半个月之前，我就和纪子翌聊过这件事情。

纪子翌告诉我，夏敏清和阿诺那场婚礼上的人都大有来头，目的不过是想告诉所有人，阿诺即使退出了炎氏，炎家也会尽全力保护他们，谁要是敢伤害他们，炎氏也不会放过对方。所以当时纪子翌才对于把我和他安排在一桌感觉到有些“意外”。

照理说，这样大张旗鼓地举行了婚礼之后，他们留在乔南市生活在炎氏的庇佑下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是他们却选择离开，一定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而炎辰至今没有解决这件事。

纪子翌并不知道夏敏清流产的事情，可他的推理方向是正确的，这也让我心头一紧。

因为听他这么一分析，这件大事儿，我猜想其实就是夏敏清被人害得流产了，但是炎家却找不到做这件事的人。

“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应该让炎辰提前知道尹放可能会离开？这样炎辰也可以暗中保护他们。”

“你没错，既然他们能做到让炎辰找不到，那被其他人先找到的概率也很小。”纪子翌冷静地分析情况，也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纪子翌并不清楚所有的事情，都能想到这一层，炎辰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急于想得到一切关于尹放的消息，所以才会用那样的语气问我。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她的消息，我也希望她平安。”我很诚恳地回答他。

“之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炎辰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听得出来他有些无助，“我只是不想失去她。”

“我理解你，可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她离开不全是因为夏敏清。”我顿了一下，想起了尹放离开之前和我说的话，忽然就脱口而出：“她也不想失去你，所以她离开你。”

我并不想当一个坏人，可是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偏偏又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你能说明白一点吗？”其他种种，炎辰心里都铮亮得很，只是到了感情里，都是当局者迷。

“她想要的是什么生活？你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自从十月份你受伤之后，就没察觉到一点点的变化吗？”

“原来……是这样吗？”炎辰有些不知所措，挂掉了电话。

听着他最后的语气，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他和尹放之间，明明是相爱的，可是现实却不允许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