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南现在看不见宴良,只能在一旁安静的被我捏着手,若有所思的盯着我,见着我一颦一笑。
我其实说不得心里一直有些看不透宴良对阿南的感觉,觉得宴良有些太在意他了。
“他看不见我啊。”宴良心里五味成杂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珍惜的一条命,不是死在战场上也不是死在擂台上,而是莫名其妙的睡一场觉,这个身体就永眠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叶宴良的事本来就奇怪,我并没有见着任何的天象异动,宴良元神就应该没有灭,绕是他真的死了,也会回到神界。
我转过头对着一旁乖巧的可爱的淮南,“宴良在那。”指着一旁的看起来有些萎靡的小鬼魂。
叶淮南若有所思的望过去,看着那一团空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像是应我的话一般,“我知道了。”
我有些错愕,这货贼伤叶宴良的心,顺着眼神看过去,果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伤心。
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催着他出去,别在我这哭,本来心里就烦,被他一哭脑子就疼了起来。
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出生尘殿,眼神中带着舍不得!……?
我有些黑线,他不过是怕而已,一个人经历了莫名其妙的死亡,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妖界,这个时候见着一个认识的人,肯定越发亲切。
我拉着叶淮南的手把他带到我生尘殿的偏殿,这里没人住,物置倒是不缺什么。
“你住在这儿。”我将他牵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凑近脸去看他,“还要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安静的有些奇怪。
“怎么了?”
“我……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了。”他声音低到我听不清,眼神闪躲着不看我。
我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心思细腻到可怕,我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凭心而问,我从来都不是心思细腻的人,所以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照顾他的情绪。
“说些什么呢?没有的事。”
“不是因为我,你才会找去凡界的吗?”他语气平静到可怕。
我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他知道这些其实并不难,只要微微一想,我去凡界找他,知道那人的事,到现在妖界需要屯兵打仗,这缘由简直清晰……
“我可以想到。”他语气低沉。
“这不是你的错,迟早,这场战迟早要打的。”我安慰他,说的也是实话,的确,神界早就盯着我了,我这般行事他势必容不得我。
若只是他一个人的神界我绝对有信心拿下,即使他与凡界联手,我都有信心能取他三分天地。我就怕,怕圣界也跟着来掺一脚,圣界的底细我不知,也从不知那圣君和尚的能耐。
若是他真的有意来拿我妖界的麻烦,我就必须找援军了。
但这援军不好找,说是一心,妖魔鬼三界定是站在一块的,可如今鬼界元气大伤,死伤无数,怕是来插一脚的力气都没有,那么援军,我只能找魔界了。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允许任何的错误存在。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这妖界里你可以四处转转,但是还是别走远的好,”我一字一句的嘱咐他,语气都不敢太过僵硬,就怕他多想。看,我妖君何时这么在意过一个人啊。
“嗯。”他这才放下心来,对着我笑,拉着我的手不放。
他在这儿我很安心,我就怕他待在其他地方会被人捉去,他现在就如一个素人,毫无还手之力。
我与他告别之后就待在生尘殿的前殿里,等着越不忘来报凡界的消息,虽说凡界如下首之位,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没想到凡君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不过,我倒是没等到越不忘,先等到的是楚衍,他来的急切。
“君上,魔君已经回了魔界。”这倒是令我出奇,要我说,魔君这个人倒是好懂,一满肚子黑水,可对着将梨的事情上,他怎么可能……
“可有异样?”
“魔君气势汹汹的去神界找人,见着了龙神,与之交谈了一番便打道回府。”
我愣了,这个将梨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俞词这么轻易的打道回府了。
“楚衍,魔君可有异常之处?”
“这倒是没有,不过他对着龙神不冷不淡的,这算不算得上?”楚衍仔细想了一会儿,对着魔君实在算不上了解,只能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勾起嘴角,算,这么会不算呢……俞词的态度就是我看破真假龙神的诀窍啊。
这个将梨定然是假的。毕竟,就算是被控制或是被遗失心智的将梨,俞词都不会对她爱答不理。
可是凭着俞词对将梨的关怀程度,他怎么可能班师回朝,他应该会闹得天界天翻地覆。俞词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魔界大义,保全之策对他来说都不怎么重要。
那定然是有人把他控住了,所以他才忍耐。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君上。”越不忘倒是来的及时,紧接着楚衍快走的时候来。
“凡界可有动向?”我挑了挑一旁放在桌子上的毛笔。
“凡界倒是太平了,这些天来没出什么事。”
他欲言又止,倒是有什么想说的,却不知该怎么说。
“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
“君上为何派兵去保护顾家弟子?”越不忘实在不解,明明君上这般恨着顾家的子弟,为什么又会……
我不动声色的提笔写信,“我没有保护顾家弟子,我只是保护一个朋友而已。”
“君上有了顾家的朋友了吗?”楚衍若有所思,这话说的急切,像是询问。但的确他的话让我不舒服了。
越不忘见着我皱起眉来,就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觉,顿时就觉得有机会找楚衍麻烦了,“你逾越了,北昭王,君上的私事你也要管?”
