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云卿盯着大堂上座方向冷傲的神情,沐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受,她总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他有太多的未知,她却不知从何去了解,她垂眸掩下眸中思绪,故作轻松地用肩撞了撞萧云卿,戏谑的说:
“哟哟哟~还借十个胆子呢!”
见沐歌一脸揶揄,萧云卿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崩儿。
“那可不?走吧,入座吧。”
二人很是自觉地来到摆放在离大门口近的酒桌前,这桌上的众人皆是各个门派的小辈,平辈之间不用拘礼,只无言做了个拱手礼打了招呼,便各聊各的去了;沐歌二人乐得清净,相视一笑后坐下。
前方酒桌陡然静了下来,沐歌伸长脖子去看,便见大堂主座之上,贺琰庄主笑意融融地端坐着,赵管家站立在侧前方,双手抬起上下摆着作噤声的手势,等堂内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回身向贺琰鞠了一躬,便退至一旁了。
贺琰于此时站起了身,显然是要说些什么。
“诸位,且听贺某多言几句,在座的各位能来参加老夫的寿宴,老夫感怀在心,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稍后,老夫将有重要事情宣布,现下还请诸位吃好喝好。”
底下有人起哄问道什么事?贺琰只笑着摆摆手,点头向赵管家示意,赵管家上前一步,拉长了语调高喊:
“起宴!”
话音刚落,大门外便鱼贯而入一列侍女,皆手捧托盘有序地去往各个桌前布菜,很快,色味俱佳且摆盘精美的一道道珍馐摆上了桌。
“乐舞起!”
欢欣的乐声渐起,门外穿着艳丽妖冶的舞姬踏着莲步缓缓走入大堂中心的空地中,随着鼓点起舞,舞姿轻灵,纤腰摇曳,惹得在场众人不住惊叹。
沐歌也跟着看入了迷,盯着舞姬露出的半截细腰脸露痴迷之色,随后的惊叹声却被萧云卿轻掐小臂打断。
“嗷!”忍不住轻叫出声,沐歌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掐我干嘛?”
萧云卿像无事发生一般,淡淡一笑,甚是优雅地伸筷夹了一块鸡丁肉,递到了沐歌嘴边。
“你的手受伤了,我喂你啊。”
虽然萧云卿在笑,但是他的眼眸中根本没有笑意,反而让沐歌看着打了个寒颤,她讨好一笑,吃下了肉丁。
“嗯,那我还要吃那个蒸鱼。”
“好,等着。”
萧云卿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至自己碗内,便很是认真地挑着鱼刺。
沐歌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人也太容易醋了,只是见美人好看便多看了几眼,这就生气了,可真是孩子气。
笑完又不禁反思自己,她一向清楚自己的脾性,遇见美丽的人或事物,她免不了关注甚多,拿她之前的盗到手之物来说,皆为精致华美至极之物;她也清楚自己这般极易被好看的事物吸引这习惯不好,可是,真的难改啊。
不过,盯着萧云卿绝美的侧脸,她想:我现在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了,嘿嘿。
“笑什么?”
挑好刺,抬头便见沐歌紧盯他的眼神,萧云卿不免心情放晴,原本僵冷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和生动。
“没笑什么啊,看你好看而已啊。”
“少来,张嘴。”
“啊~~”
将夹到嘴边的鱼肉一口包下,沐歌眯起眼满意的嚼着,惹得萧云卿忍不住轻轻掐了掐她的脸。
“还想吃什么?”
“嗯……那个藕丸子!”
沐歌萧云卿二人其乐融融地进行着“投喂”与“被投喂”的亲密互动,殊不知,这番景象被桌上其他人看在眼里,有种吃什么都有些不知其味的感觉,更是有人感觉还没吃什么便已经饱了的奇妙感受。
寿宴吃到一半,贺琰大笑着便起身,手执酒杯,看起来很是高兴。赵管家见此手拍了拍掌,使推杯换盏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贺琰笑着说:“诸位,吃得可还舒心?这舞乐可还尽心?”
底下自然是一片叫好声,贺琰抚了抚胡须,满脸欣慰;这时也有人问道寿宴开始之前说要宣布的重要事情到底是什么?贺琰回到:
“不急不急,老夫正要说起此事。”
他放下酒杯,脸上笑意也浅了几分,双手交叠放于身前,多了几分严肃认真之色。
“想必在座诸位都知道,老夫有一爱女,名贺茹玥。”
“那是早有耳闻啊!”
“对,只是一直未见其面。”
“请出来见见啊贺庄主!”
