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自然就是白芷了。
原来男人都是一样的喜新厌旧,就算是督军这样的人也不例外。不过也是,现在这世道,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
白芷想到今天听到的那些话,烟花柳巷里的那些下贱女人都能得到督军的恩宠,那她白芷呢?她怎么就不能得到督军的青睐了?
人啊,最忌讳的,就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卫歆是个敏感的女子,她也不直接跟司督军生气,一个人默默的忍着,对待司督军也日渐冷淡。
而司督军呢,粗枝大叶,整日里又四处奔波,事多的不得了,自然察觉不到卫歆的变化。
直到他好不容易抽出一天的时间陪她,她却一言不发的让人将他拒之门外。
司督军自然也是有脾气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拒之门外,他堂堂一方军阀,面子往哪搁?
司督军一气之下回了自己的院子,喝的酩酊大醉。
而另一边的白芷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她借口卫歆派她来给司督军送醒酒汤,骗过院子里的守兵,顺利来到司督军的卧房。
“督军,奴婢来给您送醒酒汤。”
“……”
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传来,白芷料想司督军肯定醉的不省人事了,便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果不其然,司督军趴在桌子上,脚边横七竖八的丢着不少空酒瓶。
白芷勾起唇角,看来喝的不少啊,天助我也。
她端着醒酒汤慢慢靠近,“督军?督军?”
“滚!别烦我!”
白芷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推了推司督军,“酒多伤身,我来给你送醒酒汤,喝了再睡。”
“歆儿?”司督军抬起头,用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醉眼朦胧中,仿佛是卫歆在对他笑,“歆儿,你终于肯理我了,你不生气了?”
“卫歆”巧笑倩兮地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来,快把醒酒汤喝了。”
“好,你不生气就好,我喝。”司督军丝毫没有发觉这个“卫歆”有什么不一样,利落的喝下整碗醒酒汤。
眼前的人自然不是卫歆,而是白芷,她与卫歆本就有六七分像,加之她为了迷惑司督军,在衣着妆容上花了大功夫,司督军本就醉酒,又怎么分得清楚呢?
而司督军喝下的,确实是醒酒汤,不过是加了某些其他药物的醒酒汤。
“来,我扶你上床休息。”白芷搀扶起司督军,向床榻走去。
“歆儿,你好香。”司督军觉得自己有些晕眩,身体也滚烫的厉害。
“是吗?”白芷得意一笑,她可是特意在身上洒了迷情香的。
白芷脚下一滑,顺势扑到司督军怀中,两人倒在床榻上。
他将她压在身下,搂着她的腰,使劲的嗅着她的玉颈。
她的三千青丝凌乱的铺洒在枕头上,放任身上男子的动作。
他急躁地扯开她的衣扣,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上。
……
衣衫尽褪,宽大的床幔遮住一室旖旎。
翌日,白芷先于司督军醒来,看着自己颈边胸前青青紫紫的吻痕,她无声的笑了,往司督军怀里靠了靠。
小姐,不,卫歆,你就等着看我怎么一步步的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吧。
“夫人,督军还在休息。”
“哦,好,我知道了。”卫歆身后的小丫鬟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那我便在这里等他。”
说完,便在小花园的石凳上坐下。
“你也坐下吧,把食盒放桌上就好。”卫歆示意小丫鬟坐下休息一会儿。
卫歆皱皱眉,阿芷也不知是怎么了,大清早的便没了人影。
初冬的清晨,虽少有雨雪,却似乎冻得人骨头都生疼。
卫歆身披大氅,捧着手炉尚且感受到了寒意,更何况是衣着相对单薄的丫鬟。
她叹了叹气,将手炉递给丫鬟,“我穿的厚实,身上热的厉害,这个你拿去。”
“夫人您用,奴婢不冷的。”
卫歆笑了笑这小丫鬟不过十七八岁,跟她当年一般年纪,“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看你鼻子都冻得通红。”
那小丫鬟眨眨眼,扭捏的接过手炉,“谢,谢谢夫人。”
等着也是无聊,卫歆便跟小丫鬟拉起了闲话,“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呢?”
