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克教授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杰里透过一指宽的门缝,看见奔普、麦莉教授和波克教授三人正在里面轻声谈论着他们的事。
奔普的手从他那身阴沉沉的黑袍袖口里露出,小指时不时抽动一下。校长办公室门口充斥着一股死寂,杰里和邦妮站立在门口。
他们被奔普罚站在门口,按照时间,奔普带着麦莉教授去波克教授那里反映“笑食室”的情况,这会也该要出来了,可是——
他们都站了有一个钟头,仍不见三个教授走出来叫他们。是罚站、扣分,还是被赶出霍格莱斯,也该有个回应吧?
杰里感到沮丧,他一直跟邦妮念叨:“都是我连累了你。要是这件事没发生过该多好啊。”
“十分抱歉,邦妮,真的,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倒霉鬼,我总是遇到这些麻烦。”
“杰里,你不杀死噬魂怪,死的就会是我们。何况,你并没有恶意。”邦妮安慰他,“希望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她说完,刚刚振作起来的精神,在劝说完杰里之后立刻萎靡下来。
杰里当然希望自己最好能够如愿完成学业,若是因此被赶出霍格莱斯,他想不到不谷知道了以后脸色会有多么的失望,而且霍格莱斯校园里的学生们都会对自己指指点点。
这样的感觉快赶上生不如死了,初进霍格莱斯就遇到了这么多麻烦,“死尸脸”奔普教授这两天对自己都是满脸仇恨的样子。
谁都不难看出奔普并不喜欢自己,还有拉李·豪锐和葛高一旦知道自己犯了这些事,肯定会更加得意,拿这件事来羞辱自己,以后在霍格莱斯更难立足了。
杰里想到他此刻的名声,肯定像野火一样传遍了整个校园,臭熏熏地传遍了每个角落,那些人一定在背后议论着他和邦妮,把尊敬的麦莉教授的“笑食室”搞得一塌糊涂。
让八十八只【手掌怪】、六十六只【猪蹄怪】、三十三只【耳朵怪】,在半个钟头内被吸干了灵气,这件事一定会传出霍格莱斯,甚至明天就会上《魔法集镇新闻》的头条也说不定。
总之,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事了。一想到拉李那双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杰里就十分不甘。
同时,他不觉得邦妮有什么错,但把邦妮也给牵扯进来,杰里总觉得对不起邦妮。
这时,校长办公室的门“咿呀”一声开了,办公室内传出波克教授的声音:
“你们两个先进来吧!”波克教授戴上了金丝眼镜,他看见杰里和邦妮进来,先是保持着很轻的笑容,然后嘴角才舒平,如果不是细心的人,是不容易发现他的这个举动。
“对于这件事,奔普教授的看法和我一致。”波克教授顿了顿,话语有些犹豫住了。
“杰里,这件事你做的确实不该。”波克教授语重心长说道。
杰里一脸愧疚,“抱歉,波克教授,这件事跟邦妮没有关系。”
“您要把我赶出霍格莱斯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杰里激动地说,“你们不能把邦妮也赶出学院,波克教授,这件事全是我的错,我愿意一个人承担。”
杰里低头看地上,地上潮呼呼的,他显得十分气馁,两只小手抓在裤子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道歉的话。
“你不想留在霍格莱斯?”波克教授渐现一点笑意,看着他,“杰里?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他在用一种慰藉的目光观察杰里的反应。
“什——什么?”杰里愕然抬头,他看见奔普教授把目光微微抬起,斜睨着自己。
“我和奔普以及麦莉教授商量过了,鉴于你是初犯,对,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十分严重,但也不是到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希望你把在‘笑食室’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地向我们讲述清楚。”
“您,您是说......”杰里看了一眼奔普,发现他此刻的视线无声无息地侧到别处去。
“现在,你需要写一份检讨书,以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我们讲清楚。”
杰里看了一眼邦妮,两人不知该喜该还是该忧。
“您是说——我,我和邦妮只需要做这些,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吗?”
“奔普教授,你说呢?”波克教授的目光落在奔普的脸上,等待他给出意见。
奔普面无表情地转向杰里,严肃地说,“但是——不是次次都会这么幸运,明天早上把检讨书交上来,别忘了,是五万字。”奔普说完,向波克教授点头示意离开。
波克教授目送他走出校长办公室。
奔普离开办公室后,气氛立即变得轻松起来,杰里和邦妮都舒了口气。
“让我看看你,孩子,原来你就是卡西的孩子。”安静许久的麦莉教授忽然兴奋讲起。
她高兴地走向杰里,用一双慈爱的目光打量着他,“波克,真是像哪,简直和卡西一模一样。”
“当时你告诉我,你叫,叫——”麦莉教授辛苦地回忆。
“尼尔·卡卡。”邦妮提醒道。
“尼尔·卡卡,我难以想象,天底下怎会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欢迎你,杰里,能够亲眼看见你,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麦莉教授伸出了一双苍老的手,她颤抖的手指,十分激动。
“您好,麦莉教授。”杰里腼腆笑道。
“这几个月一直在忙碌着‘笑食室’的事,没想到卡西的孩子成为了霍格莱斯的新生。”她激动地看着波克,“波克,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您一定是太忙了,麦莉教授,杰里这一个礼拜来一直占据着《魔法集镇新闻》报纸的头条。”波克教授走到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被折叠起来的报纸。
“这是上星期的新闻。”波克教授把报纸递给麦莉教看。
“真的吗?”麦莉教授激动地接了过去,兴许是年纪大了,她看报纸时眼睛总是微眯起来。
“噢,杰里·小尔,天赋测验,8.5分,噬魂怪——”麦莉教授看到“噬魂怪”的字眼,紧张地看看波克,“这,这是怎么回事?”麦莉继续往下看,“卡西·小尔的孩子差点被噬魂怪挟持走?”