楚衍听着越不忘一袭讽刺的话,心里也明白自己是惹怒了我,急忙跪下求罪。
我挥手让他起来,“你最近心不定。”
“请君上责罚。”
“自己去戒律堂领罚。”我挥手让他走,楚衍越发奇怪了起来,这般下去可不行,他这般迟早是要让我动了改妖君之位的人……
楚衍应得爽快,便退下了。
越不忘盯着他看了半晌,眉头皱的直深,他也发现了楚衍的不对劲之处,“君上,楚衍最近可发生了什么事?”
我挑眉看他,“你觉得我知道?”
他顿时愣住了,不言不语。
我将信封捏好,写完最后一个字,“你有时间便去开导楚衍。”
他有些不愿意,脸上直是嫌弃,不肯应。
我拍了拍桌子,“怎么,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他浑身一哆嗦,“属下不敢。”
我好笑的看着他,将信捏在他手里,“把信送去魔刹殿。”魔刹殿是魔君在魔界的正殿,将信给魔君其他的事还由他定夺了。
生尘殿外,前去戒律堂的楚衍正好遇上了在外面的叶淮南。
楚衍被责罚了,心里难免不悦,对着这个妨碍妖君大事的人,也难免要从中作梗一番,“阁下还是别在这游荡的好。”
叶淮南见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妖怪,脸上疑惑,只能抓紧自己的衣袍。他见过这个人,是妖界第一大将,北昭王楚衍,白妖的左膀右臂。
“我知道了。”叶淮南凭着感觉,知道这人是来找茬的。但他不能给白妖添乱,他给她添的乱子已经够多了。
楚衍心里不悦,但是也不绝对不是自找麻烦的人,他不过是看不得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给君上添乱子,但是人家都退出一步,他自然不会自找没趣。
楚衍走后,叶淮南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楚衍的背影出神,白妖曾经说过,以后把妖君位传给楚衍,然后与自己遨游山野田地之间。
想到这儿,他笑了笑,眼底透着光,满是希望的想着,那一天什么时候来啊,得尽快啊……
“你就是君上带回来的凡人?”后面戏谑的声音骤然响起,叶淮南转过头去看他,眯着眼睛想此是何人。
对方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回答,“我是东祁王,越不忘……”
他自报名头,倒是让叶淮南对着他的观点好了一点,片刻之后对着他点了点头,算作他方才的问题。
越不忘有些惊奇,盯着他看了许久,实在看不得他有些什么特别之处,浑身上下连一丝功力都没有,“你到底是哪般本事,能得到君上的青睐?”
他语气里满是不悦,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入君上的眼的?
这话说到叶淮南心里去了,他眼底神色复杂。他这般的确配不上白妖,还会连累他,不但如此,他连一副好看的样貌都没有。
“这都不重要,但你待在君上身边就安分点,别整幺蛾子出来。”越不忘见他迟迟不说话,也没那个心情跟他说下去,他还要去给妖君送信,忙得很他个信差。
叶淮南直到他走的时候都没说话,只是一个人站在那,能一天遇见妖界的两大妖王,该说自己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
叶淮南自嘲的笑了笑,没功法了,没样貌了,又如何,只要……只要阿珑还愿意我待在她身边,那么我就一步都不会挪,不管如何,一步都不会挪。
生尘殿外,黑袍身影良久才动步,缓缓的走进偏殿。
我独坐在正殿之内,手上还染着鲜血,那温热的液体直叫我心发慌。
那信正如我所料,被劫了。
本以为,神界的手掌不会伸的太长,可没想到,还真被他伸到魔刹殿了。
我现在可是四面楚歌啊,魔君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被神界控制到了魔刹殿,怕是内忧外患,而鬼界自顾不暇。
那么接下来,我只能祈祷了,希望圣君那和尚不要插手,不然我妖族成败在此一举,只怕是走向不归路。
我揉了揉眉心,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不过是一天时间,就将我我的东祁王打的去了半条命。还好,还好,还好我手上有传送禁制,将他捡了半条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