“奴婢,奴婢叫小寒,因为是在小寒这天出生的,所以叫这个。”小丫鬟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奴婢,奴婢没有家了,奴婢跟着爹娘从平城来到这里,家乡闹灾荒,到处都在打仗。后来爹娘都死了,家里也就剩我一个,刚巧遇上府里招丫鬟,这才进来了。”
卫歆轻轻地抚了抚小寒的头发,“以后啊,你就跟着我,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夫人,您人真好。”小寒心中很是难过,除了娘,还没有人这般亲昵的抚摸她的头发,夫人还说,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小寒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扬起笑容,“其实奴婢算是很幸运的了,还有好多人比我可怜得多。现在外面乱的很,到处都在打仗,有钱有势的人家都逃了,也就是穷苦人家受苦,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卫歆从小便是卫家人的心头至宝,向来衣食无忧,她从未听说过这些,原来外面的百姓过得竟如此悲惨。
她心中有了一个决定,“小寒,那以后咱们开设粥堂,施粥给那些穷苦百姓,每逢小寒这天,就做一些衣服送给他们,如何?”
“夫人!”小寒睁大了眼睛,“您说的是真的?”
卫歆调皮的眨眨眼睛,“怎么?我说话就那么不算数?”
“没有没有,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寒急急地解释。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卫歆笑了笑,“到时候等咱们资金更充裕了,就建一些屋子,供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住。虽然条件可能不会太好,但至少能有个落脚地。”
卫歆兴致勃勃的说着她未来的计划,眼里的光彩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小寒睁大了眼睛看着卫歆,那是她此生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此后,她再未在卫歆眼中看到过任何光彩。
“你怎么会在这里?”房间里传来司督军的声音,“这怎么回事!”
卫歆与小寒两人对视一眼,朝房门走去。
“夫人,您走奴婢后面。”小寒想着,要是里面有什么危险,那她还能替夫人挡一挡。
卫歆勉强一笑,“不用,你去把食盒拿过来,在台阶下等着,我自己进去就好。”她似乎已经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如果小寒再细心点,就会发现卫歆撺着绣帕的手微微颤抖着。
卫歆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颤抖着伸出手,推开房门,里面,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司督军身着单衣,恼怒的站在床榻旁。
床榻上,是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芷,一双藕臂暴露在空气中,显而易见,锦被下的她未着寸缕。
卫歆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眼前这两人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歆儿?!”司督军来不及扣上纽扣,想要牵卫歆的手,“歆儿你听我解释!我,我们……”
“够了!”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别碰我,脏。”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决不允许自己流泪,“司储,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转身的一霎那,忍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歆儿!歆儿!”司督军本想追出去,奈何衣衫不整,只能由着她离开。
“夫人,您,您怎么哭了?”
是啊,她怎么哭了?她哭什么呢?这世间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她怎么能企盼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呢?既然都这么想了,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后来司督军打算给白芷一笔钱,让她自行离开。
可不知怎么的,这事传到了卫歆耳中,她派人给司督军递话,说白芷自小跟着她,督军既夺了白芷清白,那便要负责到底。终归这是督军自个的事情,与她无关。
正是这句“与她无关”,刺痛了司督军,那时他也只是二十多岁,年轻气盛,偏要想着气气卫歆。于是他一怒之下抬了白芷做司家二夫人。
感情的事,最忌的就是一个随口气话,另一个却当了真。
“呵,督军想知道,卫歆当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白芷挑衅一笑,“是我啊,亲口告诉她的。我在她面前哭,说你要赶我走,跟她说我有多可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她,她心软。”
“你这个贱人!我早该想到是你!”司督军气极,当年他封锁了一切消息,可卫歆还是知道了,他是怀疑过白芷,却没来得及调查。
“说来也怪,她自小心软,可在督军你这件事情上,却丝毫不让步,我在她房门外跪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她让我走,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时,我就知道,她这是心软妥协了。”
老夫人劝解无用,司督军一意孤行,就想气一气卫歆。
那时候老夫人说过一句话,她说,司储,你可不要后悔。
司督军并不当一回事,直到卫歆离他越来越远。
几桌酒席,一顶简单的轿子,粉色的喜服,白芷如愿嫁进了司家。
即使没有她梦中的凤冠霞帔,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十里红妆,甚至,没有任何人的祝福,她就这么嫁给了司督军,成为他的妾室。可是她毫不在意,只要她自己愿意就好。
曾经她也幻想过琴瑟和鸣的爱情,可是司督军不可能给她,她这辈子注定拥有不了,当她选择这条路时,她就再也回不了头了。