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儿睡着了吗?”傅之书端着一碗蒸蛋进了房间。
“已经睡下了,刚刚叫奶娘抱走。”余井妆接过蒸蛋,一勺一勺吃起来,“她最近太有活力,反而十分累人呢。”
“辛苦公主了。”见她吃完接过碗放到桌上,又给她揉揉肩,“井烨说想带若汐一起南下游玩一段时间,若不出所料,井潇也不会待着,怎样,我们也去吧?”
“诶?可是...”余井妆有些犹豫。
“无妨,小若儿也已经一岁了,有奶娘看着。我们也不过两三月就回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政事呢?我们都离开了,政事谁来处理?”余井妆问道。
“总归会叫井烨安排好,你不用忧心。”傅之书温言相劝。
余井妆有些动心,“好那我们也去吧。”
而另一边,绾绾因为身体里还有余毒未清,风无眠便决定与她留下来调理身体。
“政事拜托你整理好,每三天传书一次便好。”余井烨收拾好东西,“那我们便出发了。”
风无眠点点头,“只两月。绾绾的身子我至多再用两月便调理好,在那之前回来,否则我们便一走了之。”
余井烨讪笑着颔首,“知晓了知晓了。”
于是六人便微服私访,一路向江南游玩。
几人行至江南余州,恰是余州荷花开的最好之时,于是租了一个小舟,乘舟向下游划去。
“诶,你听说了吗?张家村又死人了。”一个船夫对着另一个船夫说道。
此时无甚客人,船夫们聚在码头聊起天来。
“又死?这个月已经是第七个了吧。”
“可不是嘛,自从皇上说要选秀以来,张家村已经死了七个姑娘了。啧啧,别是上面...”
“可别瞎说!”一个人打断他,“叫别人听见,你还活不活命了。”
余井烨他们的小舟渐渐远离岸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
云若汐从船舱里出来,“他们是这么说的哦。”
“我才没有下旨选秀好吧,哪个假传圣旨?”余井烨沉着一张脸。
“而且还搭上了人命...”余井潇划动船桨。
“看来,我们又不得不卷进什么事件里了。”傅之书笑言。
“毕竟扯上了皇帝,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余井妆剥了莲蓬分给沈清月吃。
“那便先上岸,去问问这张家村在哪儿。”
他们一行人找到刚刚闲聊的船夫们,给了他们一笔银子。
“几位大哥,我们游行至此,听到几位大哥的聊天内容,着实好奇,不知是否可与我们详细说明?”
“你们怎么会对这种事情好奇啊。”船夫摇摇头。
“两个月前,余州下来一位钦差大臣,说是奉旨替陛下甄选秀女,而且还只要八字纯阴的女子。”
“八字纯阴?”云若汐问道。
船夫点点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
“可这样的女子哪里如此好找?”余井潇有些好奇。
“张家村的女子大多皆是。”船夫解释,“所以这张家村凡是样貌好一些的女子纷纷都去报名秀女,然后被钦差大臣带去宫里,不出半月又被丢回来,丢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另一个船夫也忍不住说道,“张家村的去官府找县令,可县令大人和钦差大人都说是在宫里就死了...唉...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死在了宫里。”
余井烨几人谢过船夫,回了客栈。
“倘若船夫所言是真,这问题,怕是就出在这钦差大臣上。”傅之书说。
“烨,你前段时间有往这里派钦差吗?”
