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送仪式

缩在娘亲怀里的小孩眼睛蓦地一亮，他张着手，兴奋的说道：“孩儿要和哥哥一起去送灶王爷！”

柳亦茹脸上有丝为难，她自己走不开，也不敢只让大儿子带着小儿子出门，那样她不放心。

面对孩子渴望的笑容，她嘴唇嗫嚅着，迟迟不知该如何作答。

元启辰往母子二人方向扫了一眼，然后询问慕笙禾：“你想出去看看吗？”

慕笙禾思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元启辰唇边一笑，又将她揽在怀中。

然后小昭懂事的拿来了主子的披风，元启辰替她穿戴好，便径直走到柳亦茹的身前，眼神示意她把孩子交给自己。

柳亦茹聪敏，顿时明白群主大人要带着孩子们出去。

她有一瞬间的惶恐，可孩子期盼的眼神那么强烈，让她内心的想法动容。

元启辰挑眉，虽然看起来还是在温润的笑着，可柳亦茹从如墨深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冷意。

她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将孩子交给了元启辰。

丝竹喜悦之声响彻城中大街小巷，街上是浩浩荡荡出门送灶王爷的人群，男男女女，老少都有，阖家出行。

红色灯笼丝带满天飞舞，温暖的光辉洒在每一个逛庙会的人身上，洋溢出幸福的愉悦。

小昭拉着慕笙禾的手，浑身都透露着雀跃。

慕笙禾也很期待，眸中闪闪的，涌动着别样的光芒，尤其期待今日的“送灶王爷”。

元启辰抱着小的那个，护在她的身后，不言不语，幂笠下的脸庞浅笑着，手上握着娟帕，替慕笙禾拭去湿润的雾气。

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远处红红火火的灶王爷被抬大轿的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孩子们和小昭都兴奋的跳了起来，努力的想要越过人群看清灶王爷的真面目。

灶王爷的欢送仪式一直从城北绕一圈到城南，所以元启辰特地选在了城南的地方观看最后送灶王爷的仪式。

欢送的队伍在靠近他们之时停了下来，轿子由八人抬着，轿子上是一个纸扎的灶王爷。

面上似乎有醉意，嘴角是似乎有糖屑，头上的官帽随着轿子的摆动颤颤，神气的很。

慕笙禾牵着柳亦茹大儿子弘凡的手，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此刻，一个老人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送达到一整条街上的人的耳中。

“跪！”

一声洪钟似的声音，百姓们呼啦啦的跪了一片，当然也有没有跪下来的，少了围在前方的人群，慕笙禾他们对这番场景看的更加真切。

接着老人又继续言：“磕！”声音响彻云霄，慕笙禾离得近，耳朵都有些不好使。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慕笙禾感觉到一丝冰凉的触感，微微侧过头，看见他诗歌画卷一般的面容，心下颤动。

眼睫毛一眨，继续回过头来看着对灶王爷磕头的百姓。

之后一声“烧”，老人旁边的大汉拿起了火把，红彤彤的火焰映照的这整片天空都是深红色。

下一秒火把点燃在灶王爷的头顶，所有人退避三分，看着灶王爷上天堂，有的老人妇女开始念念有词。

慕笙禾耳力好，可也只听到几个“灶王上天堂，好、坏。”其他的就听不真切，因为念念有词的人实在太多，而且不尽相同。

她凝神贯注，却还是听不太清晰，就在此刻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

“灶王上天堂，说好话，不说坏话，带回来五谷杂粮。”

他的声音平静、冷淡不带起伏，和周围的人重叠在一起，可这次慕笙禾听得真切。

一道气息洒在自己的耳旁，微微红了耳，她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恰好听见女子的声音在念，于是跟着念了出来。

“二十三，灶王来把西天上，盼着马尾巴上带回来个胖小子…”这次她完美的复刻下来。

慕笙禾说完还觉得自己挺不错的，有些得意的朝元启辰笑了笑。

她的小表情似乎在说，看我厉害吧！

元启辰却“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就连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和小昭也盯着自己。

她疑惑的歪着脑袋，奇怪的问：“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元启辰唇边一笑，摆了摆首，轻轻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小昭则是很震惊的样子，作为一个贴心的侍女，她赶紧拉住公主的衣袖，在一旁小声的附耳说道：“公主殿下，这词儿是迫切需求生儿育女的人念的，您？”

她单纯不解的样子望着慕笙禾，慕笙禾一口气堵在胸腔里，突然瞪大了双眼回头看去。

元启辰低低沉沉的笑声从胸膛发出，面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这么想来，自己是闹了个笑话？而且还是在元启辰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慕笙禾顿时害羞的把脸没入手掌中，不敢看人。

弘凡轻轻的拉了拉慕笙禾的裙摆，他懵懂又机灵的大眼睛眨了眨，认真的问：“公主殿下，真的会有小弟弟吗？和我的弟弟一样可爱！”

有些胆怯，又有一些兴奋的拍了拍手弘凡悄悄的问道。

慕笙禾脸上抽了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的问题，她想用身份压住孩子的问，可那样…

她这一刻，如此的茫然。

忽然一阵力道，将慕笙禾扯了过去，她结实的撞进熟悉的怀抱中，强大的安全气息扑面而来，即使不看去，她也知道。

他就在这里，一直都在！

他眸中有笑意浮现，深湛的眸子温柔的对着弘凡，他说：“你想吗？你想有个那样的小弟弟吗？”

眼底深处划过淡淡的谑味，带着一丝玩味，慕笙禾似有所感的抬头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只有一个棱角分明又带着一点温柔孤独的下颚。

他三言两语就将弘凡给打发掉，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揽着慕笙禾，他们就像是一家人般。

元启辰低眸看着慕笙禾，她的眼中是满心的欢喜，沉吟了，而后也跟着一笑，目光转在欢送仪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