“波克,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对杰来说,意味着什么?”
“您不要激动,杰里安全的很,那晚确实,确实是噬魂怪想要把他从【魔法总部】带走,幸亏了奔普及时阻止了这一切,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波克教授解释道。
“不不,波克,你一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这可不是一件寻常的挟持事件。”
“您不用担心杰里的安全,他现在,他现在很好,很好。”波克教授声音越说越低。
“是吗?不见得吧,波克,你还记得当年噬魂怪把一名学生挟持走的事——”她的话被波克打断。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绝不允许重蹈覆辙。麦莉教授,杰里,他十分安全。”
“噬魂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波克,你要知道他们不会就此放过杰里。”
麦莉教授看着杰里,眼里满是担忧,她的态度令杰里感到意外,她跟杰里说话时总是用同情的语调,好像杰里随时都会遇上危险一样。
“噬魂怪死了!”杰里插口说。
接着,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的开口让波克教授和麦莉教授同时怔了一怔,露出惊疑。
“他不会再来骚扰霍格莱斯了,更不会伤害我。请不用为我担心。”
杰里欣慰的目光在波克教授和麦莉教授之间徘徊,刚才的沮丧突然烟消云散。
波克教授和麦莉教授对自己的担心,令他十分感动,除了不谷,他们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仿佛就像亲爷爷奶奶一般。
他多想哭啊,若不是此刻在校长办公室,他真想把脸埋入软软的枕头里,大哭一场。
来到魔法集镇之前,他感觉自己总是孤独一人,身边根本没有朋友,唯一相伴的一只猪也突然失踪了。
此刻,波克教授和麦莉教授对自己的爱护,如同一团火焰不断地在温暖他发凉的心。
他突然相信自己是幸运的,沮丧的情绪也一点点地消失而去。
“我没有说谎,噬魂怪的确已经死了。”
“孩子,你知道你在讲什么吗?”麦莉教授担忧地看着他,以为他脑子烧坏了。
“你不用紧张,杰里,没有人会因为‘笑食室’的事把你们赶出霍格莱斯。”麦莉教授担心杰里被吓坏了,才变得语无伦次。“你说对吗?波克——”她在等着波克回答。
波克教授停顿了一下,他的眉眼渐渐严肃起来,眼里带着信任,说道:“我相信杰里现在是清醒的。”
“我没有疯掉,手掌怪就是因为噬魂怪才被,才被毁掉的。”杰里顿了顿。
他陷入了内疚,语调变得低沉,“这件事我有责任,我一点也不想逃避我的错误。”
“天哪,波克,他一个人干掉了噬魂怪?我简直不能相信。”麦莉教授将信将疑。
“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杰里,你是怎么把它弄死的?”麦莉教授激动地询问。
“我,我——我——”杰里张口结舌。
他不能告诉麦莉教授是得到了一只寄生鬼的相助,才能轻而易举地把噬魂怪干掉。
“杰里,我相信你是个实诚的孩子。”麦莉教授同情道。
“十分抱歉,麦莉教授,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它,它......”
波克微笑了一下,说道:“麦莉教授,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您谈谈。”
“噢,波克,你提的真不是时候。”麦莉教授感到有些扫兴,她看了一眼杰里,最后松口说道:“好吧,十分可惜,杰里,希望下次再聊的时候,你可以跟我详说这件事。”
“还有——”她顿了顿,露出慈祥的目光,“邦妮,你真是太瘦了,应该多吃点东西,或者锻炼一下身体。”
“真替你父亲心疼你,你是个好丫头。”麦莉教授不断地重复。
“让孩子们先去缓和一下吧,他们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波克教授示意杰里和邦妮先出去,“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波克教授送他们走出门口时,悄悄凑近杰里的耳边:“真是了不起,你是怎么做到的?”
杰里一怔,还未等他回答,麦莉教授手里拿着一份旧报纸在叫波克,波克眼里露出一笑,示意杰里和邦妮轻点走出去。
杰里和邦妮就这样一起走出了校长办公室,虚惊一场,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要写一份检讨书之外,杰里和邦妮都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我们真是太幸运了!”邦妮从【办公大楼】走出后,一直在感叹,直到松了一口长气。
杰里如释重负,他边思考走在空荡荡的路上,这会学生们快放学了。
“你在想什么?”邦妮问道,“从办公室出来后,你就一直不说话。”
“你在担心下午没去上魔元研究法课的事?”邦妮问道。
杰里摇摇头,他一言不发,活脱脱像个行走的闷缸子。
“只是缺一节课而已,不用怕赶不上。”邦妮安慰他。
杰里停下了脚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宿舍丢了命地跑去。
邦妮看着他飞快离去的身影,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