“不曾。”余井烨摇摇头,“余州上报的折子都很正常,至多不过钱财纠纷亦或是盗窃之事。”
所以他才选择来这里出游。
“倒也没选错地方。”看出他的不快,云若汐宽慰道,“至少叫我们碰上了便可解决掉。若是一直不知晓,只怕会造成更大的乱子。”
“看来,我们有必要夜探一下官府了。”余井潇有些兴奋,“看一看这个所谓钦差到底是个什么面孔。”
“好,今夜你我便去一探究竟。”余井烨点点头,“姐夫,今夜无眠的传书应当会到,劳烦姐夫替我处理一下。”
傅之书点点头,“习惯了。”
云若汐正巧在喝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怎么傅之书这厮越来越毒舌了,尤其是余井烨叫他处理政事的时候。
是夜,余井烨余井潇二人身着夜行衣,翻上了官府的屋顶,一队官兵巡查而过。
“看来不在此处,或许在更里面的院子里。”余井烨点点头,跟着余井潇向更深处探去。
在官府最东边的院子里,时不时传出一声声女孩子的低泣声。
他们对视一眼轻声落在门前,捅开一点点窗纸,向里看去。
“大人,大人求您饶了民女吧,求求您放过民女吧。”一个女子边哭边向里面的男子求饶。
而男子却不为所动,抓起女子往床上一扔,“要怪,只能怪你贪慕权势,想做妃子了。”
他欺身压在女子身上,全然不顾女子的哭喊,撕扯掉她的衣服,开始动作起来。
不一会儿,女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声音,而男子站起身来,竟是比之前更加妖媚,更加年轻,面容也更加女性。
“嘁,这个也不行了吗,没用的东西。”
余井烨对余井潇比个手势,他们离开了官府。
“那是什么邪门的东西?”余井烨皱眉,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的面孔十分面熟。
“采阴补阳?”余井潇总觉得又不太一样。
“总之先回去从长计议。”
两人回了客栈。
“与采阴补阳不太相同,但本质相同。”云若汐听了他们的描述说道,“我曾在魅影楼的藏书中见过这种功夫的记载。”
“不同在何处?”余井潇问。
“普通的采阴补阳大法并不会要了交|合之人的命,而听你们的描述,那女子应当是被采尽精气身亡才对。”云若汐沉思道,“这个人练的这种功夫,只是单纯吸了女子的精气,并不会把自己的阳力度给女子。”
“若是若汐说的不错,我们去张家村一趟应当可以看见些什么。”傅之书笃定。
于是早饭后,一行人便来了张家村。
张家村位于余州城城南五十里,倒是不远。
他们在村口的茶庄坐着喝茶,不一会儿,几个官兵抬着一个担子到了村口,随意将担子一扔就要走。
“几位官爷,天气这么热,不若喝杯茶再走?”余井烨招呼道,“自然,是小的几个请官爷。”
官兵们互相看了一眼,便坐下了。
余井潇殷勤地给官兵倒茶,“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说着对盖着白布的担子努了努眼。
那白布下露出一只苍白的手,一看便知下面是个什么东西。
“嗨,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进了宫的秀女被处死了,咱哥几个负责给她父母抬回来。”
正说着,几个村人出来看,一掀白布便哭喊起来,“我的茵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你叫我们可怎么活啊!”
茶庄老板摇摇头,“这个月也还是这么多人。”
“选秀?”云若汐表现的很有兴趣的样子,问官兵,“小女子在家乡那边没听到要选秀呀。”
“那可能是你那边消息闭塞,余州城里,钦差都来了两月有余了还能有假?”
看来这些官兵也并不知晓真正的事情。
一盏茶毕,官兵们也不好继续偷懒,便回去了。
见官兵走了,茶庄老板才插嘴,“还是不要去参加选秀了,命都没有了,荣华富贵又有什么用?”
云若汐笑笑,“您放心,我不去,我已经嫁人了。”
茶庄老板欣慰的点点头,“这样多好,我那女儿就是不听,偏要去做妃子,结果回来时...”他有些哽咽,抱歉地笑笑,“让几位见笑了。”
“无妨。”余井烨说道,“您女儿回来时,瘦弱的不成人形,与这些被送回来的女子一般无二,是吗?”
老板点点头,“不知是遭了什么苦啊...这两个月以来,光是张家村的女子,便死了十几个...”
“恕我直言,既然先前已经有人出事了,为何不拦着其他女子,又为何不去报官?”余井妆忍不住问。
“怎么拦得住?聪明的女孩子知道保命,说什么也不去,会被强行拉去选秀,贪慕富贵的自己便主动去了,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报官也没有用,县令跟钦差是一伙儿的。”
“上京城告御状呢?”
“张家村的村长一家说要上京城告御状,还没出余州的地界儿,便遭人害了全家。”
那边妇女已经抱着尸体哭晕了过去。
“余州家里有闺女的,时时刻刻都在心惊胆战,怕哪一天就轮到了自己的闺女。”
余井烨捏紧茶杯,“您放心,皇上并没有下旨选秀,这钦差怕也是假的,苍天有眼,迟早会收了作恶之人。”
老板虽看出他们身份不俗,但也不知几人如何抵得过钦差的那些个手段,只叹息道,“但愿苍天早些睁开眼看看余州吧。”
余井烨付了茶水钱,几人站起来,向老板告辞,转身向城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