下面响起一阵阵附和声,连专心吃丸子的沐歌也抬起了头,好奇地观望。
“好端端的,贺庄主提他的女儿做什么?”她忍不住嘀咕。
“管他做甚,吃你的。”萧云卿又夹了一块鱼肉,慢条斯理地挑着刺,淡淡的说。
堂上的贺琰等喧哗声平息了后,便继续说道:
“老夫在此代爱女多谢诸位的关心,老夫要说的事正是与爱女的终身大事有关;老夫相信,在座各位皆是贵门派中的绝顶人才,所以老夫想在你们当中选出一位贤婿。”
此话一出,席间一片哗然,各个门派的适龄弟子皆情绪高涨,眼神炙热地等着贺琰的下文。
贺琰:“老夫想着,正好趁老夫寿辰,将爱女的终身大事定下,也算了了老夫一桩心愿。”
底下各个青年才俊皆聚精会神听着。
“所以,老夫决定,三日之后,在庄内举行比武招亲,得胜者可迎娶老夫的女儿。”
沐歌很是吃了一惊,看了看在座躁动的众人,不由得摇了摇头,事情的走向好像不太对劲,贺庄主如此宠爱贺茹玥,他这么做,到底知不知道他女儿与世仇之子有私情呢?
真是一出大戏啊。
突然,沐歌皱了皱眉,因为她无意间从人缝之间看到了一个身影,有点眼熟,在所有人都兴奋讨论在一起的时候,唯有那道身影挺直,僵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大堂之上笑呵呵的贺琰,与身旁众人你来我往敬着酒的热烈氛围格格不入。
“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萧云卿的询问,沐歌未回头,只稍稍抬手指了指那道与众不同的身影。
“那个人,好奇怪,还有点眼熟。”
“奇怪吗?眼熟对吧?他就是司徒若轩啊。”
萧云卿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所说的话却令沐歌大吃一惊,她瞪圆了眼,黝黑的眼眸中满是震惊。
“真的啊?那他现在岂不是很难做?”
“管他做甚?他与你又不认识。”
“可是,还是会在意啊。”
“行了,少管别人家的事吧。”
沐歌不情愿地瞪了萧云卿一眼,却无法反驳他,毕竟他说得对,别人的私事还是少插手为好,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那人正坐在与她正面相对的位置,典型的少侠模样,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头发用墨色绸带高高束起,着一身黑色干练劲装,此时他已没有盯着大堂之上,薄唇紧抿,满脸忧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低迷。
沐歌唏嘘不已地叹了口气,转过头便见自己碗中多了好几片剔好刺的鱼肉,心下欢喜,立即将心中杂念抛下,凑近萧云卿让他“投喂”。
“别瞎操心了,各有各的命,我们做看客的便不要去干预了。”
往沐歌嘴里喂食的同时,萧云卿也不忘宽慰她,见她没心没肺地连连点头,又觉多余,想来她自己也想的通这个道理。
………………
入夜时分。
屋内未点灯,幽暗昏沉,置于房中心的鼎内,大量冰块已融化成水,水滴落在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贺琰跪伏在地上,恭敬又顺从。
“参见阁主,阁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坐于他面前的人隐于黑暗,从身侧的桌子上优雅地端起茶杯,白皙的手指暴露于明处,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他随意地品了一口茶,才悠悠开口:
“无事,你做得很好,没有暴露本座的身份,先起来吧。”
“遵命。”贺琰小心站起,却仍谦逊地微微躬身。
“吩咐你做的事做得如何了?”
“禀阁主,一切已安排妥当,只是那边人手若要潜入,需得花费些许时日。”
“哦?”那人翻弄茶盖的动作微微一顿:“寿宴的这段时间都不够吗?真是高看他们了,那就给他们时间。”
“这……”贺琰面露难色:“属下暂时未想到对策拖延时间。”
“呵~”那人发出一声轻笑,放下茶杯,开始玩弄起了自己的手指:“本座记得,你有个女儿。”
“这……是的。”
话题突然一转,贺琰着实有些惊慌。
“你别慌啊,你可知你女儿中意之人是谁?”
“属下不知。”
“飞鹰堡,少主。”
“什么?!”贺琰显然收到了刺激,乱了方寸。
“别急。”那人淡然一笑,又接着问:“你可愿将女儿嫁于他?”
“属下自是不愿!”
“可你的女儿却是到了适婚年龄。”
“属下如何不知?可是她万万不能嫁入那飞鹰堡。”
“好。”那人从太师椅上站起,长身玉立,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你如此抗拒,本座有一计,既可解你之忧又能拖延时间以便他们潜入,附耳过来。”
……
“您是说,比武招亲?”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